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 八 三個男人一台戲
“一更鼓裏訴哎,哎~呀~,哎~呀,小小尼姑今年剛十五哇,怨爹媽呀,錯送這條路,哎~呀……”
“哎喲,我的小少爺,怎麽又是這首歌!”
李嬸擰了幹淨的毛巾,給坐在板凳上的鬱景承小朋友擦手:“這首歌不好,以後小少爺換首歌唱,喜洋洋就不錯。”
兩周歲半的鬱景承坐在那裏,晃著兩條小腿,嬰兒肥還沒消下去,長得珠圓玉潤。
他蹙著眉心,奶聲奶氣道:“既然不好,那哥哥為什麽還要學?”
提到這事,李嬸又‘哎喲’一聲,一邊替鬱景承粉嫩嫩的臉蛋塗了兒童專用護膚霜,一邊說:“那小少爺有沒有瞧見,你哥哥唱了那首歌後是什麽下場?”
“嗯,我曉得的。”鬱景承抿緊小嘴,小大人似地點頭:“那些老尼姑拿掃帚把他趕出去,還打了他。”
“所以啊,小少爺最好別唱這歌。”
鬱景承揚著小腦袋,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瞅向李嬸:“可是我在家裏唱,不去尼姑庵,她們打不著我。”
李嬸:“……”
洗完臉的鬱景承,又被李嬸喂了一瓶泡好的奶,吃飽喝足後跳下板凳,抱了自己的毛絨小黃狗,蹬蹬跑出去,到門口,又扭頭對拿著外套要追過去的李嬸道:“我先去看看哥哥,李嬸你別跟過來。”
……
鬱景希裹著薄被睡得很死,冷不防身上一沉,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睜開眼看到一雙烏漆漆的大眼睛。
鬱景承小朋友偷偷溜進哥哥的房間,蹬了鞋子,手腳並用地爬上/床,跨坐在哥哥的身上,胖胖的小手左右開弓,拍著哥哥的腦袋瓜:“哥哥,哥哥,起床啦!太陽曬屁股啦!”
鬱景希失戀了,阿寶在老尼姑的慫恿下說要跟他斷絕往來,心情極度抑鬱,被這麽一吵,更是煩不勝煩。
“哥哥,我要吃蛋撻,你給我去做,好不好,好不好?”
鬱景承實敦敦的屁股在哥哥的肚子上壓來又壓去,小嘴嘰嘰喳喳個沒完,鬱景希被他弄得喘不過氣,來了脾氣,一個‘鯉魚翻身’,嘴裏不耐煩地嚷道:“你有完沒完了?”
被哥哥猝不及防的一顛,鬱景承從哥哥身上掉落,腦袋撞到牆壁,又被訓斥,‘哇——’地哭起來。
鬱景希並不是真厭惡這個弟弟,見他泣不成聲,忙爬過去,把他摟在懷裏,小肉手摸摸他被撞疼的地方,紅紅的一塊,低頭,鼓著腮幫子給他吹了吹:“是不是還很疼?”
鬱景承哭聲小下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濕濕的睫毛扇了扇,被哥哥抱著,抽噎道:“不太疼了。”
李嬸聽到孩子的哭鬧聲,慌忙推開門進來:“怎麽啦?”
“沒事沒事。”鬱景希擺擺手,胖嘟嘟的手指揩掉鬱景承臉頰上的淚痕:“就是弟弟不小心撞了一下。”
鬱景承一把摟著哥哥的脖子,肉肉的屁股坐在鬱景希的腿上,扭頭對李嬸道:“撞到了。”
瞧著一唱一和的兄弟倆,確定他們沒事,李嬸這才放心地掩上門出去了。
……
鬱景希叉著腰刷牙時,鬱景承拖了自己的禦用小板凳,踩在上麵,熱絡地幫哥哥擰毛巾。
“哥哥,給。”鬱景承把毛巾遞給漱完口的鬱景希。
鬱景希接過毛巾,瞟了弟弟一眼,他正在咧嘴笑,虎頭虎腦的,有點傻氣:“有沒有忘記喝奶?”
鬱景承點頭,扶著盥洗台爬下小板凳,貼著鬱景希站,道:“我喝完才來找你的。”
還好……隻是樣子傻了點。
鬱景希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腦袋:“我要換衣服,你去叫爸爸跟小白他們起床吧。”
在這個家裏,鬱景承最聽鬱景希的話,哥哥要他往東,他絕對不會往西,所以立刻顛顛地跑去敲爸爸媽媽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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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已經醒了,因為還早,賴在**沒起來,然後一顆圓圓的小腦袋從門縫裏鑽進來。
“麻麻……”鬱景承甜甜地笑,跑到窗邊。
白筱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小家夥很有眼色地爬上去,扯了薄被蓋在自己身上:“麻麻還要睡嗎?”
“不睡了。”她親了親兒子軟軟的臉蛋。
鬱景承的左額貼著一塊紗布,白筱伸手輕輕碰了碰,這是前兩天摔傷的,當時送到醫院縫了五針。
說起這事,還有點滑稽,她雖然心疼,但也覺得這孩子是‘咎由自取’。
從小以‘乖兒子’形象示人的鬱家老二,前幾天回家,當著鬱總參謀長的麵,突然說要結婚了。
這結婚好呀,鬱老太太當場就樂得合不攏嘴,急著問是哪家的姑娘。
後來的事情可想而知,鬱首長要娶的人是他的前內侄女,鬱總參謀長拍案而起,家裏一陣雞飛狗跳。
鬱紹庭攔著喊打喊殺的老頭子,鬱老太太震驚到說不出話,白筱忙著勸婆婆。
隻有鬱景承,前兒個得了流行性感冒剛痊愈,樂顛顛地騎在自己的小馬駒上,小肉手揪著木馬頭,前後搖晃著,在旁邊起哄,火上澆油:“爺爺說得對,二伯不聽話,就要說,就要打。”
然後,鬱總參謀長掙脫小兒子的控製,衝過去揍二兒子,腳下一個不穩,絆了地毯,撞到旁邊晃動的小馬駒。
鬱景承一聲慘叫,跌下小馬駒,額頭已經磕到旁邊的茶桌角,血嘩嘩地流。
這個流血事件告訴我們一個道理——千萬別落井下石。
……
鬱紹庭洗漱完,推開衛浴間移門,瞧見**說悄悄話的母子倆,視線落在白筱身上:“醒了?”
白筱瞧了他一眼,神情淡淡地轉開頭,不搭理,還在因為意外懷孕的事情跟他鬧別扭。
鬱紹庭也沒把她的冷落放在心上,過去,抱起兒子,舉高,說了句‘怎麽又沉了’,換來鬱景承咯咯的大笑。
他嘴邊噙笑,逗著兒子,眼梢餘光一直注意著白筱那邊。
白筱抿起唇角,目不斜視,掀了被子,穿了鞋去衛浴間刷牙洗臉,這次,是真的跟他耗上了。
當時得知讀研計劃泡湯,她看著那張孕檢報告,想嚎啕大哭,但硬是沒流出眼淚來,不知道到底是悲還是喜。
不過心裏也把始作俑者給怨上了。
她想起幾個月前的某晚上,他不肯戴套,快結束時連哄帶騙:“我替你算過了,是安全期,射在裏麵沒事的。”
現在想想,當時她也是腦子短路,怎麽就信了他的話?
那幾天應該是排卵期,但她對這方麵的了解很少,所以他說一就是一,根本沒有去質疑。
結果真的中招了。
因為是跟公公婆婆一起住,這次,白筱沒把他趕去書房,雖然她是動過這個想法,但頃刻間被鬱紹庭扼殺了。
那天晚上,從醫院回來,鬱紹庭摟著她,語重心長地勸她:“難道你還想讓爸媽看我們的笑話?”
剛說話,一時沒提防,人已經被她一腳踹下了床。
……
等白筱從衛浴間出來,鬱紹庭抱著兒子走過去,道:“明晚辛柏訂婚,你跟我一塊兒去。”
白筱瞅見趴在他肩頭笑眯眯的兒子,臉色稍有好轉,又聽到他低聲說:“人前你總得給我把住麵子。”
聞言,她心頭微動,依舊板著臉,不過淡淡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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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柏訂婚,新娘白筱算是見過,在八卦雜誌上,也是鬱紹庭某次緋聞的女主角,那個叫鍾琪的女藝人。
白筱平日很少陪著鬱紹庭參加酒會之類的圈內活動,加上婚禮過去幾年,訂婚宴上,倒有不少人不認識她。
不過,鬱紹庭算是走到哪兒都帶著她,別人問起,也極有耐心地給她介紹。
白筱對著其他人還能笑,等人一走,一扭頭對上他,又麵無表情。
……
西裝筆挺、胸前戴著小紅花的辛柏,把鬱紹庭叫走了,臨走時還特意請白筱去新娘房聊天,但被她婉拒。
家裏的土豪兄弟倆今晚跟著鬱老太太去小姐妹家裏吃飯,因為有紅包可以拿,所以沒有吵著嚷著要來訂婚宴。
白筱的肩膀被人碰了下,她回頭,看到了端著橙汁笑吟吟的辛梓。
會在這裏遇到他,並不奇怪,今天是他大哥的好日子。
“謝謝。”白筱接過橙汁。
辛梓在她周圍看了看:“怎麽沒看到三哥?”
“被你大哥叫走了,估計有事吧。”
辛梓點點頭,開始跟她聊天,提到她上學的事情,白筱沒否認:“還差一學年,暫時休學了。”
至於她突然休學的原因,辛梓通過自家大哥已經知道,因為她懷孕了。
說到懷孕……
辛梓看著神情平和的白筱,想到今天到自己這裏看診的某病人,想了想,還是告訴了她:“下午,裴祁佑陪著他太太去了我那裏。”
白筱聽了這話,轉過頭看他,辛梓是婦產科醫生,這點她是知道的。
裴祁佑會跟禾緯去看婦科,她隻想到一個可能。
“他們結婚也有年頭了,肚子一直沒消息,檢查了一下,夫妻倆都沒問題,但就是懷不上。”
辛梓沒告訴白筱的是,同去醫院的還有裴家的老太太跟禾家太太。
裴老太對孫媳婦說話很難聽,明裏暗裏諷刺禾緯在國外搞壞了身子導致不孕,氣得禾母也口無遮攔,說你裴祁佑跟別的女人那麽能生,怎麽到我女兒這裏就焉了?兩個不好惹的女人,湊到一起的結果,在走廊上鬧得不可開交。
這幾年,白筱沒怎麽聽到跟裴家有關的消息,現在聽辛梓說起,心裏倒也沒大的感觸。
……
直到快開宴,鬱紹庭都沒回來。
辛梓邀請她同桌,白筱看著其他紛紛坐下的賓客,隻有他們還站著,猶豫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結果她剛坐下,那邊,鬱紹庭就回來了。
“小嫂子,你怎麽坐這兒,走,跟我們一起。”辛柏說著,已經熱心地去拉白筱的椅子。
白筱其實覺得坐在這裏挺好的。
辛柏在她耳邊小聲提醒:“小嫂子,你坐在這裏,那三哥怎麽辦?”
白筱順著他下巴抬起時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鬱紹庭站在那裏跟人說話,神色冷冷淡淡的,沒往這邊瞧。
辛梓想說話,得來兄長一瞪眼,他又閉上了嘴。
所以最後,白筱半勉強地被辛柏請到主桌,還是鬱紹庭旁邊的空位,坐下時,不知為何,她隻覺得渾身不自在。
鬱紹庭也沒搭理她,自顧自地倒了杯茶,偶爾跟另一邊的顏靖說幾句話。
白筱右手側的男賓客主動跟她聊天:“以前怎麽沒見過你,你是男方這邊的親戚嗎?”
對方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夥子,涵養不錯,態度隨和,白筱也不好冷著臉,扯了下唇角:“算是吧。”
“不過我覺得你挺麵善的,你在哪兒工作?”
白筱聽到‘麵善’兩個字,不動聲色地擰了下眉頭,已經不想理會他,剛巧,聽到桌上有人突然咳嗽了一聲。
她抬頭,別的沒瞧見,倒看到鬱紹庭正麵無表情地望著他們兩個人。
“我小名叫冬冬,你呢?”有人繼續沒眼色地搭訕。
鬱紹庭深沉的目光,越過白筱,落在那個小夥子臉上,然後倒了一杯茶,擺在人家的跟前。
小夥子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白筱有些頭疼。
“冬冬是吧?”鬱紹庭開腔,辨別不出任何的情緒。
小夥子點頭,有些困惑,不知道他叫自己想要幹嘛,不由地,扭頭看向白筱。
白筱在桌子下,用腳尖踹了旁邊男人的長腿,偏偏他還一本正經地,舉起茶杯,對著那個‘冬冬’,小夥子會意,立馬也舉起茶杯,兩人的杯子碰了下,她聽到鬱紹庭說:“我老婆還沒小名,要不,你幫忙起一個?”
然後,小夥子一張臉通紅,拿著茶杯落荒而逃。
鬱紹庭放下杯子,背靠著椅子,一手搭在白筱身後的椅子上,臉上表情如常,剛才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白筱的臉微紅,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又這個態度,難免覺得尷尬又委屈。
路靳聲已經端著酒杯起來暖場:“今天好歹是大喜日子,怎麽一個個都不吭聲,來來,敬個酒。”
辛柏讓人撤了那把空椅,生怕又有人坐過來,尤其是年輕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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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來時是白筱不高興,那麽訂婚宴結束,換做了鬱紹庭擺臉,白筱看他的臉色。
鬱紹庭喝了不少的酒,又一直臭著臉,幾個發小都不敢招惹他,找了代駕,開車送夫妻倆回家。
車上,白筱側頭看了眼俊臉紅紅的男人,忍不住伸手,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喂,沒事吧?”
他閉著眼不搭理她。
回到家,代駕繳了車鑰匙離開,白筱扶著身形有些搖晃的男人:“可以走嗎?要不,我叫勤務兵來扶你。”
他微闔著眼,聲音略顯含糊:“進去吧……”
鬱紹庭差不多整個人都趴在她身上,頭擱在她頸窩裏,一雙手摟著她的腰,口鼻呼出的熱氣壓在她的臉上,兩人跌跌撞撞地到門口,李嬸跑來開門,瞧見兩人,趕緊幫忙扶著三少進去:“怎麽喝這麽多酒?”
鬱老太太已經帶兩孩子回來,兄弟倆正相親相愛地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片。
鬱紹庭坐躺在沙發上,突然說要吃解酒藥。
白筱找了一圈,家裏的藥吃完了,他揉著眉頭,說了句‘怎麽做人老婆的’,直接上了樓。
“……”
白筱想把藥盒子放回去,瞧見攤了一地的玩具,有些倦意,對土豪兄弟倆道:“你們把玩具收拾一下。”
鬱景希斜了她一眼,丟下抱枕,說了句‘怎麽做人媽媽的’,然後上樓去了。
白筱:“……”
鬱景承跳下沙發,學著哥哥的樣,走到白筱身邊,斜眼,說:“怎麽當人媽媽的……”
話還沒說完,腦門挨了一記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