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同去了顧氏老宅。
對於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簡真總也說不出太狠絕的拒絕話語的。
在客廳坐定,樓上的顧婉兒聞訊跑下樓來,抱著簡真便哭泣出聲。
“簡姐姐,對不起,我錯了。”
自看過那本畫冊,這幾日,她便一直活在悔恨之中。
是他們,對不是這個善良無害的女子。
簡真有些哭笑不得。
最近這些時日,她的變化,她都是看在眼裏的。
隻是現在,她為何又是這麽一副模樣了?
在沙發裏坐定,簡真拍了拍顧婉兒的脊背。
“怎麽了?是誰欺負你了嗎?告訴我,我去揍她。”
既然她會叫自己一聲姐姐,她便不會再去計較以往那些不愉快。
計較的太多,累。
人活著,本就苦累,活得輕鬆一點,才好。
她的這一聲安慰,卻是讓顧婉兒哭得更加厲害了。
這麽好的一個女人,卻讓他們一家聯合穆羽聶那個惡心的女人,給逼得走投無路,默然離開了。
他們啊,都是傷害簡真的罪人!
顧傾寒看著哭得悲痛萬分的顧婉兒,心裏,也是哀傷一片。
任誰了解了那些悲慘往事,也會主動將自己釘上恥辱的十字架的。
與他在一起的那些年,簡真背負的太多,太多了。
簡真沒再說什麽,倒也沒有狠心推開她,任由她哭著,隻是那淚水,濕了她的半邊肩膀。
虞重樓不滿地盯了一眼顧傾寒。
哭哭扯扯的,像什麽?
他的女人,又不是神父,沒必要無條件去聆聽和接受他人的疾苦與不滿。
若不是顧忌她是個女孩子,他豈能容她近了自己女人的身?
顧傾寒接收到了虞重樓眼中的不滿,淺茗了一口桌上的茶水,這才開口道:“婉兒,簡真累了。”
身心俱疲。
顧婉兒忙止住哭聲,但還是抽噎著,用手背蹭了一下眼角的淚痕。
“對......對不起,簡姐姐,是我失態了......”
說完,還忙將茶盅往簡真和虞重樓的麵前推了推。
“簡姐姐,虞姐夫,快喝點水。”
她不該這麽任性的,可有些情緒,根本就是不可控。
一看見簡真,她就想起了她在顧家所受到的那些委屈和傷害,讓她禁不住悲從心起,那些忍了兩日的哀傷便再也藏不住了。
簡姐姐,對不起,是我們,都做錯了事,你原諒我們好不好!
虞重樓先是給簡真遞上了一杯茶水。
“喝點吧。”
簡真收回思緒,甜笑著看了一眼虞重樓,很是聽話地點頭,接過茶盅喝了兩口。
然後,她將目光看向了神情悲戚的顧深。
“顧爺爺,叫我們進來,可有什麽話要說嗎?”
顧深斂起心中的情緒,讓周管家從客廳的抽屜裏拿出了兩封請柬。
“我的生辰,快要到了。
傾寒說,家裏太冷清了,想要借著這個由頭,熱鬧一下。
所以,我便厚著臉皮,想要邀請二位前來陪我這個老頭子一下,希望你們能夠賞臉。”
簡真看著放至她麵前的兩張紅底燙金請柬,淡笑著收起,裝進了身旁的背包裏。
“顧爺爺,這等小事,哪用得著你親自開口,派人送過來便可,我和我的老公,自是會過來的。”
說到底,顧深此人,並未對她做過什麽過分之事。
風燭殘年的老人了,剛遭受過失去親人的打擊,簡真做不出那落井下石的事來。
其實說起與顧傾寒的恩怨,簡真雖未恢複記憶,但她雖不喜其人,但也不恨他。
愛情猶如青草,長在潮濕山澗,定也會鬱鬱蔥蔥,在溫暖的懷抱裏被那份縱容以及戀愛所保護,陪伴,彼此相守。
可她卻是在一廂情願下,擠進那雪山之巔,既扛不住風霜雨雪的摧殘,自然也是無法收獲奢望中的開花結果。
即便是受傷,裏麵有別人的無情,也有自己的自不量力。
現在想想,一段沒有溫度的愛情,就該早點放手,而不是執迷不悟。
好在,她退出的,還算及時。
沒有錯過這世上,值得她真正付出的人。
想至此,簡真轉眸看向虞重樓,絕色的小臉上,展開了一抹,燦爛的笑意。
那笑,是開在她心裏的一朵花,不分四季,不分南北,時刻散發著芬芳。
顧傾寒緊盯著麵前這張笑臉,心中酸澀無比。
這笑,本該是屬於他的。
顧深看著情意滿滿的兩人,又看了一眼落寞的孫子,心中,禁不住長歎一聲。
終是,造化弄人啊。
斂了思緒,顧深淡笑出聲。
“好,你這個孩子啊,是個好的,顧爺爺,都有些自愧不如了。
好,好,隻要你答應來,顧爺爺便高興。
時間也不早了,我讓廚娘準備了飯菜,大家一起吃個家常便飯吧。”
簡真倒也沒有再推辭。
一頓飯而已,駁了一個老人的麵子,總歸不太好。
顧婉兒自是十分開心的。
聽見簡真答應留下來,跟著廚娘在廚房裏忙前忙後的,不停詢問著簡真的口味以及忌口。
忌口的,倒沒什麽忌口的。
不過,簡真倒是說了虞重樓愛吃的口味。
既然是吃飯,她可不想讓自己的小哥哥因為不合口味而餓肚子。
顧傾寒依舊是喝了粥的。
大夫說,他餘生估計也是無法接觸到那些讓他無法割舍的美食了。
不過,他會看著她吃,能看見一天,他便知足一天。
何複英聽見簡真要來的消息,躲在樓上一直沒有下來。
她覺得,拋開那些舊怨不說,他們,都對不起這個女孩子。
婉兒說,當年救了寒兒的,是簡真,而不是穆羽聶。
他們,都感錯了恩。
聽見這個消息,何複英很是震驚。
穆羽聶那個惡心的女人,她不但臉皮極厚,也挺會演戲,不做演員,還真是埋沒了她的戲精天分。
她恨得想要去找那個女人算賬,可是卻沒找見那個女人的蹤影。
直到剛才才從管家的口中得知,那個女人被送進了警署。
這些年對她的一再容忍,就是看在當年是她救了自己兒子一命。
可是現在,孩子是別人的,就連那救命之恩都是假的,她都不知道這些年,那個女人口中所說的一切,裏麵有幾句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