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來到了12月,2006年裏最後一個季節。
這個時候,應該是**開得很好的季節,但是廣州大街上,卻很少看到,所看到的,是正豔的紫荊花。特別是在體育中心周圍,從辦公室的窗口看出去,像紫色的海洋。
有多久沒在這花海中散步了?
腦海中沒有數字顯示出來。
兩天前接到江毅的電話,在接通的一瞬間,我居然聽不出他的聲音來了。
對方歎了口氣說:“你的記憶力這麽多年了還是沒有長進,虧我還苦追了你七年,你倒好,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小若兒,你可真傷我心。”
這說話的語氣馬上讓我想到了江毅這個名字,兩年了一點也沒改:“這兩年來,去哪了?一直沒你的消息。”
“能去哪,當然是獨自找個角落療傷去了,對了,你跟他結婚了嗎?”
我的心忍不住一痛。
“怎麽了?”
“我跟他分開兩年了,就在我接到你上一個電話後的第三天。”
江毅沉默了一會:“我很抱歉,你最傷心的時候,我居然一走了之。現在好多了嗎?”
淚水就在那一刹那,從眼框中溢了出來,原來被人關心是一種可以讓人流淚的幸福。
感動比受傷時更容易讓人淚流。
兩年前,與沈亞分手時,我都沒流淚,我寧願讓他看到的是我的堅強與決心。
沈亞的眼神很多時候總是會帶著憂傷,所以我寧願在他麵前表現我的開心,讓我悲傷的東西,我不願意給他看到。
無論是之前還是現在,我依然希望他過得開開心心。
我不會在別人的麵前輕易流淚,即使是自己的親人,所以在他們的眼中,我似乎不知道悲傷是什麽,他們看到的,會是一個整天愛笑的蘇若,堅強而獨立。
女人太獨立有時卻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沈亞說過,我的獨立讓他感覺不到安全感,他認為女人應該學會依賴男人,在一起生活的時候,要以男的為中心,這才能顯示出他是一家之主。
“在想什麽?”
我從回憶中緩過神來:“沒什麽,想起一些事。”
“跟我說話時,你總是漫不經心的,難怪不能感應到我。”江毅又歎了口氣。
“很抱歉。我隻是……”一時之間我居然想不出什麽言語來。
“沒事,我習慣了,有時間嗎?一起吃頓飯?我現在廣州。”
“可能——可能要改天了,今天有點忙。”我還沒做好準備去見他,二年前的那個下午,我拒絕了這個帶著希望手捧玫瑰向我表白的男孩,二年後,我還不知道如何麵對他。
這些年來,我其實一直知道他的心意,隻是我沒辦法將他看作是戀人的關係,對他的感覺,隻是一種很好的朋友。
“小若兒——”江毅似乎想說什麽,停頓了一會:“那好吧,什麽時候有時間,就給電話我。”
掛了電話後,我腦海中突然變得一片空白,頭有點暈。
姚依上前扶了一下我,緊張地問我:“蘇姐,沒事吧?”
我定了定神,拿起了台上的一個文件夾:“沒事,謝謝。昨天那個圖稿,弄得怎樣了?”
姚依給了一疊文件給我:“快了,這是你要的資料,半個小時後我會把圖稿打印出來給你的,你先看看這款產品的設計大綱,看哪些要修改的。”
姚依是剛進來的新員工,派到了我這,當我的助手,一個看起來比她的實際年齡成熟很多的女孩子。
在這個設計部裏,除了我與她,其餘的都是男性。姚依剛來報到的時候,在她自我介紹完後,程一綱是第一個拍手掌的。我特別留意到他是因為,他是個非常有創意的設計師,平時倒是不太愛說話,好像身邊的事與他沒關似的,那天的表現卻有點反常。見到我驚奇的眼神,他連忙解釋說,終於來了個可以與設計部的蘇大部長相比美的大美人,這回男同胞們就不用爭得那麽激烈了。
我苦笑了一下,幸好設計部的這六個人,平時都能嘻嘻哈哈地打成一片,跟他們在一起,人也會開心很多,這兩年來,總算讓我走出了心情的低穀。
隻是不再敢涉足愛情。
與沈亞分手後的一個月後,他來到了我的樓下,把我留在他小屋中的東西還給了我。
一個男人急著要把他前任女友的東西從他的屋中搬出去,隻有一個原因,就是他不想他的現任女友知道他過去的這段感情,所以要把所有能引起她懷疑的蛛絲馬跡都要抹掉。
我笑著接過他遞過來的東西,好快,我也把他的東西都拎了下來。我依舊笑著,對他說:“那麽從此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對不起,因為她很在意……”
我還是笑著,整個臉像麻木了,我甩開那隻伸過來想扶我雙肩的手,對那個不敢正視我的男人說:“知道我有生以來做得最笨的一件事是什麽嗎?”
他眼睛看了我一下,然後沉默。
“就是當初收留了一個孤獨的男人。我終於明白,當他不再孤獨的時候,就會把孤獨當作禮物送給那個收留他的人!”
“對不起。不是這樣子的……”
“你走吧!”
“若兒,不是這樣子的……”
“那是什麽樣子的?”
“我——以後你會明白的。”
“以後?我們之間都沒有以後了。你還是走吧,這三年來,我當是,當是——”我說不下去,三年感情,說沒就沒了,心像有把刀在戮一樣。
我以為,給他自由,默默為他付出,我們就能把感情帶走婚姻的殿堂,記不清楚多少次在深夜裏,坐在燈下等他,他出去應酬後帶回來的總是一身酒氣。
這個曾經說過要娶我的人,怎麽能夠這樣子對我?
我回到家中,把他送過來的箱子打開,看著時,那些過往的日子,像幻燈片似在眼前掠過。我曾經為他買了一個台燈,他並沒有帶回來給我,或許他已經忘記了。
男人總是善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