鍾越城聞言,問道:“你昨晚在公寓裏嗎?”

“沒有。”江時婉說。

鍾越城皺了皺眉,“別說謊,我今天早上看見你從公寓出門了。”

江時婉頓時心裏很不舒服,那種被人偷窺監視的感覺,讓人背脊發麻。

江時婉走了一下神兒,鍾越城趁機將她拉進來,然後將門推過去關上了。

江時婉不著痕跡的將手從他手掌中抽了出來,然後攏了攏自己的長發,不緊不慢的笑了聲兒:“真是難為你了,準新郎這麽忙,還要關心小姨子。”江時婉看了鍾越城一眼,“鍾越城,你越來越沒節操了。”

鍾越城垂著頭看著她嫻靜卻淡漠的臉龐,低聲兒說道:“你說的刻薄也好,沒節操也罷。婉婉,我並沒有想讓你不開心。”

鍾越城一副輕易就能令人心動的好聲音,低沉卻沒有閆文林那樣冷硬讓人有壓迫感,而是溫柔和煦,刻意放低聲音的時候,淺緩的語調,像極了情人間的呢喃。

江時婉挑了挑眼角,淡淡風情流露,唇邊勾起了一抹玩味,似乎是聽了什麽笑話,“你這話,說錯了人吧。”

江時婉一邊說著,一邊同他拉開了一段距離走到沙發上靠著,將力道都撐在沙發上,穿高跟鞋雖然好看,但是其實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何況現在身體有了變化,更應該注意。

“沒錯。”鍾越城很是認真的說道,熠熠的黑色眸子中盈著幾分真摯。

江時婉靜默的看了他半晌,緩緩收起了笑容 ,抿著垂了垂眸子,複又看向他說道:“鍾越城,今天是你訂婚的日子,江時悅是你的未婚妻,若是她聽見你說著些話,心裏會怎麽想?”

輕則讓江時悅更加記恨死她,重則鍾家和江家一拍兩散。

而鍾越城卻是輕飄飄的一句:“無妨。”

江時婉不得不認真的審視鍾越城,說實話,她並不擅長揣測人心,她很難真正猜出來鍾越城在想什麽。

江時婉別開臉,說道:“你難道想說你反悔了?而我就是你反悔的理由,別鬧了,我承擔不了這樣的罪名。”

“你知道什麽叫做貌合神離嗎?”鍾越城突然問道。

江時婉蹙眉。

鍾越城看向江時婉的眼底,一字一句的說道:“就像是我和江時悅這樣,就像是你和閆文林那樣。”

江時婉握著包的手不自覺的一緊,她偏頭看向外麵,整個城市被濃墨重彩的深黑色掩映著,讓人心底發沉。

江時婉的聲音也發沉,“你怎麽就知道我很閆文林是貌合神離了?鍾越城,你自己的事情如何如何,與我無關,請你也不要妄自幹涉或者揣測我的事兒,這是人與人之間的尊重,難道你都做不到嗎?”

鍾越城慢慢的踱步走到她的麵前,長身如立,“我希望你過的開心些,你跟閆文林在一起,你開心嗎?嗯?”

鍾越城將頭低下了一些,能夠直視江時婉的臉,淡淡一笑。

江時婉看著他,突然有一種錯覺,像是時光閃回了兩年前。

那時候剛認識不久,正在會議室裏開會的時候,他坐在她的對麵最上方的位置,身後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外麵高樓林立,遙遙可望的帝國大廈,明晃晃的陽光在玻璃窗上暈出點點的光圈,以此為背景的他輕鬆的坐在椅子上。

江時婉走了走神,實際上是看著碧藍如洗的天,他卻突然對自己展唇一笑。

江時婉收了收心神,質問到:“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鍾越城又走的近了些,喉結聳動,“那天,你本來是要給我答案的對嗎?抱著一試的心態。”

那天晚上?哪天晚上呢?

江時婉已經記不清是哪一天了,隻是記得天氣特別的冷,還下著小雪,鍾越城離開巴黎有一段日子,再聯係的時候她已經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但是心中揣著的答案卻始終沒有變,心裏想著如果他再問,自己就答應他。

但是那天她出門就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覺,冷的徹骨,那股子不好的預感就持續到了和鍾越城見麵,並說出他依舊有了女朋友的時候。

再想起,感覺還是很強烈,記得那麽清楚,是給自己提個醒兒,別這麽天真。

“我還有事兒,先走了。”江時婉無奈的打住他,覺得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了。

鍾越城突然一把抓住剛要轉身的她,動作急切,江時婉臉色很難看:“放開。”

“江時婉。”鍾越城一把抓住了她,聲音含著隱忍,“如果我不跟江時悅結婚了,我們還有沒有可能?”

江時婉內心中其實沒有什麽波動,也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和,亮出自己手指上的婚戒正要說話,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響動,緊接著門被推開,裏麵一手握著門把,一手打著電話走進來,一抬頭看見江時婉和鍾越城的時候,腳步徒然頓住。

藜麥正在打電話,應該隻是想找個清靜的地方,但是沒想到這裏麵有人,而且還是姿勢親密的江時婉和鍾越城。

鍾越城剛剛抓住江時婉的時候,將她拉近自己,幾乎身軀相貼,而江時婉往後仰著,伸出手,看起來就像是要作勢去摟住鍾越城。

藜麥有些不可置信的張了張嘴,張到一半時候似乎覺得不合時宜,然後尷尬的說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這裏麵有人。”

藜麥身高占了極大的優勢,又穿著一雙高跟鞋,以極強的存在感介入了原本已經變得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中來。

趁著鍾越城鬆手的間隙,江時婉收回手的同時往後退了一步,她看著藜麥,黑色的長裙必有一番味道,鳳眼微挑,嫵媚又精致。

江時婉是極其不情願讓藜麥看到這一幕的,原因很多,這種時候,她覺得跟藜麥比起來,會相形見絀。

西裝革履的鍾越城,早已經恢複了尋常模樣,說起來他也是個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人,還揚著笑意朝著藜麥點了點頭,然後看上江時婉,細細的觀摩著她表情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