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後可別像你爸爸不學好
白筱看老太太微張著嘴表情愣愣地,以為被自己撞出了毛病,“您……還好吧?”
老太太聽到白筱詢問的聲音,趕緊擺手:“沒事沒事。”
但老太太還是死盯著白筱瞧,恨不得把她整個人都看穿,探究的眼神讓白筱很不自在。
“既然您沒事,那我先走了。”白筱抬步欲走,老太太卻一把挽住了她的手臂。
白筱略顯詫異地看向老太太,“您還有事兒?”
“我沒什麽惡意,”老太太忙解釋,手攥著白筱的衣袖不放,“就覺得跟小姑娘你蠻投緣的。”
還沒說上幾句話就扯到投緣上麵去了,難道她是投了這位老太太的眼緣?
“小姑娘,你哪兒的人呢?”老太太努力讓自己露出和善的表情。
白筱看著老太太有些扭曲的笑容,一時覺得古怪,那邊3021包廂裏走出來一個中年貴婦:“二嬸,我正要去找你呢!”
“你怎麽出來了?”老太太還想跟白筱搭話,突然被打斷有些不高興。
中年貴婦朝白筱友好地點了點頭,就挽住老太太笑道:“您去了那麽久,我二叔可不放心了!”
說完也不管老太太願不願意,直接拖了就走:“我們還是快進去吧。”
“不是,我話還沒問完呢……”老太太一步一回頭,但還是強行被拉進了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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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拉我幹嘛?!”一進包廂,鬱老太太就一巴掌拍掉了侄媳婦的手。
轉身打開門,結果發現那個小姑娘已經不在家,老太太忍不住回過頭瞪了眼侄媳婦:“你幹的好事!”
鬱戰明在鬱家上一輩裏排行老二,而這個侄媳婦就是鬱戰明大哥長子的老婆姚靜。
姚靜也跟著往門外瞟了眼,“二嬸,你認識剛才那小姑娘?”
鬱老太太臉上有失落,歎了口氣,感傷地擺擺手:“說出來都是淚,算了算了。”
話雖這麽說,老太太一邊走去圓桌旁一邊還不停地往回看,好像門外有什麽她很在意的人似地。
“要不我出去幫您把人再找來?”姚靜看老太太鬱鬱寡歡的樣子也急了。
鬱老太太按住了她的手,“別去了,隻是覺得像而已,被你二叔知道又得說我鑽進死胡同出不來。”
“……二嬸想起政東堂弟了?”能讓老太太這麽難過的人也隻有英年早逝的大兒子。
鬱老太太沒接話,但眼眶卻紅了一圈,聲音有些哽,“人都去了,想再多也沒用。”
“今天大喜的日子,你怎麽又在那裏哭哭啼啼了?”鬱總參謀長看到又開始多愁善感的老伴,虎起了臉,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敦厚的大侄子,“你二嬸就這樣,今天是嘉明跟悅悅的好日子,別理她。”
錢悅跟一個年輕小夥肩並肩坐著,聽了這話,兩人偷偷互看一眼,不約而同紅了耳根子。
有時候人的感情真的很微妙。
錢悅苦戀鬱紹庭十幾年未果,結果卻在去鬱家串門時跟來送年貨的鬱紹庭侄子鬱嘉明看對了眼。
幹柴烈火一碰撞,短短幾日兩個人就吵著嚷著要結婚了。
此刻包廂裏,鬱錢兩家人圍成了一張圓桌,氣氛也分外的和諧。
老太太看著自己的侄子都要結婚了,再瞧瞧身邊兩個老大不小的兒子,頓時悲從中來。
“不吃了。”鬱總參謀瞟了眼板著臉擱下筷子的老伴,冷了聲音:“我說你怎麽連景希都不如?”
鬱景希從碗裏抬起頭,一邊咀嚼著米飯一邊看看這位又瞧瞧那位。
鬱老太太也不說話,就是強在那裏。
錢太太還是能猜到一點鬱老太太不高興的原因,當即打圓場:“這一眨眼,景希都長這麽大了……”
“是呀,他都長這麽大了,他爸爸還沒給他找個媽媽回來。”
錢太太被鬱老太太搶過話茬,隨後就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怎麽說著說著話題又繞回去了?
包廂裏一時間氛圍有些尷尬。
鬱紹庭抬頭,掃了眼鬱老太太,一邊給鬱景希夾菜一邊看似無心地說:“我這邊不急,二哥可得抓緊了。”
鬱首長瞥了眼又把自己拉出來當活靶子的弟弟。
倒是他們的大堂哥聽出了點貓膩:“小三,難不成你已經有對象了?”
鬱紹庭眼底滑過一抹笑,什麽也沒說,但這態度擱這幫聰明人眼裏就是默認。
“喲,是哪家的姑娘?什麽時候帶來給大家瞧瞧。”大堂嫂姚靜也興致勃勃地加入。
整頓飯下來都笑嗬嗬的鬱總參謀卻沉了臉,說了兩個字:“吃飯!”
包廂裏籠罩在老參謀長陰沉的氣場下,頓時安靜下來。
鬱景希看看自己碗裏啃了一半再也吃不下的排骨,夾起來放到離他最近的鬱戰明碗裏:“爺爺,吃排骨。”
鬱戰明的臉色柔和下來,摸了摸鬱景希的香菇頭:“乖孩子,長大後可別像你爸爸不學好。”
鬱紹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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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在外麵逛了一圈,冷靜下來才想起自己把外婆落在了包廂裏麵。
回到包廂推門而入,人都還在,但一頓飯顯然吃得很壓抑。
蔣英美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招呼她:“筱筱,回來了?剛好甜品上來沒多久,坐下來吃點。”
白筱在外婆身邊坐下,老人家擔心地問她:“去哪兒了?也不說一聲?”
“就是出去透透氣。”白筱看著甜品提不起胃口。
裴祁佑就坐在她的對麵,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麽,削瘦的臉龐依舊沒什麽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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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結完帳從東宮出來,一行人站在綠化帶邊等司機把車開過來。
沒多久,大門口傳來一陣如鈴鐺般悅耳的童音,隨即跑出來一個可愛漂亮的小男孩。
“小祖宗,慢點,當心外麵的車!”一個老太太很緊張地追出來。
男孩正是鬱景希,至於老太太,白筱認出來,就是之前跟她撞上的那位,她大概猜到是誰了。
“那不是景希嗎?”外婆很快也認出了那邊笑嘻嘻的鬱景希。
白筱嗯了一聲之後就沒有了下文,其實她也看出外婆想要過去跟鬱景希道別。
“悅悅,你再這麽慢我就不管你了!”鬱景希折騰著剛出來的錢悅往停車場跑:“快點快點!”
“那個小姑娘是……”外婆詢問地看向白筱。
白筱收回視線,語氣很平淡:“可能是他爸爸的女朋友。”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東宮的感應門開了,鬱紹庭從裏麵走出來,身姿英挺,臉上沒什麽表情,跟剛才在包廂裏笑容淺淺的男人天差地別,他身後還有其他人陸陸續續地說笑著出來。
白筱下意識地往蔣英美身後移了移,剛好擋住自己的半個身體。
等裴家兩輛轎車在跟前停下,那邊門口也沒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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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是下午三點的動車,裴母堅持要一起送去高鐵站。
“以後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排隊檢票時,外婆又拉著白筱的手細細地囑咐。
白筱點頭,有些不願意放開外婆的手。
因為老年人的特殊情況,檢票員勉為其難同意放一個人送外婆進去。
白筱剛要彎腰拎起外婆的行李,一隻修長的大手橫過來,從她手裏接過了袋子。
裴祁佑一直都沒說話,隻是安靜地陪同著,他提著行李護著外婆在擁擠的人群裏檢票。
隔著落地窗,白筱目送著外婆上車,覺得整個人仿佛失了重心,等她慢慢地轉過身,發現蔣英美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隻有裴祁佑隔著來往人/流站在不遠處望著她。
裴家轎車還等在車站外,白筱卻沒打算坐著回去。
她正準備去旁邊的公交站等車,跟著出來的裴祁佑卻開口:“你坐車回去,我打車。”
“不用了。”
裴祁佑卻擋住了她的去路,他低頭看著她:“你一定要跟我分得這麽清楚嗎?”
白筱沒接話,但終究還是坐進了轎車。
在她偏頭看到他真的在路邊攔出租車,心裏忽然百感交集,她推開車門下去,衝他道:“你上車吧。”
裴祁佑回過頭,卻沒有動。
白筱知道他的意思,就又坐了進去,很快,他就坐進車裏,也是後座。
她沒有讓他下去坐到前麵去,而是在車開動後把頭轉向了窗外。
轎車內很安靜,白筱看著外麵迅速倒退的景物,不知多久後,她的肩頭忽然一重。
裴祁佑閉著眼眉頭緊皺,臉色潮紅地靠在她的身上,呼吸有些重,氣息很滾燙。
白筱摸了摸他的額頭,立刻對司機吩咐:“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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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再去繳費的時候,碰到了按著剛掛完點滴的手背從輸液室出來的白沁莉。
兩人正麵對上。
白筱身後響起男人頗為不耐的催促:“怎麽那麽慢?我過會兒還趕著去打牌呢!”
白沁莉狠狠地瞪了眼白筱,然後像小媳婦似地跑過去,“來了來了。”
回到病房,裴祁佑還在昏睡,醫生說是疲勞過度引起的發熱,頭部的傷口有感染的可能。
白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盯著裴祁佑的臉,神思有些恍惚。
剛才她發現白沁莉穿著十二厘米的高跟鞋,還化著精致的妝容,一點也沒有孕婦的樣子,那個催促她的男人開了一輛黃色的法拉利,二十幾歲,一看就知道是那種整天玩女明星的二世祖。
看樣子,白沁莉已經重新找了金主,至於那個孩子,應該是流掉了。
如果當時沒有白沁莉的出現,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還跟這五年來一樣生活著?
繼續忍耐,繼續陪在他的身邊,繼續對那些鶯鶯燕燕視而不見,繼續不停地自欺欺人著……
裴祁佑擱在床沿的手緊緊攥著拳,好像裏麵捏著重要的東西。
她已經猜到是什麽,當初他拿著戒指跟她求婚時,他說他會一輩子珍視她,愛護她,不管生老病死,還是貧富貴賤,都會一心一意地對待她,那樣真情切切的誓言仿佛還依稀在耳畔。
白筱沒再讓自己想下去,她打電/話通知了蔣英美,剛掛下又有電/話進來。
看到手機屏上的來電顯示,白筱想也沒想就按掉了。
對方像是不死心,又打了好幾個過來,都被她毫不手軟地掛斷。
過了會兒,又有一條短信進來——接電/話。
言簡意賅的三個字,卻有著不容許她拒絕的強勢,白筱卻像跟他杠上按了關機。
靠在椅子上閉上眼休息,可是心裏卻亂成一團,過了很久,她又開了機,隻有一個未接來電,她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撥了過去,就算不想去吃飯也該明確地告訴他,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
“你好。”是個柔美的女聲,也有些熟悉,白筱直接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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