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切,都是超乎了預料;超乎了唐念詩的預料。
原本,隻是想著平心靜氣地好好地跟程奕銘談一談的;
原本,唐念詩認為隻是可以很好地控製住好自己的情緒;
原本,唐念詩以為可以結束了與程奕銘之間的這一段婚姻的;
原本………
然而…………
事情的發展是完完全全地出乎了唐念詩所預料的那樣。
唐念詩沒有預料到的是,原本隻是想要平心靜氣地好好跟這個叫做程奕銘的男人談一談的,沒曾想到自己的情緒到了最後竟然是一點也控製不住了;
眼淚,毫無征兆地洶湧而至;
唐念詩也沒有預料到程奕銘對自己所提出的“離婚”兩個字竟然會是那般的反感。
不,確切地說是惱怒。
是的,非常非常的惱怒。
可是,他為什麽要惱怒?
明明,這不是他所期待的麽?
明明,他跟慕子晴不是相愛的麽?
成全了他和慕子晴不是很好麽?
可是,這個叫做程奕銘的男人為什麽會有如此大的反應,為什麽會惱怒不已?
程奕銘的態度,程奕銘的表現太讓唐念詩感到愕然了;
而他這樣的態度,這樣的表現亦是讓唐念詩覺得自己的腦子混了。
真的是混了。
她根本搞不清楚這個叫做程奕銘的男人。
言猶在耳,程奕銘之前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十分清楚地烙印在唐念詩的腦海當中。
他說,他愛的人隻有自己;他說,他跟慕子晴早已經在兩年之前就結束了,現在慕子晴之於他來說隻不過是一個過去式;而自己才是他的現在和將來;
他說,這一輩子,下一輩子,下下輩子,他都認定了自己是他唯一愛的女人;他說,他要和自己約定三生三世;
唐念詩亦是清楚地記得這個男人臉上所顯露出來的每一個微表情:他緊鎖眉頭的懊惱,他的自責,當然還有他的惱怒。
程奕銘說,他非常抱歉“婚房”的事情;他說,他承認當時與自己結婚的時候確實沒有想得那麽多。
他道歉,他自責:就是因為他當初沒有考慮地那麽多,所以才會造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麵,所以才會讓自己誤會,才會傷到了自己。
他說,他也承認自己跟慕子晴卻是是有很多的相似之處;他承認一開始的時候確實有那麽一點因為這個而才做出了要跟自己結婚的決定,但是那隻是很小的一個原因。
他也說,自從跟自己結婚之後相處以來,他才發現其實自己跟慕子晴相差很多的;他說,自己是獨一無二的,是特別的;他說自己的身上有慕子晴所沒有的。
他說,自從結婚以來所發生的點點滴滴,他發現自己就像是一個神秘的潘多拉盒子,每一天都能夠帶給他不一樣的驚喜;
他說,他就是被這樣獨特的自己所吸引住的,最後就深深地愛上了。
程奕銘說得斬釘截鐵,說得信誓旦旦;
但是同時他也是懊惱萬分的,他說他承認那一對袖扣是慕子晴送給他自己的;可是,他也解釋說,他當時收下那一對袖扣完全是當做一個普通朋友所送的禮物所以才會接受的;
普通朋友送的生日禮物,普通朋友會送一對隻有情侶亦或者是愛人才會送的袖扣作為生日禮物麽?
袖扣上特別設計的那一個充滿著濃濃情意的標誌,那兩個英文字母“True Love”難道程奕銘會沒有看到麽?
嗬嗬,信麽?
唐念詩記得清清楚楚,當自己再質問這個叫做程奕銘的男人時他皺緊著眉心動動唇想說什麽,到了最後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的模樣。
那模樣是不是叫做“自知理虧而無言以對”呢?
如果隻是作為一個普通朋友所送的生日禮物,那為什麽會被好好收藏起來;
唐念詩可不會忘記,慕子晴送的那一對袖扣自己是在衣櫃裏發現的。
這,還需要說明什麽麽?
唐念詩也記得清清楚楚,當時程奕銘皺緊眉心那一臉著急的模樣:
甚至,帶著些許的抓狂:
他的解釋是:他也不知道那一對袖扣為什麽會出現在衣櫃裏;他解釋說,那一天他明明是把袖扣放在辦公室裏的,而他也根本沒有把慕子晴送的這一對袖扣打開過。
還有那什麽襯衫,那個口紅印,他說他真的是完全不知情。
可是,真的是如程奕銘自己所說的那樣一點也不知情麽?
混了,真的是混了。
唐念詩真的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相信這個男人所說的,不是不知道是不是要相信這個男人,而是應不應該相信他?
可是,那是他的初戀,他跟慕子晴他們一起看流星雨,一起看雪景,他們有那麽多的美好的回憶,怎麽可能說忘記就忘記?
那婚房,那一對袖扣,那襯衫,還有那個口紅印,一樁樁一件件,鐵錚錚的事實擺放在眼前讓唐念詩想要相信都難。
唐念詩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到底要不要相信這個叫做程奕銘的男人。
淚水洶湧,模糊了唐念詩的視線;
唐念詩隻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一張模糊的臉;
因為抽泣而顫抖的雙肩被一雙大手給牢牢地按住,程奕銘雙眸紅紅地看著自己,然後斬釘截鐵地說他從來都沒有把自己當做過是任何人的影子,也從來不是任何人的貼身。
她,唐念詩從來都不是慕子晴的影子,慕子晴的貼身。
如果說,一開始程奕銘臉上所顯露出來的是懊惱,自責的表情的話,那麽到後麵,在麵對著自己不信任地搖頭,無動於衷地模樣時;他的耐心也有些許地被消磨殆盡了。
他惱怒,惱怒著自己的小妻子唐念詩不聽自己的解釋,更不相信自己。
程奕銘更加惱怒自己,狠狠地吻住了那一張溢出“離婚”兩個字的嘴唇;
程奕銘,一點也不想從這兩瓣唇瓣中聽到讓自己惱怒不已的話語。
然而,他卻沒有得到這兩瓣唇的回應。
終究,程奕銘鬆開了唐念詩;終究,程奕銘離開了病房,因為一通突如其來的電話。
唐念詩記得程奕銘低頭垂眸瞧見到亮閃的屏幕上閃現出來的號碼時,他的眉心是不自覺地擰了擰。
誰的電話?唐念詩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現在哪裏還有什麽心思來關心在意其他。
程奕銘走得匆忙,卻是在走之前擲下了一句話:
他說,他不會離婚的;他說,他出去一會很快就會回來;他還說,乘著這一段時間大家都冷靜一下;最後,在擲下“不會離婚”四個字之後,程奕銘便是離開了病房了。
“不會離婚”四個字擲地有聲;卻是一下又是一下地敲擊著唐念詩的心房;
“不會離婚”四個字是程奕銘的態度,堅決的態度。
他,怎麽可能會答應跟自己的小妻子唐念詩離婚呢?
不會離婚!
病房內又一次恢複了安靜。
唐念詩坐在病**,她的後背依靠在病床的床靠背上,雙眸卻是一瞬不瞬地盯看著窗外。
從窗外透過白色窗紗灑進來的陽光,點點滴滴灑落進唐念詩的那一雙眼眸當中;望進這一雙眼眸當中,若看得仔細一點的話,便是會發現這一雙眼眸當中的黑色瞳仁裏麵其實是沒有焦距的。
一絲一毫都沒有。
呆呆地坐著,愣愣地看著窗外,從程奕銘走後,唐念詩維持著這樣一個坐姿,好久好久………
…………
“亦雪,亦雪,送我,送我去醫院……送我去醫院…………”
“亦雪…………亦雪…………救我…………”
“亦雪,亦雪…………送我去醫院…………寶寶…………救…………救寶寶…………”
“亦雪…………”
“不要,不要,不是我,不是我……”
“啊!”
又是一次,程亦雪是被這一個夢所驚醒的。
自從昨晚開始,這樣的夢她已經是連續做了好幾個了;
昨晚,因為連夜都是這樣的夢魘,可以說程亦雪是一夜都沒有安眠過。
好不容易睡著了,卻不曾想才剛剛入睡沒多久,那個夢境,那個場景,又是一次地出現在程奕銘的夢中。
那個夢魘又是開始朝著程亦雪襲來。
夢境當中有唐念詩,那樣的清晰:
她的臉色是異常的蒼白,卻是蒼白地嚇人;她痛苦地擰著眉心一手捂住自己的肚子,一手指著自己,她雙眸哀求地看著自己,雙唇顫抖著:
“送……送我去醫院……亦雪……送,送我去醫院…………”
夢境當中的自己與唐念詩隻差著兩步之遙的距離,她就那樣冷傲地站立在電梯裏,冷眼旁觀地看著站在電梯之內的唐念詩;之於她的哀求聲充耳不聞。
然後,眼睜睜地看著電梯門就這樣一點一點地闔上。
電梯/門闔上的那一瞬,也就隔絕了自己與唐念詩。
夢境當中的場景又換了:
血,好多好多的血!
唐念詩的身下,好大的一灘血;而她就這樣躺在冰冷的地麵上,緊緊地閉著雙眸。
好可怕,好嚇人!
程亦雪坐直起身,她就這樣坐在**,她的背是微微朝前傾著的;她在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明明,已經清醒了;明明,自己已經從那個夢魘當中走出來了;
可是,可是為什麽腦海當中還是會不斷浮現出剛才做夢時做到的場景;為什麽,為什麽夢境當中的那一聲聲哀求還是回**在耳畔?
一聲又是一聲,如此的清晰:
“亦雪…………救寶寶……送,送我去醫院……”
“亦雪………別走…………別走…………”
程亦雪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煞白煞白的;她的額頭上布滿了密密層層的汗珠,有大顆大顆的汗珠正順著兩側的臉頰不斷地往下淌;
汗水汗濕了後背,也濕了程奕銘披散下來的長發;黏黏糊糊地,但是程亦雪並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不舒服。
因為太害怕了,程亦雪雙手緊緊地抱著雙膝,將她自己的臉深深地埋進了雙膝之中;因為太害怕,她的雙肩在劇烈地顫抖著。
夢境與現實重疊,腦海當中浮現出來的是昨晚深夜而歸時,在見到程如山,楊雪娟和程老太太三人坐在客廳裏的一臉愁雲慘淡的模樣;
耳畔響起的是程如山,楊雪娟和程老太太的哀歎聲,帶著顯而易見的惋惜聲;
“哎,或許這一個孩子來的真的不是時候啊!”
“這個孩子跟我們程家無緣啊!”
“孩子沒有了,念念受到的傷痛最大;念念這孩子太讓人心疼了,明明自己心裏痛到不行,還來安慰我們,哎…………”
“媽,你也就別想了;現在最最重要的是讓念念養好身體,奕銘和念念還這麽年輕,這個孩子沒有了,很快就會有下一個孩子的。”
“是啊,媽;你也別多想了,現在奕銘陪著念念,能夠治療她心中的傷痛的。”
“哎…………”
又是一聲哀歎聲在客廳當中響起。
“媽,時間不早了,您也早點休息吧!您這身體也吃不消。明天,明天我們還要去看念念!”
“雪娟啊,明天去看念念的時候給她煲個乳鴿枸杞湯,小產後的女人最重要的是益氣補血。”
許是每一個人都沉浸在唐念詩小產的傷痛當中,所以程如山,楊雪娟和程老太太都沒有注意到剛剛進門的程亦雪。
什麽?
什麽孩子?什麽小產?
明明,就在幾個小時之前看到過唐念詩的;明明,就在幾個小時之前在酒店…………
酒店?!
腦海當中忽閃過的一個詞,猶如同是電擊一般擊中了程亦雪的左側心髒。
瞪大了雙眸,耳畔一聲又是一聲地響起唐念詩的那祈求聲;腦海當中,浮現出來的是那發生在酒店的一幕幕。
尤其是那一張臉,那一張蒼白的臉。
如此清晰,卻又是如此震撼。
原來,原來不是女人每一個月總有那麽幾天的不舒服的痛;
唐念詩她剛才並不是因為來例假而腹痛難當,而是…………
瞳仁,猛然間劇烈一縮:
瞬間,有一個詞匯便是蹦出在腦海當中:
小產!
唐念詩小產了!
就在剛才,就在幾個小時之前。
唐念詩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而就在幾個小時之前,自己還跟唐念詩在一起。
天哪!
這樣的意識,讓程亦雪是下意識地抬起了她自己的右手,然後便是捂住了她自己的嘴巴。
唐念詩小產了,她的孩子沒有了!
“不是我,不是我!”
程亦雪的頭深深地埋在自己的雙膝之中,她一遍又是一遍地重複著。
不是自己,真的不是自己。
唐念詩小產一點也不關自己的事情。
可是,越是這樣的否認,程亦雪就感到越來越不安,越來越害怕。
不,確切地說是懼怕。
恐懼的感覺讓程亦雪是下意識地將雙膝抱得更緊了一些。
似乎,隻有這樣緊緊地環抱住自己,心中的那一份強烈的不安感,恐懼感好像才會稍微好一些。
因為害怕,因為恐懼,程亦雪將房間內的窗簾全部都拉攏了;隔絕了外麵的陽光燦爛,此時此刻的房間內是一片黑暗的。
安靜而黑暗的房間內,隱隱約約地傳來了女人低低的抽泣聲: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
程家海景別墅
“程亦雪!”
當程奕銘走進別墅的那一刻,他便是對著別墅大廳二樓大吼了一聲。
亦是他的這一聲大吼,吼出來的是正在廚房忙給唐念詩煲湯的程老太太和楊雪娟。
早上帶去的那一盅乳鴿枸杞湯,唐念詩並沒有吃多少;程老太太和楊雪娟便是想著換一種新的湯,下午去看唐念詩的時候再帶去。
程老太太和楊雪娟這前一腳剛剛從超市回來,才剛剛把所有的食材準備好,正準備開始煲湯的時候,就聽見了客廳內忽而響起的程奕銘的這一聲怒吼聲。
擰了擰眉心,程老太太和楊雪娟便是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一聲怒吼聲,她們是聽得清清楚楚。
隻是…………
程奕銘何曾用這樣的語氣用這樣的態度對待過他的妹妹,程亦雪。
從小到大,一次都沒有;即便是在程亦雪小的時候因為貪玩而弄壞了程奕銘準備去參加比賽的車模,他也沒有對程亦雪這般的怒吼過。
不對勁,非常非常地不對勁。
當程老太太和楊雪娟從廚房中出來的時候,她們意外看到的是一張陰雲布滿著的臉。
落入程老太太和楊雪娟視線當中的:程奕銘就這樣站立在客廳中,而被他垂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則是被他緊緊地捏握成了兩個憤怒的拳頭。
明顯可見的是,程奕銘手背上根根暴起的青筋。
而他的那一雙溢滿了怒意的桃花眼則是一瞬不瞬地朝看向別墅二樓的方向。
顯而易見的動作,顯而易見的神色,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在顯示出此時此刻這個男人很是憤怒。
而他憤怒的對象就是他平日是無比溺寵的妹妹程亦雪。
這是怎麽一回事?
無比默契地,程老太太和楊雪娟是相互對望了一眼;彼此的眼眸當中流動著的是相同的神色:
狐疑!
隻是,尚來不及等她們把心中的狐疑說出口;站在別墅大廳中央的程奕銘便是又一次開了口:
眼眸的朝向不變:
“程亦雪,你給我下來!”
隻有程奕銘自己知道,此時此刻他正極力地忍受著某一種極限;程奕銘很是清楚,這一種正被他忍受著的極限很有可能會在下一秒的時候爆/發出來。
也隻有程奕銘一個人知道,此時此刻的他要忍受這一種極限,他是需要多大的耐力;
然而,程奕銘不知道的是,當這極限完全爆發出來之後的後果會是怎麽樣的。
如果,如果不是理智還尚存的話,若不是程亦雪是自己的親妹妹的話麽,程奕銘可不敢想象當他在酒店的監控攝像頭所拍下的那些畫麵時,他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那些畫麵…………
隻要一想到自己剛才在電腦當中看到的那些畫麵,程奕銘的心就像是被利器重重地錘擊了一般,硬生生地疼;那種痛,就是當時自己的小妻子唐念詩所承受著的。
下一秒的時候,程奕銘的這一雙溢滿怒意的雙眸便是危險地眯了起來;而他的那兩個早已經被他握緊的拳頭這一次在被他又是拽緊幾分的同時,雙拳間響起了“咯咯咯”的骨骼響動聲。
那是要多麽憤怒才有的反映啊!
定是出了什麽大事了,而且這一件事情肯定是跟程亦雪有關的。
“奕銘啊,有什麽事情讓你發這麽大的火?”
程老太太上前一步,相較於此時此刻程奕銘一臉怒氣衝衝的,陰沉模樣;此刻的程老太太看上去就和顏悅色許多:
“是不是雪兒她又耍小性子了?回頭啊,讓奶奶好好說說她!”
“是啊,是啊,奕銘,有什麽話好好說;別發這麽大的火!”
程奕銘不在陪著自己的小妻子唐念詩,而是這個時候回來;而且還是怒氣衝衝。
楊雪娟是了解自己的兒子程奕銘的,若不是發生了嚴重的事情的話,那麽他是絕對不會撇下自己的小妻子唐念詩的。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楊雪娟又怎麽會看不出來自己的女兒程亦雪定是闖禍了。
私心裏,楊雪娟當然不想要看到女兒和兒子之間鬧矛盾;私心裏,她還是想要保護著自己的女兒的。
楊雪娟是如此想的,程老太太又何嚐不是這樣?
所以,無論怎樣她們還是想著來做一些勸說的工作。
在聞言楊雪娟和程老太太的話之後,程奕銘的眼眸才終於是從原本朝看向別墅大廳二樓的方向收了回來。
程奕銘的眸光是落到了楊雪娟和程老太太的身上,但是他卻是緊緊地抿著並沒有說話。
氣氛很是壓抑,沉默的對視當中暗湧著的是一種叫做緊張的東西。
終於,楊雪娟的再一次開口打破這沉默:隻是,她的這一次開口卻是來補充她忽而想起來的一件事情:
“雪兒,她剛剛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