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再打容顏的手機已經打不通了,顧華清想起容顏剛才的神情:“我去找她!”
“還是我去吧,你怎麽也是成成的爸爸!”手術簽字必須要監護人才行。
這幾天,所有的人似乎都在地獄走過一般,那種煎熬,折磨著每一個人。
容顏出了車禍,或者說,她是一心求死。
這是所有人最擔心的,成成是容顏這麽多年撐下來的唯一寄托,成成若是出事,她會活不下去的,這不是可能,是必然。
尤其是,安雅在這個時候告訴大家,她懷了顧華清的孩子。
對她而言,成成隻是她一個人的孩子,和誰都沒有關係。
其實,她和那個男人早就沒有關係了。
這一夜,所有的人都備受煎熬,那麽漫長,似乎看不到黎明。
容顏和成成樓上樓下做的手術。
顧華清卻什麽都不做不了,他整個人恍惚靠在牆邊上。孟小君趕過來時,看到意氣風發的顧華清此刻頹然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很酸,她怨過他,恨過他,因為容顏,或許也有自己對他那種有些微妙的感情。
她突然很心碎。
愛情,愛情是什麽呀?
愛情,原本是那麽美好的一件事,可為什麽在他們身上就成了這般模樣,把美好的東西毀滅了,她開始不信什麽愛情了。
她突然很想過去安慰安慰他,為什麽她隻是出了一趟差就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呢?
胡夢雅這兩天就要生了,大家都瞞著她容顏和成成的事,她來醫院的前一刻,胡夢雅還說想成成了,想去看他,結果被她老公攔住了。
李曼在樓下守著容顏,她失聲痛哭。她就這麽個女兒,當年丈夫死,她差點跟著去了,現在女兒又這樣,她真的覺得生無可戀了,容譽陪著她,不知道該怎麽勸她。
一夜掙紮,成成的手術很成功,醫生出來的時候,顧華清一個踉蹌,跌跪在醫生麵前,醫生看他這樣,也聽說了孩子母親的事,心下動容,出聲安慰:“手術很成功,孩子沒事了,別擔心!”
顧華清一下子跪在地上,誰拉都不起來,哭出聲來,那種男人的悲鳴,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
馮雲依偎在顧惜朝懷裏,“老顧,你聽到嗎?成成他沒事了!他沒事了!真是老天垂憐!”
顧惜朝重重的呼了一口氣,“恩。”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兒子,眼中擔憂未退。
孟小君舒了一口氣走到他的身邊,“成成沒事了。”
這一夜,好似所有的人在鬼門關走了一圈。
顧華清閉上眼,“她怎麽樣了?”
孟小君看著他,光線打在他的臉上,晦暗不明,那張臉寫滿了無奈,她突然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臉,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做,歎了口氣:“你不下去看看?成成你不用擔心了!”
顧華清沒有說話。
孟小君看到他垂著手,十指握成了拳頭,身體卻在顫抖著。
顧華清仰頭,看著天花板悲涼的嗤笑一聲,“這才是對我的懲罰。”
馮雲看著兒子這樣,心中滿是心疼,“華清,你下去看看,這兒有我和你爸。”她真心希望所有的風浪都過去吧。
容顏和兒子能好好的,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什麽都不重要了,現在隻要成成好好的,小顏也好好的就夠了!
至於成成姓什麽,一點都不重要了,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容顏失血過去,一度出現休克。再加上她本來就是貧血,一度危急,李曼一夜間白頭,灰白色頭發襯著她疲倦的容顏像是蒼老了十幾歲。
容家三兄弟齊聚,容家奶奶也知道了這事,急的一下子撅了過去,這次怕是抗不過去了。
容顏這次真的是絕望了,抱著必死的心,她真的撐不下去了,不想活了。
誰也沒想到這件事會鬧成這樣。
醫生看她求生意誌薄弱,讓家人進去陪同。
孟小君穿上了無菌服走進手術室,容顏毫無知覺的躺在那兒,沉睡不醒。孟小君咬牙,“容顏,你這個沒有擔當的膽小鬼,你根本就不配做成成的媽媽!你想死,你想過你媽沒有?她現在就隻有你一個女兒,你知不知道她難過成什麽樣了,你要是再不醒來,我真擔心她會死掉!還有你再這樣躺著,你讓成成怎麽辦?她以後就成了沒媽的孩子了,誰來疼他,他冷了,餓了,熱了,生病了,誰來照顧他,你放心別人嗎?成成他多乖啊,醫生說他很快就醒來了,他醒來了要是要媽媽了怎麽辦?容顏,你這個沒出息的,你不是最愛成成了嗎?你怎麽舍得讓他難過,你聽到嗎?容顏,你聽到了嗎?成成他已經沒事了,還會像以前一樣,能說能笑,醫生說他的手術很成功,就是因為他的求生欲望極強,他都撐下去了,你怎麽還好意思躺著,小顏,胡夢雅剛發短信來說提前生了,生了個漂亮女兒,高興的不得了,說是要把成成招了他家做女婿呢?你要是再不醒來,成成可真要被招到他們家去了,你舍得啊,孩子的禮物我還沒挑呢,我等著你醒來,我們一起去挑,怎麽樣,你眼光比我好,小顏,你快醒來。。。。。。”
孟小君說不出話來,從裏麵出來,她抑製不住的失聲痛哭。
容譽扶著她,“沒事的,小顏會挺過來的。那丫頭舍不得我們難過!”
孟小君淚眼迷離抬眼看了看眼前高大的男人:“是嗎?”
“是的!”榮譽點頭。
手術結束。容顏依舊昏迷,什麽情況還得等她醒過來再說,病人的求生意誌太薄弱。
馮雲也在手術室外麵等著,看手術結束,立馬下樓把容顏的消息告訴了顧華清,顧華清怔愣了半晌,瞬間風一般的起身上樓。馮雲在後麵喊,他什麽都聽不見去了。
容家的人這回直接把他當隱形人了。容耀攔住他,“她沒有醒呢。”
顧華清堅持,“我得看看她。”他的雙眼滿是執著。
李曼暗吸一口氣,她的身上還染著血跡,是小顏剛送到醫院那會兒沾上的,血跡觸目驚心。她一步一步走到顧華清麵前,抬手狠狠的朝著他的臉打了一巴掌。
“夠了!你給我滾!小顏這次醒來,你們複婚的事就此作罷,不要再出現在他們母子麵前!”這麽多年,她所有的火氣都用在了今天,甚至比下午打安雅時更甚,她一天兩次打人巴掌,一次是為了孫子,一次是為了女兒。
顧華清麵如死灰,這幾天的折磨再加上容顏出事,李曼的這一巴掌險些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顧華清高大的身軀幾乎要倒在地上,孟小君幾乎要上前去扶,容耀先她一步扶住顧華清:“你先去看著成成吧,這邊沒有事了。他們都在氣頭上,你何必呢。有什麽事我會通知你的。”
容顏在昏睡了一天後醒過來的。
睜開眼,滿目的白,一切是那麽的陌生。她輕輕一動,耳邊是傳來一個急切的聲音,“小顏,你醒了?”
她剛想坐起來,卻被人按住了,“你別動,躺著——”
容顏頭疼的齜牙咧嘴,“好痛!”
李曼滿眼的擔憂,“榮譽叫醫生來看看。”
“媽,成成呢?我好像聽到誰在我耳邊說話,說成成沒事了,是不是這樣,媽你告訴我,我要去看成成!”容顏搖著李曼的手臂,眼神急切,都是當媽的人,自然知道女兒的心。
容顏在手術室生死未卜時,她恨不得拿她的命來換。
“成成很好,你不用擔心,已經轉去普通病房了,醫生說,他恢複的很好,是個堅強的不得了的孩子,他締造了奇跡!”李曼說道成成又驕傲又激動,忍不住在女兒前落了淚。
容顏看著母親一夜間滿頭華發,抬手虛弱的說:“媽,你的頭發。。。。。。”
“老了,早該白了!”李曼說的很輕鬆。
“媽,對不起。。。。。。。我總是讓你們擔心!”
“那就養好身體,趕快好起來!”
容顏吸吸鼻子,醫生這個時候也進來了。
檢查了下容顏:“沒事了,頭部受了重創,有些腦震**,還要在醫院休養些時日,別的沒有大礙!”
李曼謝了醫生,謝天謝地,總算沒事了,這幾天,所有人真的是像是死過一次似得。
生離,死別,統統的經曆了一遍。
顧華清在病房的門外,容耀擋在外麵,這個時候他進去,不合適。
“二哥,我想見見她!”
“這次我是真沒辦法,我爸爸和二叔一直都是反對的,三嬸堅持讓小顏自己決定,可是這次,她親自發了話了,你們複婚的事情取消,這次看來是真的不行了,至少是現在不行,華清,你聽我勸,現在她氣還未消,尤其是容光那個愣頭青也在,你進去不是討打!”容耀是容家兄弟裏和華清關係最好的一個,這個時候容家怕是也隻有容耀是站在顧華清這一邊的。
“二哥!”
“都是為你好!”容耀拍拍顧華清的肩膀。
顧華清一聲不吭撲通一聲跪在病房門口,高大的身軀直挺挺的跪在那裏,讓人看著難受:“我知道小顏這次不會原諒我,我不想求她和媽原諒,我隻想看她現在好不好,怎麽樣了,我看完就走,求二哥成全!”
“你真是個死腦筋!怎麽一個個都那麽倔!”容耀歎了口氣,讓保鏢讓開。
顧華清起身,推開病房門進去,容顏正在喝雞湯,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完全是當他是空氣。
容光揪住顧華清的衣領,拳頭結結實實朝著顧華清招呼過來,顧華清躲也不躲,一拳下去,嘴角立刻溢出血。
“阿光!”榮耀還是晚了一步,沒有攔住。
榮譽這才從那邊椅子上起來:“三弟!”
顧華清站在容顏旁邊,李曼睨了他一眼:“你來做什麽?”
“媽。。。。。”才一出口就被李曼打斷:“馮雲才是你媽別認錯了!”李曼的話毫不留情,甚至說有些刻薄,可是女兒成了這樣,他顧華清敢說沒有一點責任?
容顏始終不看他,局麵一下子僵在那裏,“你走吧,以後,不要再過來了,關於成成的撫養權,我會讓我的律師和你談!”
“沒聽到小顏是什麽嗎?趕緊走!”容光不耐煩的重複了一遍。
“小顏,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這是你的自由,顧先生,我想休息了,請你出去吧!”容顏的口氣冷漠而疏離,顧華清剜心刺骨的疼。
這個時候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還是解決好安雅的事情再說。
顧華清拳頭捏緊,第一次,他想殺人。
安雅,真的是要把他逼瘋了。
顧華清才走出去,容顏頭一陣暈,靠在後麵,微微的閉著眼睛。
“小顏,你怎麽了?”李曼擔心的問。
“沒什麽?頭有些昏!”容顏搖搖頭,回答的有些有氣無力。
“那你好好休息會!阿譽,阿光,你們都回去吧,也都累了一夜,告訴你爸爸讓他們不要擔心了,小顏沒事!”
“三嬸,你一個人在這怎麽行?”
孟小君剛好這個時候提著水果進來:“還有我,你們放心吧!”
“小君來了,夢雅怎麽樣了?”
“很好,她是順產,已經滿地跑了!”孟小君忍不住笑。
“那可不行,坐月子得躺著!”
“容顏怎麽樣了?”
“好多了,說頭昏,想睡一會!”
“沒事了就好,但願所有的災難都過去了!”
“是呀,謝天謝地他們母子都沒事,不然。。。。。。”李曼看了熟睡的容顏一眼,眼圈又紅了。
“阿姨,吉人自有天相,以後小顏和成成都會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孟小君的話讓李曼覺得寬心。
“容顏多虧了有你和夢雅這好朋友,不然,我真不敢想!”李曼歎了口氣:“以後還要你多勸勸她,過去的都放下吧!人總是要往前看的!”
孟小君自然知道李曼指的是什麽,想說什麽,又覺得這個時候說太不合適,輕輕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