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捋了一把淩亂的頭發,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頰,打開客廳的燈,這才拉開門,滿臉堆著笑說道:“原來是傾寒啊,快請進。”
裏屋,顧玉暖穿好衣服,也從裏麵走了出來。
“傾寒,這麽晚過來,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顧傾寒邁著長腿坐進沙發裏,絲毫未理站在一旁的景沫。
“姑母,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好久不見你和姑父了,過來看看。”
顧玉暖給他倒了一杯熱水,放在了他麵前的茶幾上。
“喝點熱水,天氣已轉涼,快喝兩口暖暖身子。”
顧傾寒依言,端起熱水輕抿了兩口。
這一家人,除了姑母,他就沒有一個喜歡的。
“姑母,抱歉,打擾你休息了。”
“傻孩子,說這個幹什麽。你爺爺身體好些了嗎?等這幾日忙完,我會回去看他的。
你閑暇時,多回來陪陪老爺子。
他年紀大了,總愛多想。”
想去世的老伴兒,想自己的孩子,後輩。
顧玉暖心中有些酸澀。
若是母親在,父親也不至於太過孤單。
顧傾寒點頭。
“姑母,連夜過來,我是想問您一件事。
當年......我和簡真的結婚證以及離婚證,都是交由你辦的。
可我讓人查了我的婚姻記錄,裏麵,並無我和簡真的婚姻存檔,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
顧玉暖呼吸一滯。
當年何複英找到她,說是很不喜歡簡真那個丫頭,卻又不得不向簡銳爵妥協答應他的條件。
因為,顧氏當初麵臨破產的危險,除了簡銳爵,幾乎人人都是對顧氏落井下石,就連她的丈夫,對顧氏也是冷眼旁觀,向外澄清自己的立場,不願對顧氏施以援手。
除了妥協,顧氏沒有任何辦法擺脫困境。
簡真那丫頭,顧玉暖還是很喜歡的。
明媚,陽光,比穆羽聶好多了。
可簡氏與何氏有著深仇大恨,何複英怎可讓仇人的女兒來做她的兒媳?
最後,何複英不知從哪裏搞來了兩張假結婚證,利用她在民政局上班的身份,說是這兩行結婚證是她經手辦理的,一是讓顧傾寒暫時擺脫危機,二也是讓簡銳爵相信,顧傾寒是娶了簡真的。
隻是現在,顧傾寒又問起,顧玉暖想了想,也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
即便她不說,隻要顧傾寒有心追查,事實很快便會水落石出的。
歎了一口氣,顧玉暖開口道:“這件事,是你母親找的我,她讓我對你撒了謊,說結婚證是我辦理的。
你也別怪你的母親,在那種四麵楚歌的情況下,你娶了簡真,是上上之策。
但她也知道你不喜歡簡真。
為了將你們暫時捆綁在一起,又為了將來你們分開時毫無牽扯,她找人做了假證,我們,都對你撒了謊。”
我們,也都對不起簡真那個丫頭。
顧傾寒放在腿側的手指驟然間捏緊。
嗬,怪不得虞重樓說她和簡真毫無關係,原來,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母親,你為何,要如此做啊!
我不但拿了簡氏的錢,還讓簡真那個傻女人白白給自己服務了整整六年。
母親,你和兒子,都錯的好離譜啊!
你讓兒子,哪裏還有臉再去麵對簡真啊!
看著顧傾寒陰沉的臉龐,顧玉暖心裏也是不好受。
造孽噢。
若不是他們從中作梗,寒兒和簡真估計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傾寒,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現如今,簡真在A城的口碑,算是徹底毀了,你也就不要再去關注她的任何事了,畢竟......”
畢竟,你們兩人也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攪在一起,總歸不好。
雖然,她也不太相信外界那些對簡真的傳言。
顧傾寒沒有言語,隻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
景沫有些氣惱地撅起了嘴。
本以為表哥這麽遲是來接他們回老宅的,卻沒想到他口口聲聲在意的,還是簡真那個賤女人。
他這麽大的一個人了,怎麽就分不清主次呢?
表嫂才是他的妻子好不好。
他該關心的,是穆羽聶。
“表哥,你還是離那個賤女人遠一點吧,她現在啊,可是整個A城民眾人人喊打的**娃**。
你啊,還是多關心關心我表嫂才對,她可懷著你的孩子呢。”
這兩日發生的事情,顧傾寒和虞重樓已經進行了全方位的封鎖,除了極少數幾個人,外界沒人知道簡真已被救出,穆羽聶也被顧傾寒控製了起來。
蒙在鼓裏的景沫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她以為,此次事件的主導權,還掌控在自己手裏。
見她還在這裏理直氣壯地汙蔑簡真,顧傾寒渾身的戾氣立時便噴湧而出。
他順手便抄起手邊的水杯砸向了還在那裏喋喋不休的景沫。
“啊!”
景沫大叫一聲,忙抱著頭蹲在了地上,眸中,滿是恐懼。
那水杯,要不是她閃得快,一定會砸得她滿臉開花!
顧傾寒霍然起身,眸子裏,滿是陰寒。
“我因著你是我顧傾寒的表妹,對你的無腦以及白癡行為一再忍讓,可你呢?夥同穆羽聶一次次挑戰我的底線,你真以為,有著與我的這層關係,就沒人能治得了你了嗎?
嗬,你已經成人了,自古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更何況,你還不是什麽王子公主,卻有膽量去挑戰法律的權威,你很有種,比我顧傾寒有種。”
睨了一眼被嚇傻了的景沫,顧傾寒又轉頭看向顧玉暖。
“姑母,你該將生活重心,放在兒女教育的問題上了。”
說完,顧傾寒提步就走。
再待下去,他怕他會忍不住,殺了這個無腦的女人!
顧玉暖和丈夫對視一眼,半晌才從愣怔中回過神來。
寒兒居然,發火了!
雖然外界都傳顧傾寒生性冷酷無情,可對她這個姑母,他一直都是禮遇相待的。
哪怕是當年他的姑父沒有幫他分毫,他也從未有過一句怨言。
可今日......
想起顧傾寒的話,顧玉暖神色凝重地看向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景沫。
這個孩子,一直都是膽小懂事的。
今日聽見她滿口的汙言穢語,讓顧玉暖一時有些緩不過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