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臉皮的裴家老太太

“她來這裏做什麽?你怎麽不攔著,今天你還要不要你兒子訂婚了?”

裴母知道裴老太跟自己最初一樣誤會了:“媽,筱筱現在是鬱三的女朋友。”

“筱筱剛才答應了我不會把她跟祈佑結過婚的事情抖出來,我想她應該也不希望鬱家知道她結過婚。”

裴老太抓住了重點:“你說她現在是誰的女朋友?”

“鬱三,鬱紹庭。”裴母提醒:“就是那天在禦福樓您見到的那位。”

“她怎麽勾搭上鬱家老三的?”裴老太眼珠一轉,恍然大悟:“我就說她不是個省心的!怎麽這麽陰魂不散,我們祈佑不要她了,她居然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她以為這樣做就可以破壞祈佑的婚事嗎?”

裴母沒聽明白老太太的話中意。

“你啊你!要不是我過來了,還不知道會出什麽亂子!如果她真的跟鬱家老三一塊,以後吹吹枕邊風,你覺得祈佑還能安生?苡薇雖然也是鬱家的孩子,但她爸爸死了,以後等爺爺過世,能靠的是兩個叔叔。”

裴老太明顯想多了:“她倒是聰明,先穩住你,好嫁進鬱家來,到時候再離間鬱家跟我們裴家的關係,鬱戰明再怎麽疼愛苡薇,苡薇都是潑出去的水,到時候鬱家這邊指不定就被姓白那女人忽悠了!”

裴母:“媽,可能事情沒你想得這麽複雜……”

“就因為有你這樣沒腦的母親,才整天拖祈佑的後腿!”裴老太狠狠訓斥裴母,“我聽說蘭苑那個項目東臨選了宏源合作,在豐城,咱們裴氏在房地產這行哪點比不過宏源?東臨現在的老總是鬱三——”

“我原本還納悶,這會兒算是明白了!我老早就說姓白的不好,你不信,現在養虎為患了吧?”

“媽,那現在怎麽辦?她都進來了。”裴母被裴老太說得臉色慘白。

裴老太拄著拐杖,抿緊嘴角:“還能怎麽辦?她怎麽來的,就讓她怎麽離開!”

“以為爬上鬱三的床就能搞垮我們裴家?哼,她倒是想得美!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就容不得她放肆!”裴老太冷哼:“如果沒有裴家,她能有今天?她既然想過河拆橋,那我就來教教她什麽叫知恩圖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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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捂著嘴打了個噴嚏。

鬱景希站在馬桶前一邊噓噓一邊扭頭看背對著自己的白筱:“感冒啦?”

“沒有。”白筱搖頭,吸了吸鼻子。

小家夥語重心長地又道:“過會兒再進去,你一定要討好那個短頭發的老太太知道嗎?”

短頭發的那位,年紀相對小一點,是鬱紹庭的姑姑,鬱瀾明。

“爸爸讓我告訴你的。”鬱景希提起褲子:“姑奶奶跟爺爺一樣,也是將軍,你跟著她準沒錯。”

白筱突然就明白鬱紹庭為什麽沒直接帶她去見鬱戰明,他是想先給她找個幫手?

但他怎麽就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這些老太太中間,不怕她搞砸嗎?

鬱景希突然一個回頭,調皮地比了個剪刀手:“因為姑奶奶最喜歡我啦!”

所以……愛屋及烏?

給他洗手時,小家夥挑眉斜眼看她:“所以,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對我知道嗎?”

白筱失笑:“好。”

鬱景希立刻把軟軟白白的小手伸過來:“那我的情人節禮物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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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手鬱景希突然嚷著要拉粑粑,白筱無奈,隻好去給他拿廁紙,結果出門就撞上了裴老太很裴母,要走——

裴老太卻抬起拐杖擋在了白筱身前:“給我站住!”

白筱轉過頭,看著怒氣衝衝的裴老太。

裴母四下看了看,生怕被人瞧見,見婆婆要發作,低聲勸道:“媽,被人聽到不好。”

其實裴老太之所以這麽不喜白筱,主要還要歸咎於二十多年前,她素來信佛,經常去寺廟燒香拜佛捐香油錢,她偶爾會跟主持抱怨兒媳婦軟弱,幫襯不了裴家生意。

當時的主持見她誠心,就給她裴家算了一卦,說她將來的孫媳婦鳳翱九天,天生貴格。裴老太聽得那個叫高興呀,一臉喜色地回到裴家,結果看到一個鄉下丫頭坐在自家客廳裏,然後裴晉淵告訴她這就是祈佑未來的媳婦!

不管她怎麽勸,裴晉淵都不聽,硬是把白筱留了下來。

裴老太沒告訴過別人,她曾一度懷疑白筱是裴晉淵在外麵的私生女,為此沒少跟裴老折騰。

哪怕她後來表麵裝作接受了白筱,但心底裏卻把白筱怨上了,覺得是白筱頂走了自己那個天生貴格的孫媳婦,直到鬱苡薇的出現,她才知道命中注定這事還真存在,不是不來是時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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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老太一把推開還想勸自己的裴母,對白筱說:“我倒是眼拙了,沒看出你還有這本事。”

以前因為裴老跟裴祁佑的緣故,哪怕裴老太再怎麽刁難,白筱都忍著,不過敬她是自己的長輩。

白筱蹙眉看著拿喬的裴老太:“這些話,你是不是找錯對象說了。”

“你這是跟長輩說話的口氣嗎?”裴老太黑臉,沒想到白筱已經到這麽囂張的地步!

“長輩?”白筱也冷臉,絲毫不讓:“既然想得到我的尊重,那也得有長輩的樣子,我一出來你舉著拐杖把我堵在這不說,劈頭就拿話對我冷嘲熱諷,難道現在的長輩都是這樣對晚輩的?”

裴老太被堵得一口氣憋在胸口,連聲說好:“你現在是翅膀硬了,是不是都不把裴家放眼裏了?”

“……”

白筱淡淡說:“恐怕你忘了,我現在跟裴家沒半點關係。”

裴老太厲聲道:“白筱,你倒是好得很,也不想想,沒有裴家你二十多年前你就死了!”

白筱沒有當即出言反駁。

裴老太見她還算有點良知,緩和了語氣:“白筱,老爺子當年把你領進家門,可沒虧待過,哪怕你跟祈佑離了婚,他也給了你一大筆贍養費吧?你去問問,這個圈子裏有誰對前妻出手那麽大方的?”

“可你倒好,你自己做的事情,說出來哪件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裴老太抬著下巴,也不拿眼看白筱,說:“趁還能收手,還是收手吧,別到時賠了夫人又折兵!”

白筱聽了她這番話,不得不佩服裴老太的厚臉皮,道理都被她占盡了,自己怎麽聽都是陰險卑鄙的下堂妻形象。

“裴老太太,我還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讓你戳我脊梁骨的事情。”白筱冷冷地說。

裴老太:“……”

白筱覺得裴老太就是那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蠻橫老太太,你給她一點顏色,她就能給你開出染坊來。

“說起贍養費,我當年給了你們裴家一千萬,裴祁佑給了我五百萬,加上那套公寓,還差了兩百多萬,況且,五六年前的一千萬,您算算,當時入股裴氏的話得占多少股份?”

“你——”裴老太的拐杖直指著白筱:“你個不要臉的女人,還敢覬覦我們裴家的家產!不怕遭報應嗎!”

裴母見老太太非但沒勸走人,還把自己給氣著了,怕呆久了被人發現,上前扶住渾身顫抖的裴老太。

“媽……要不,我扶你去休息會兒。”

白筱又補充了一句:“舉頭三尺有神明,我自認不欠你們裴家了,還有,倚老賣老也得看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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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老太有生之年也沒這麽氣憤過,尤其頂撞她的還是被她萬般嫌棄的白筱!

“白筱,你還反了天啦!”裴老太一把扯住要走的白筱。

裴母阻止,免得事情鬧大了:“媽——”但裴老太的火氣又怎麽是她能熄滅的?

“你以為鬱家看得上你這種離過婚的女人嘛?也不回去照照鏡子!就你這樣的,給鬱三提鞋都不夠,怎麽,他跟你上個床你就洋洋得意了?”

裴老太怒火橫生,口不遮攔:“還真以為野雞也能飛上枝頭成鳳凰啦?我要是鬱家老太太,別說是讓你今天進這個門,就是你往大院門口一站,我也得拿掃帚把你這種不要臉的女人打出去!”

白筱沒想到裴老太居然會動手,她一時不防,左手背被裴老太抓出一條血痕。

裴老太年輕時也是潑辣貨,陪著裴老一起創業時就一女漢子,養尊處優了這麽多年但骨子裏那股凶悍勁還在。

裴母怎麽攔也攔不住,還被婆婆不小心扇了一耳光。

白筱抓住了裴老太揚起的手:“還請你自重!”

“我說這是誰呀!還來對我們家的事指手畫腳了!”一道陰陽怪氣的女聲響起。

白筱剛要回頭,手臂被猛地一拉,有一個嬌小卻不羸弱的身影已經擋在了她的跟前。

裴母一眼就認出——是鬱瀾明,剛才鬱老太太幫她介紹過,是鬱總參謀長的妹妹,鬱少將。

可裴老太不知道呀!

被氣昏頭的裴老太太說出的話很衝:“你誰呀?”

鬱瀾明冷笑地看著裴老太:“這位老太是出門沒吃藥呢,還是今天故意來找茬的,沒見我家辦喜事呢?”

鬱大老太太也從小居室出來,看著劍拔弩張的樣子,又瞧見白筱略顯狼狽,也不用多問一下就認定是對麵的裴母跟這位一臉尖酸刻薄樣的老太太欺負了人家軟妹子,一下子衝到白筱身邊把她護在自己身後。

剛剛小三親手把人家姑娘家好好地交給她們,這才多久功夫,手背就被劃傷,這要傷在臉上,小三還不跟她們翻臉?當下鬱大老太太也不肯罷休了:“當我們鬱家人好欺負是吧?還趕著上門來了?”

裴老太太潑辣,鬱家兩位也不是好脾氣的,幾乎三言兩語就岔上了!

“裴夫人,這是你們家那邊的吧?這樣大架子的客人我們鬱家可請不起!”鬱瀾明說。

裴母沒想鬱瀾明這麽下自己的麵子,一時尷尬地杵在那,裴老太的臉色也是瞬息萬變。

鬱大老太太附和:“再怎麽不合你的眼也不能一見麵就像潑婦一樣扯著人家頭發打罵,再說了,人家一個晚輩,就算衝撞了你,你這輩子吃的鹽也比她的飯多了,這做長輩的難道不能寬容一點嗎?”

裴老太是知輕重,有些事讓鬱家人知道可不好,雖然她恨不得戳穿白筱的假麵具,讓現在牢牢護著她的這兩位鬱家人往她身上吐唾沫腥子,但為了孫子著想,還是忍下這口氣,對裴母說:“阿英,我們走。”

“站住!”鬱瀾明攔住裴老太:“打了人一句道歉的話不說就想走?天底下哪這麽便宜的事?”

鬱瀾明十五歲就跟著鬱戰明進了部隊,為人爽快,卻也最嫉惡如仇,最看不慣的就是裴老太這種人!

加上剛才多少了解過白筱的為人,這會兒見白筱被打了,哪肯不了了之,這傳出去,別人都要笑話他們鬱家連未來媳婦也護不住。所以哪怕這位老太是裴家那邊的長輩,鬱瀾明也沒打算給她留什麽麵子裏子。

白筱剛想開口,鬱大老太太用半邊身擋開裴老太太,護犢地說:“別怕,小姑跟大伯母給你做主!”

裴老太一口血差點嘔出來:“那你們說想怎麽樣?”

“道歉!”鬱瀾明言簡意賅。

可能嗎?

白筱可不認為裴老太會道歉,也不想把事情鬧大,但鬱瀾明卻堵著裴老太就是不讓她走。

最後連鬱老太太也驚動了。

裴母瞧見親家母,暗鬆了口氣,結果鬱老太太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來了句:“這個打人是不對。”

剛露出的笑容頓時僵硬,那聲親家母也堵在了喉嚨裏。

鬱老太太這個人吧,真的是小孩子心性,就因為上回跟裴家的人一起吃完飯從禦福樓出來,偶遇了老太太的麻將友,對方為人很節儉也很低調,穿著女兒的舊運動服在跑步,看到她自然揮著手來打招呼。

結果裴老太二話不說,拉著鬱老太太當邊上,還說:“這些人要當心點,一不小心就跟你要錢了。”

裴老太的聲音不低,又滿是鄙夷,氣得麻將友轉身就走了,為此,人家好幾天沒理鬱老太太了,還一度質疑鬱老太太在背後怎麽說她壞話,鬱老太太在家裏沒少數落裴老太的為人,怎麽這麽勢利眼。

所以現在看到裴老太吃癟,鬱老太太心裏僥幸,麵上正經,擰眉:“親家奶奶,這就是你的不是了。”

裴老太被鬱家三個女人一人一句地逼,隻想到四個字——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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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苡薇換禮服時不小心把拉鏈拉壞了,蘇蔓榕陪她去婚紗店裏修,裴祁佑開車送她們過去。

回來,下車,鬱苡薇很自然地挽住了裴祁佑的手臂。

今天的鬱苡薇打扮得很美,妝容精致,因為懷孕了,特意選了一雙跟很低的鞋子。

剛進屋,裴祁佑幾乎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跟人說話的鬱紹庭,鬱紹庭顯然也看到了他們,走過來,英倫風格的三件套西裝,裴祁佑眼熟,不正是拿回白筱擱在他轎車後座上那個男式裝紙袋裏的嗎?

“到了?”鬱紹庭眉目清俊,看上去心情不錯。

鬱苡薇喚道:“小叔。”

蘇蔓榕看到鬱紹庭時心情極度複雜,但鬱紹庭卻很坦然地跟她打招呼。

“怎麽就你一個人?”蘇蔓榕往四周看了看。

鬱紹庭莞爾:“景希跟白筱在樓上陪媽幾位長輩聊天。”

“……”蘇蔓榕看著他的淺笑都覺得礙眼,想把他拉到角落問他怎麽敢把白筱帶來。

鬱紹庭仿佛沒看到她糾結的表情,剛要跟蘇蔓榕再聊幾句,有人湊到他的耳邊嘀咕了幾句,皺眉,對蘇蔓榕幾人說了句:“我有些事,上樓一趟。”說完,就自顧自地上了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