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總在轉身以後
那一天晚上,方靜江留在了白家,前樓睡著白俊夫婦倆,入了夜,白月茹偷偷地把方靜江帶到亭子間去,神不知鬼不覺。
他們都有點羞怯,像這樣子的獨處,他們不是第一次,但是過夜……
方靜江站在那裏,他想起她剛才那句,方靜江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就情難自禁,一把上前抱住了她。
她的腰很細,細到後背處有個凹陷,他用手輕輕一按,她整個人都陷進他懷裏去,仰起頭,看過去滿是他的眼,像星辰一樣亮。
他順勢向後倒去,攬著她坐在自己身上,他撫摸她的臉頰,她的鬢發,她的眼睛她的眉,他最愛她的眉,彎彎的如一頁小舟,笑和哭,亦或生氣各不相同。
她的身體柔軟,他翻身將她揉做一團,月茹咯咯直笑,笑的輕而隱秘,他把手放進她的毛衫裏,那渾圓的軟綿,讓他覺得蝕骨銷魂,是夢裏的感覺。
他湊在她耳邊嗬了一口氣,說我要你。
一邊說,一邊不停在她身上摸索。
她臉色緋紅,欲拒還迎,感覺到他的手已經進入敏感地帶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吟。
“什麽感覺?”他問。
她難為情極了,低嚅道:“怪怪的呀。”
他們倆都是初次進入親密的領域,在這個科普知識缺乏的年代,他們隻能憑本能去摸索,去張羅。
待方靜江急不可耐的進入她的身體之後,白月茹的臉疼的皺成一團,身體也微微縮起來,連連道:“錯了錯了,一定錯了,怎麽那麽難受!”
他們擰開床頭一展暗幽幽的小燈,發現身體上有幾縷血絲,方靜江顯得很興奮,肯定的說:“對的。”
“錯的。”白月茹堅持,又疼又難受怎麽會找對地方?她委屈的想哭,說道,“我明天去看醫生,該怎麽跟醫生說這裏被人弄出血來呀?”難道說自行車撞得擦破皮了呀?!”
她想想就丟人。
方靜江樂了,又咬她耳朵:“你這個笨瓜,你每個月‘那個’都是從哪兒來?你仔細想想。”
這她還真沒仔細注意過。
白月茹從小粗的很,騎山羊都能把腰子給跌壞了,可想而知,她哪會去管每個月的月事到底從哪兒來?反正隻要來就好了嘛!
良久過去,白月茹眨著眼睛,木木道:“呃,好像是這裏。”
“廢話!”方靜江又繼續了,一邊道,“呆會兒你就知道了。”
半晌過去,這事兒總算完了。
對於他們倆來說,整個過程其實就是草草了事,因為誰也懂得不是太多,隻是**過後,就有點兒後怕。
白月茹把自己蜷在被窩裏,埋著腦袋不肯出來。
方靜江也點了根煙,覺得成為男人的感覺似乎有些輕飄飄的,說不準,總之好像腳踏不在地上。
白月茹忍了很久沒忍住,嘀咕道:“會不會有小寶寶啊?”
方靜江把煙掐了,開始犯愁:“這個…有可能的。”
“都怪你!”白月茹捶他,“你勾引我的。”
方靜江鬱悶,“怎麽能怪我呢,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
後來他們得出一個結論,嗯,大概是今晚的月色比較勾人!
天微微亮的時候,方靜江要走了,他得趕在白俊夫婦起床前走人,否則要是讓人知道他們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陳菊笙恐怕會拿菜刀砍人。
這個時候白月茹依依不舍的拉著他的衣角,方靜江摸著她的腦袋,安慰道:“要是有了,我們就結婚吧,好嗎?”
白月茹扁著嘴,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這句話,但他既然說了,她的心就踏實了,於是點點頭,乖巧的‘嗯’了一聲。
這才鬆開抓住他衣角的手。
既然談到了要結婚,那除了方靜江時常到白家之外,月茹也是三不五時的就往方家跑。
還記得第一次見靄芬的時候,白月茹有些驚慌,直接來了個九十度鞠躬,喊:“方媽媽好。”
靄芬笑著說好好,心裏直想,這姑娘倒是老實的緊,暗地裏衝兒子使了個眼色,意思是準了。
方靜江第一次帶女孩子回家就通過審核,心底裏自然很高興。
因為之前其實他有過許多選擇,但都被靄芬一一回絕了。
比如說那一年生腹膜炎。
本來那天他在家裏給碗櫃上一層夾板,活兒幹的好好地,突然覺得肚子疼,跟靄芬說了一聲去醫院看看就走了,誰知道當天晚上竟然就再沒回來。
明忠和靄芬夫婦一晚上沒睡,覺得這事恐怕不那麽簡單,一大早,又碰著下雨,老夫妻倆打著傘一路走到新華醫院,渾身濕透了,最後才在住院病房裏找到了方靜江。
醫生說這小夥子真是‘二’的要命,原本隻是闌尾炎,來醫院割掉不就沒事了嚒!偏偏他肚子疼居然就忍啊忍的,時間長了也不去看,最後就惡化成了腹膜炎。
昨天到醫院的時候要是再晚一點兒,大概這條命都要丟了。
靄芬一聽,嚇得站也站不穩。
於是隻好住院,結果住院期間,方靜江的桃花運開始超人一般的顯現出來了。
先是住院部裏的小護士門喜歡扒在門邊偷偷看他,據當時同住病房的知情人透露,輸液室的小護士們,為了每人能有一個均等的機會接觸方靜江,還特地排了一個工作表,後來方靜江知道了,說難怪每次來的護士都不一樣啊,一個都沒能記住。
倒是其中有一個小護士,樣貌生的最好,也最文靜,不似其他人那麽熱情主動,她總是躲在最後的,有一次給輪到她給方靜江掛針,病房裏的病友們起哄,她臉一紅,居然直接逃跑了,讓其他護士來給方靜江掛。
這個事兒被有心人鬧到了護士長那裏,小護士自然吃了批評,還特地帶到方靜江病床前來道歉,說護士怎麽能挑選病人呢!無論何時都要一視同仁的對待!
小護士紅著臉受教了。
完事後,小護士和方靜江熟了起來,待沒人的時候,方靜江起來走動,都是由小護士攙扶的。有時候,推著方靜江到醫院的房頂去曬太陽,兩個人安靜的時候,談談文藝,談談電影,也還是很有共同語言的。說心裏話,方靜江對她的感覺其實不錯。
然而誰知道那一天,單位裏的同事突然冷不丁的殺到醫院裏來看他,且來的還是周淑蘭和盧麗華,兩人圍著靄芬一前一後的熱情的喊著:“媽——媽!”
靄芬被弄得一頭霧水,這……這到底誰才是正牌的女朋友啊,怎麽個個女的都喊我媽?
方靜江為此特別尷尬。
他想把小護士推出來擋一擋,尤其是盧麗華正擠開周淑蘭挽著靄芬的手一個勁的說,靜江在單位裏對我可好了,媽,以後我也會好好孝敬您的!
可他一轉頭,咦,小護士不見了,初初還以為她是生氣了,方靜江準備找她去解釋,結果才發現她原來是羞於見人,躲起來了。
方靜江不得不感慨,這,是不是也太————害羞了一點啊?
後來方靜江出院了,小護士把他的情況對家裏說了一說,對方的父母要求見一見,雙方約在了彩虹老街附近的平安公園。
小護士在長凳子上等著方靜江,她爹媽則躲在後麵的兩棵白楊樹後頭。
見過之後,據小護士講,爹媽是很滿意的,但方靜江這邊,靄芬人也沒見,就直接拒絕了。
方靜江問為什麽,靄芬也沒說透,隻說不同意,再找。
方靜江沒法子,隻得忍痛和小護士斷了,據說分手當天,小護士哭成了淚人兒。
所以在方靜江心裏,他媽靄芬其實是個很古怪,很迷信,口味很特殊的婆婆。
他特別怕靄芬見了月茹說一句,這人麵相不好,不準!這人皮膚不白,不準!這人巴拉巴拉…不準!
沒想到靄芬對白月茹隻看了一眼,就同意了,連她的家世,工作情況,一概都沒問。
方靜江弄不懂了,問靄芬:“媽,您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呐?”
靄芬道:“你年紀輕,感情一好就衝動,哪裏還懂得分好壞。上次那個小護士照我說也不是不好,而是她瞻前顧後的,她要真喜歡你,大家當麵談一談,光明磊落的,有什麽了不得!幹嘛要躲樹後頭,算個什麽事?我兒子又不是沒人要!這小白吧,倒是實誠,瞧著還有點傻呼呼的。”說完就笑了。
方靜江樂道:“是啊,是挺傻得,我第一眼見她,也覺得她挺二。”
“這樣的女孩子沒心計,對你一片赤誠,掏心掏肺的,知道吧?”
“嗯。”方靜江點頭。
方家的一家之主雖然是方明忠,可靄芬向來是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家中的孩子,甚至族中的孩子問姻緣,問前程,都是要來請教靄芬的,即便是有些長輩,經大事前,都須聽一聽靄芬的意見。
因此有了靄芬的首肯,白月茹出入方家,儼然是準媳婦待。
白家的房子不大,這事方靜江一早就和白月茹打了底,若真是要結婚的話,肯定是要和他的父母住在一起的。因為哥哥已經撇下爹爹媽媽去別人家裏了,他是家裏唯一也是最後的男丁,必須負起責任來。白月茹這個時候哪裏還懂得分什麽東南西北,在她的心裏,既然跟了方靜江,那就是一輩子,她眼裏隻有方靜江,靜江說的話就是聖旨,靜江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她來到他們家,發現是一間四四方方的屋子,還有一個小小的雜物間在最南麵,接著是大臥室,樓上還有一間閣樓,外頭才是院子。
地方不是很大,但也不算小。
每次她來了,明忠就下一碗麵招待她,說:“小白啊,伯父這裏沒什麽好吃的,不像你們家條件比較好,伯父這裏就招呼不周了啊!”
白月茹趕緊道:“沒事的,方爸爸,我媽她燒菜特別誇張,都是濃油赤醬的,油膩死了,您沒看到,那大包大包的味精往裏倒啊,每次吃完都要大口灌水的。還是您這裏好,清淡。真的,方爸爸,您別每次給我張羅大魚大肉的,我喜歡吃素的,飄兩根青菜或者添一塊素雞就很好了,陽春麵也成啊!”
方明忠哪會真的用陽春麵招待她,但心裏是覺得這女孩子真懂事。
如此一番會晤,其實就方家單方麵而言,方靜江和白月茹的婚事是沒有問題的。
所以每次白月茹來了,就和方靜江呆在閣樓上。
沒有人打擾他們,兩個人在那裏說說俏皮話,嚼嚼別人的八卦,時間一眨眼就過去。
當然,大部分時候,他們還是探索未知的領域去了。
畢竟有了這一層親密的關係,他們之間的神態,動作,都和以往大不相同,有時候就連想法都是同步的,心情更是如出一轍,然後疊加在一起,感情自然發酵的愈來愈醇厚。
於是剛開始兩人還顧著會不會未婚先孕這件事,倒後頭則是完全拋到九霄雲外了。
等到白月茹連續兩個月月事沒來,她才戰戰兢兢的把這個消息告訴方靜江,問:“我們…會不會中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