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擁有她十年,最後,她嫁給了另一個男人
醫院,整個走廊,在那一瞬間,都是那清脆一耳光的回音。
蘇蔓榕扇下去的力道不小,裴祁佑的臉立刻就紅腫了,他沒有還手,也沒有爭辯,隻是靜靜地聽蘇蔓榕指著自己怒喝:“你給我滾,我不想再看到你!從今往後,苡薇跟你裴祁佑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蔣英美跟裴安安也在旁邊,但麵對蘇蔓榕的斥責,母女倆也沒有反駁。
鬱苡薇渾身是血的一幕還殘留在她們的腦海裏。
“你們走吧,這裏不需要你們。”蘇蔓榕壓抑著憤怒,對裴家人冷聲下了驅逐令。
裴祁佑沒有動,聲音有些沙:“等手術結束了,我再走。”
蘇蔓榕對裴祁佑這個人,心裏也是恨著的,自己兩個孩子在情路上的不幸遭遇,都與他有關,任由哪個做母親的都沒有辦法從容麵對他,她見裴祁佑不走,拋下一句‘隨你的便’,轉身走到手術室門口。
……
走廊上,裴家人沒有走,鬱家這邊,白筱是跟鬱紹庭坐一輛車來的,她身上也有一些血跡。
剛才在車上,她坐在後麵幫蘇蔓榕一起照鬱苡薇。
鬱紹庭卡其色的褲子沾了泥血,黑色上衣也被染成暗紅色,剛才蘇蔓榕驚慌失措,也是他在手術同意書上簽的字,瞧見白筱有些蒼白的臉,他拉過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溫暖的掌心:“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沒關係的。”白筱搖頭,回握著他的手,聞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這會兒你走開,這邊沒了照應。”
裴安安聽到白筱跟鬱紹庭說話時柔柔的語氣,不由回頭,看了兩人一眼,還是有些接受不了白筱嫁給其他人。
尤其這個人,看上去比她哥哥更能幹出色。
鬱老太太很快帶著鬱景希到了,同來的還有鬱仲驍,老太太焦急地詢問了鬱苡薇的情況,這是大兒子唯一的骨血,要是再出點什麽事,鬱老太太覺得,自己去了下麵都沒法跟大兒子交代。
鬱景希被鬱苡薇那血淋淋的樣子嚇得不輕,可能也感覺到沉重的氣氛,不再如平日那麽好動,挨到白筱身邊,往她懷裏靠,小聲地叫了她,又問:“堂姐在裏麵嗎?她剛才流了那麽多血,會不會——”
小家夥雖然經常跟鬱苡薇抬杠,但也沒想過讓他出什麽事。這種心理,白筱也是有的。盡管鬱苡薇做了很多任性的事,直接或間接都傷害過自己,但她也非大奸大惡之徒,況且,想到鬱政東,白筱也希望鬱苡薇這次能好好的。
白筱握著鬱景希的小手,對上小家夥擔憂的眼睛,稍稍加重手上的力度:“她不會有事的。”
沒一會兒,護士從手術室出來:“病人準備做引產手術,需要家屬簽字。”
蘇蔓榕眼前一暗。
裴母也好不到哪兒去,再怎麽說,鬱苡薇肚子裏,那都是他們裴家的孩子!
至於引產,又跟做人/流不一樣,鬱苡薇已經懷孕差不多四個月,胎盤已經形成了,娩出時需要充分擴張子宮頸,就跟真正的生產情況差不多,這對孕婦來說,是活生生的受罪。
還有一點,引產手術時極容易損傷子宮壁,並發症較多,有的人甚至引產後喪失了做母親的資格。
——————————
晚上差不多八點,引產手術結束,鬱苡薇被推出手術室,人已經昏迷過去。
蘇蔓榕跟鬱老太太都去了病房,詢問醫生,鬱苡薇的具體情況,至於蔣英美,想看鬱苡薇,卻被蘇蔓榕攔在病房外,最後,蔣英美也做不到死皮賴臉,想要女兒跟兒子回去。
裴祁佑盯著病房位置,可能長時間沒說話,他的嗓眼有點沙癢:“你們先回去。”
……
病房裏,聽到醫生講述鬱苡薇的情況,作為一名孕婦,白筱不忍再聽下去,轉身出了病房。
鬱苡薇子宮壁本來就比較薄,再一引產一刮宮,以後再懷孕的幾率小至甚小。
白筱深吸了口氣,在走廊上走了幾步,看到了還沒離開的裴祁佑。
曾經,她也因為他跟鬱苡薇在一起而怨恨過他,但現如今,看到他們如此,再也沒有太多感想。
白筱覺得口幹,想去自動販賣機買水,經過裴祁佑的身邊時,聽到他低啞的聲音:“她怎麽樣了?”
“你剛才不是都聽到看到了嗎?”
裴祁佑抬眼,深深地看著白筱,聽出了她說話口吻的冷淡,喉頭一動,卻沒作聲。
“如果你不再愛她,為什麽不斷得幹脆點?她現在,以後也許都不能再做媽媽了。”白筱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無法苟同他的做法,既然當初打算留下這個孩子,為什麽不好好對待?
醫生說,孩子已經成型,是個男孩,她不敢相信,當那個小小的孩子閉著眼從孕婦體內出來的畫麵。
裴祁佑盯著白筱略顯激動的樣子,說:“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你不用操心。”
“……”
白筱聽出他的潛台詞,嫌她多管閑事,她沒再去看他一眼,直接從他身側一越而過,拐了個彎離開。
裴祁佑怔怔地站著,片刻後,抬起頭看向站在不遠處,兩手抄在褲兜裏、神色淡淡的鬱紹庭。
他扯了下嘴角,不知道在哪兒看了多久。
——————————
白筱買了一罐咖啡,打開拉環時又想到自己懷了孕,不敢亂喝這類飲品。
再回去病房,裴祁佑已經走了,病房裏,鬱紹庭跟景希都在,鬱老太太跟鬱仲驍先回家去了。
“媽她吃不消熬夜,今晚我守著,你們也回家吧。”蘇蔓榕望著憔悴得沒了人樣的小女兒,百感交集。
……
鬱紹庭沒有直接帶母子倆回家,而是去了一家餐廳吃飯,晚上那麽一折騰,都沒有進食。
但可能因為鬱苡薇的事,不管是白筱還是鬱景希,胃口都不是很好。
“小白,晚上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嗎?”回去的路上,鬱景希仰著頭巴巴地問。
今天,他也嚇得不輕,白筱摸著他的腦袋,把他摟進懷裏:“當然可以,剛才是不是沒有吃飽?”
“可以回家吃宵夜嗎?”
白筱點頭,終於露出輕鬆的笑:“那你想吃什麽?”
“皮蛋瘦肉粥,皮蛋要多點!”小家夥一提到吃,立刻興奮地舉高手,小嗓子也響亮了。說完,他看了眼前頭開車的鬱紹庭:“還有爸爸,今天也累壞了,你順便給他也做點。”
白筱也跟著抬頭,看到後視鏡裏男人線條堅毅的下頜,莞爾,對鬱景希的提議輕聲說‘好’。
——————————
當鬱苡薇躺在手術台上,聽到醫生說孩子保不住時,她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到後來居然想笑,但最後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哪怕……我不愛你,過去不愛,現在不愛,將來也不愛嗎?”
“你確定要生下我這種人的孩子嗎?在單親家庭下長大的孩子,你確定會幸福嗎?”
他是不愛她,真的一點都不愛,可是她,哪怕是夾雜著恨,也依舊愛他,寧願跟他互相折磨一輩子。
……
鬱苡薇醒過來時,已經是半夜,黑漆漆的房間,點了一盞台燈,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原來那一切,都不是一場噩夢。
房間裏沒有一個人,她捂著自己的肚子,感受著身體的痛楚,失聲哭了起來。
病房的門開了,她抬起頭來,看到了進來的裴祁佑,她的神情變得猙獰,拿起床邊的東西砸過去。
裴祁佑沒有躲閃,硬生生地受了那麽一下。
“我現在不想見到你,不想見到你!”鬱苡薇把一樣一樣的東西砸在地上。
裴祁佑站在床尾,目不轉睛地,看著**精神失控的女人,良久,才語氣平靜地開口:“發泄夠了嗎?”
“孩子沒了,我的孩子沒了!”鬱苡薇的聲音扯得很高。
“這樣不是很好?”裴祁佑沒有流露出一點傷心,看著她:“以後,你的生活不會再被它拖累。”
鬱苡薇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睜大眼回望著他冷血的模樣,筆挺的西裝,鋥亮的皮鞋,眉目清冷,沒有一絲多餘的情感,聽到他開口:“我說過,留著這個孩子,它這一生注定不會幸福。”
“我不會原諒你的!”鬱苡薇的淚水滑過臉頰。
裴祁佑:“那就恨著吧,至於你威脅我的,想說你說吧,說出來,也許還會給我一個扳回她的機會。”
他說這句話,算是以毒攻毒,果然,鬱苡薇聽了,咬著牙道:“你放心,我死也不會說的,你想要跟她重新在一起,我偏偏不會如你的意,我要看你後悔終生的樣子!”
裴祁佑沒再多說,轉身離開了病房,走出醫院,他仰頭望著夜空,覺得雙眼酸澀難擋。
他抬起左手,看到自己手掌心那條婚姻線,硬生生地從中間斷成了兩截,以前他當做笑話聽聽,現在他才知道,有些事,真的是命,他擁有了白筱十年,最後,她嫁給了另外一個男人。
——————————
第二天,白筱晚上有點失眠,所以起得有些晚,醒過來時摸了摸床邊位置,空了。
她拿過床櫃上的時鍾,上午九點半多一點,鬱紹庭上班去了,但他起床時自己居然沒有發現,睡得真死。
她睜眼盯著天花板,等整個人清醒過來,準備起身時,被子下的腳踢到軟軟熱熱的一團。
白筱剛撐起身,薄被突然一陣蠕動,一顆小腦袋從被窩裏鑽出來,眯著眼,打著秀氣的哈欠,亂蓬蓬的卷發,像一頭小胖豬到處拱了拱,最後拱進白筱的懷裏,抱著她再也不動了。
“鬱景希,你又逃學了!”白筱拍了一下他的小屁屁,小家夥好像又重了,趴在她腿上,她的腿酸了。
……
李嬸今天回了兒子家,早餐是白筱自己做的,剛上桌,座機電話響了,她過去接。
鬱景希坐在椅子上,一邊用小手指撚著南瓜餅吃,一邊不時扭頭,豎著小耳朵,聽聽白筱在說什麽。
“誰的電話呀?”白筱剛放下座機,小家夥就問她。
是鬱老太太打來的電話,告訴她,鬱苡薇已經醒了,但一大早就吵著要回愛爾蘭,精神狀況不是很好。
醫生建議蘇蔓榕給鬱苡薇請一個心理醫生開導。
白筱若有所思地在桌邊坐下,其實上一次在禦福樓時,她就隱隱感覺到,鬱苡薇的不正常。
吃了飯,白筱打算送小家夥去上學,鬱景希小嘴撅得高高的,不太樂意去學校,賣萌裝傻都沒能讓白筱心軟。
……
白筱沒再去醫院看望鬱苡薇,她覺得,自己一去,恐怕還會刺激到鬱苡薇,隻是從鬱老太太那裏得知一些她的情況,因為引產相當於坐月子,蘇蔓榕出國的日子被推遲到一個月後。
一波未過一波又起,白筱怎麽也沒想到,過了幾天,新發行的壹周周刊上,她再次成為了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