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蘇旖旎看到貓貓也有點害怕,確切的說是心虛吧,放了學之後她會跟在貓貓身後回家,但是貓貓不會再和她說話了,雖然就整件事情而言,蘇旖旎很無辜,但難道就蘇旖旎無辜?白月茹豈不是更無辜了?難道她就不無辜?貓貓心裏也很清楚,就算不關蘇旖旎的事,但誰讓顧明貞是蘇旖旎的媽呢?
她們兩個孩子誰都不能當這件事完全沒有發生過。
貓貓能在前頭領路已經是她能表達出的最大的善意了,她知道盡管蘇旖旎和她一樣是個五年級的學生,可是沒有用,她不認識回家的路,所以她就裝作不知道,在前麵領著她回家,蘇旖旎就保持大約兩三米的距離,不遠不近的跟著。
蘇旖旎的成績本就不好,到了五年級,沒有貓貓的幫助,蘇旖旎一下子就淪落到了差生的行列,學校的老師一個勁的鼓動大家要衝刺,考一個好一點的區重點,蘇旖旎的爹媽倒沒想那麽遠,他們隻想蘇旖旎能順順利利畢業就好了。倒是貓貓,她學習成績雖然算不上名列前茅,但一直都在前十左右徘徊,至於為什麽不肯進取,那是因為她壓根就沒把所謂的升學當一回事,有一種遊戲的態度,那個時候的她還不知道她考的好與不好究竟能影響到她什麽?隻有靜江一個人瞎緊張而已。
月茹看貓貓不需要她管,靄芬可以將她照顧的很好,便再一次提出要出去工作的想法,並且已經有人幫她介紹了,到南京路上的時裝百貨公司去做名牌衣服的專櫃售貨員。靜江知道時裝公司是大單位,但每個樓麵或者櫃台都是品牌的老板們私下裏承包的,他擔心月茹,因此還是親自去‘巡視’了一下之後才同意,月茹很開心,她不想告訴靜江自己家裏現在的情況,她的手鐲,戒指,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或者也許永遠回不來了,那樣她就會很對不起靜江,但時至今日,靜江都裝作不知道,沒有問過她,所以她不想再問靜江拿錢了,她必須出去工作。
上班的第一天,她就問單位預支了兩個月的薪水,然後迅速給菊苼帶回去。
德輝知道了千恩萬謝,說:“妹妹,你放心吧,這份情我一定會還給你的,我就是一時間周轉不靈,你相信我,等這次回款打來,公司保證能度過難關了。”
月茹暫且相信了她,開始了每天兢兢業業去上班的日子。
要說月茹開車的技術不怎麽樣,且平常嘴巴講話也不是特別伶俐,但勝在她為人比較樂天,做事又比較仔細,在某些方麵,說的難聽點,甚至有點‘刁鑽’了,比如貓貓就一直拿一件事當案例說給大家聽,事情發生在明忠死後沒多久,月茹曾經去四川北路買過一件馬海毛的衣裳,由於她喜歡的那個顏色上有一點瑕疵,有個線頭沒打好,她便始終耿耿於懷,下不定主意是不是要買,人家售貨員耐著性子說:“小姐,是這樣的,我們的衣服出廠就是這樣的,總有幾個線頭,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衣服的,要不然我給你把線頭剪掉好了。”
她說:“不不不,我就要原來這個樣子的,既然她有瑕疵,那就換個顏色好了。”
於是她千挑萬選,從藍色,紫色,粉色,一直跳掉湖綠色,最後回到家,她穿上身照鏡子又橫豎覺得不喜歡,不是心裏最想要的,接著便開始了一次又一次的換衣服之旅,總之那一個月,她前前後後去四川北路來回跑了不下數十次,愣是沒有找到一件衣服是一點都沒有瑕疵的,直到三個月後,那個售貨員小姐終於受不了了,給廠裏打了電話,特地給她訂做了一件,沒有瑕疵,又是她的尺寸,她要的顏色,月茹拿到手才算是罷休。
她十分感謝那個售貨員小姐,那個小姐嘴上說:“應該的,應該的。”心裏想,其實我是真的不想再見到你了!!!
可以想見,靜江每次和她帶著貓貓一家三口一起出去逛街的時候會有多痛苦,對於月茹來說大概不是什麽,對於靜江和貓貓來說那基本上可以說是自殺之旅。等到貓貓上了初中以後,班級裏都流行查星座,貓貓按著她媽的星族查到是處女座之後立刻大呼神奇,表示她媽絕對就是典型的處女座好嘛!而我倒是覺得還好,因為貓貓控訴她媽的理由除了買東西計較之外,還有一天到晚洗衣服,洗床單,好像家裏有很多細菌一樣,最要命的是,貓貓說:“我家裏就這麽一點兒大的地方。她從廚房到客廳要我換一雙拖鞋,客廳到每間臥室要換不同的拖鞋,然後去廁所再換一雙拖鞋。實在是不能忍受啊!”我道:“咦?這不是很正常的嚒!”貓貓立刻用詭異的眼光看著我,當時還隻是詭異,後來有一天,貓貓到我家來做客,我讓她從廚房上樓梯換了一雙拖鞋,從樓梯到臥室又換了一雙拖鞋,臥室去廁所有換了一雙拖鞋,貓貓當場就徹底崩潰了,痛苦道:“為什麽我離開家受到的還是這個待遇。”我打開冰箱,取出可樂招待她,笑嘻嘻道:“嘿嘿,因為我全家都是處女座。”
她當場就石化了。
從那一天起,她再也不來我們家做客了,換做我到他們家去做客,當貓貓的媽媽把我拖去換拖鞋,從臥室到廁所一雙,從廁所出來去客廳又一雙的時候,我真心的覺得自己遇到了宇宙中唯一的知音。貓貓無語的看著我和她媽媽一臉相見恨晚的表情,然後一起討論怎樣才能讓家裏變得更整潔的時候,她堅決抗議不要參與我們的話題。
試想一下,這種性格的白月茹當一個貨車司機大概不算特別好,但是去當售貨員卻絕對是合格的,而且是遠遠的高於合格線以上。
剛開始的時候,值班經理擔心她是個新人可能不太會拉客人,但是白月茹生了一張挺老實的臉,她不會拉住人家的手不放說:“來看看啊,來看看啊!我跟你說啊,這是我們最好的東西….”巴拉巴拉,一張嘴開開合合個不停。
白月茹隻會對人家溫婉的笑笑說:“歡迎光臨,請隨意看看,需要的時候可以叫我。”
她的笑容很真誠,眼睛彎彎的像月亮,一見就叫人有好感,而她也深知假如是自己去逛商店,最煩的就是被人拉住手臂非要去看自己不需要買的東西,所以她給予顧客充分的自由和體麵。
因此開工的第一天,她的生意就比預期的要好。
而由於她性格上的仔細和偏執,使得她的工作做得比任何人都要出色,比如說衣服雖然賣出去了,客人也是很好說話的,但是月茹會問人家:“請問您趕時間嗎?”
對方搖頭,她就會拿出針線來,對人家說:“您放心,我們這裏的東西都是最好的,就是這件衣服紐扣這裏的線有點鬆,我幫你縫緊一些,這樣紐扣就不那麽容易掉了,還有啊——!”在客人臨走的時候,她又塞了兩粒一模一樣的扣子放在小袋子裏送給人家,“這個是備用的紐扣,假如扣子掉了,您還要去配,萬一配不到一樣的多麻煩啊,所以請您收好了。”
由此,白月茹很快成為了時裝公司的銷售一枝花,每個月都有獎金拿。
她靠的不是巧舌如簧,舌燦蓮花,她靠的僅僅是本分和老實而已,再加上她那點‘不討喜’的偏執,到了這份工作上,反倒成了她的助力,她做的很高興,每個月除了工資以外,還有獎金拿。
工資給了陳菊苼,使她覺得自己對靜江和貓貓這個家一點貢獻都沒有,尤其是靜江還要忙著還新房子的那6萬塊的貸款,每天跟著司徒青雲上下班,前前後後忙得天昏地暗,為了陪客戶,有時候喝得差點把胃都給嘔出來,月茹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所以她把獎金全都交給了靜江,自己身上隻留一點兒零花錢。
但是有時候下班回來看到貓貓在做功課,她就很想買點吃的用的什麽給貓貓,或者玩具也好,雖然貓貓不是那種貪吃的小孩兒,可這兩年她們母女的關係似乎越走越遠,這是一種潛移默化的轉變,剛開始的時候沒發覺,等到你發覺的時候,狀況已經很難改變,並且十分的尷尬了。比如說,一大家子吃飯的時候,貓貓會下意識的坐在桂芝旁邊去,和勝強一起,外邊人看,還以為她是桂芝的女兒,桂芝照顧她,給她夾菜,手的另一邊是桂英,也給她倒喝得,替她整理餐盤,而她這個當媽媽的全然是個木頭人,好像貓貓發生什麽都不關她的事,貓貓也從不看她一眼,她自從在她那裏失望過後,就不再希冀會得到什麽了。
但私心裏說,月茹不是不失落的。
有幾次桂芝和雙吉試圖提醒貓貓:“孩子啊,姑姑不是不喜歡你坐在我旁邊,我們大家都是一家人,可是你畢竟是你媽媽生的,你也要照顧她的情緒,你不能把她一個人丟在那裏,她會很尷尬的。”
“尷尬什麽!”貓貓無所謂道,“我在他們家她也是這樣對我的,她怎麽不覺得我寂寞我需要人安慰呢?”說著,‘哼’的冷笑一聲,“我爸他們都說人死為大,讓我算了,白德華打我的事情就不要計較了,我沒有計較,可我忘記的了嗎?他都把我打成啞巴了,我媽呢?當著他的麵,維護我的一句話都沒有。”
一番話把桂芝和雙吉夫婦說的啞口無言。
桂芝回去和靄芬商量,靄芬歎氣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還記得孩子十歲生日那天嗎?靜江在飯店裏訂了整整10桌酒,可她臨出門前還把孩子打了一頓,好幾個耳光啊,根本就不為了什麽事,孩子眼睛都哭腫了,一個勁的求她,她就是不肯罷休,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到了餐廳裏,多少人看著!你送她金項鏈,桂英送她寶石戒指,我送了她一隻金表,酒水是她爸爸辦的,衣服也是她爸爸買的,她媽從頭到尾什麽都沒為她做過,我以前還想和解她們兩個,可是孩子不傻的,孩子都看在眼裏,她回家之後,把你們送她的東西都鎖在抽屜裏,一個人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她嘴上不說,心裏是高興的,她念著你們的好,她當然也想念著她媽媽的好,可是她媽媽給了她什麽呢?這也不能怪孩子啊!”
桂芝點點頭,沉默了很久,她知道靄芬說的不錯,月茹和貓貓的結已經很深了,周圍的人看在眼裏,但誰都幫不上忙,隻能道:“要我說呀,小白真的是很不對的,不是我說她壞話,哪有當媽的這麽對孩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一門心思撲在他們白家,好像孩子不是她生的,全都是我們在管。算了算了,不說了。我也不慣說人的閑話。再說,她也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
桂芝和月茹的關係還不錯,有些話,她不願意說。
有一天,靄芬病了,沒辦法煮東西給貓貓吃,貓貓急死了,一直在床前蹲著,不住的問奶奶,你人怎麽樣?
靄芬氣息虛弱,卻還騙她道:“我沒事,你去做功課吧,或者自己找點吃的,櫃子裏有你爸爸給你買的方便麵,今天就將就一下吧,等奶奶好了給你煮。”
貓貓乖巧的點頭,一個人搬著小凳子做功課。
晚上月茹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她餓扁了的樣子。
月茹從包裏拿出一些點心,用一種**小動物的眼光看著她道:“媽媽買了西番尼,你要不要吃?”說著,打開塑料袋,一陣香氣撲鼻。
貓貓吞了記口水,小腦袋湊過去瞧了瞧,低聲說:“西番尼是什麽東西啊?”
“就是巧克力和花生夾心在一起的,很好吃的,你試試!”月茹從袋子裏拿出一個來,遞到她嘴邊,“你咬一口試試,媽媽不會騙你的。”
貓貓舔了舔嘴唇,咬了一口,然後就稀裏嘩啦,十秒中內就解決一個。月茹的嘴角微微翹起來,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又拿了一個給她道:“還吃嗎?還吃媽媽這裏還有。”
於是貓貓足足吃了四塊西番尼,吃完連書也忘記看了,直接趴在沙發上睡著了。
月茹湊過去,伸出手來輕輕摸了摸她的小臉,坐在床沿看著她打呼嚕。
有時候越是在乎的東西越是裝的無所謂,靜江是,月茹是,貓貓也是。
他們是特別統一的一家子,就像一個等邊三角形,雖然足夠穩定,但是每個人都有一個銳角,怎麽磨都磨不去。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處女座挺逗的,但是貌似討厭他們的特別多,我印象很深一件事是我們大學一堆女生出去旅遊,其他人在深山的民宿裏都睡得四仰八叉,就一個睡得跟木乃伊似的,全身套著一件連帽衫,把頭都遮住,頭發包在裏麵,輩子隻蓋到肚子,不到臉,因為她覺得這個床單被單什麽都是細菌,笑抽。。。。。另外抱歉啊大家,我最近卡文卡的很厲害,越到後麵,接近收尾的地方會更得比之前慢,望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