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程薇是知道一些始末的,告訴葉聲方妍大部分時候都很好相與,就是有時候孩子氣起來也會有好勝的一麵,比如說她和聞斌玩的九宮格遊戲，說穿了很簡單的,就是在一張白紙上畫三條橫線，三條豎線，剛好構成一個九宮格,然後雙方像下棋一樣各自代表x和o,誰先在九宮格上連成一線誰就算贏。
這個遊戲在當時的中學生裏非常流行。
不過女孩子一般不玩，都喜歡成群結隊的跳橡皮筋，而方妍卻很喜歡，但凡是坐在她附近周圍的都已經被她殺的片甲不留了,直到她遇見了新來的同桌聞斌,終於結束了她的不敗戰績。
聞斌其人呢,什麽都一般，人長得一般，學習成績也一般,語數外沒有一樣拿的出手的，但也不至於淪為成績差的那一撥，隻是不知為何，他玩九宮格特別拿手。
起初和方妍玩的時候，方妍一連輸了三盤在他手裏，這幾乎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令方妍大感意外之餘，不得不放□段討教他：“你是不是有什麽秘訣啊？”
聞斌得意洋洋道：“沒有秘訣，再說就是有秘訣，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方妍看著他那得意地勁頭道：“嘁，你以為不告訴我秘訣你就能一直贏下去了？”
聞斌不置可否，方妍便好聲好氣的對他道：“說來聽聽嘛~~”
聞斌還是一副不動如山的樣子，倒是葉聲坐在後麵看的著急了，伸出手來擋在他們中間道：“停——！”
方妍詫異的回頭道：“幹嘛？！”
聞斌也莫名其妙。
葉聲道：“你不能這樣和他說話。”
“我怎麽和他說話了？”方妍不解。
葉聲道：“你剛才那根本不叫和他說話，你是在和他撒嬌，女孩子不要總和男人撒嬌嘛，男人克製不住的。”
“是嗎？”方妍意外的看著葉聲，覺得他的邏輯堪比外星人，同時道，“照你這樣說，是男人都克製不住，那我這樣跟你說話，是不是你也克製不住，有求必應？”
葉聲不好意思的臉紅了一下，道：“嗯，應該是的，我說的是一般情況，所以你不要對他這樣。”
誰知話音剛落，方妍愈加對聞斌說：“你告訴我嘛~~~~~”
聞斌笑了，葉聲的臉色則變得非常難看。
然後許久之後聞斌還沒有告訴她，方妍對葉聲道：“你看吧，你還說我撒嬌，我根本沒撒嬌，先不說我跟他說了這麽久，單說你講的是男人一定克製不住就有問題，我跟他說到現在他都不為所動，壓根不肯告訴我，可見你說的實在是謬論。”
葉聲拍了拍聞斌的肩：“你真的沒告訴她？”
聞斌對著葉聲別有深意的一笑，葉聲頓時明白了其中的涵義，心裏氣的要死！想難怪聞斌死活不肯說！因為隻要聞斌一直不說，方妍就會一直跟她撒嬌！
葉聲急啊，想平時那麽聰明的方妍怎麽在這方麵這麽二呢？但是他看穿了敵人的奸計，所以一定要從中作梗，阻止聞斌調戲方妍，於是從此以後，就一直管著方妍說話的語氣，隻要方妍對聞斌和顏悅色了，他立刻就在後麵輕輕‘阿哼’一聲，打斷他們，然後義正言辭的說：“你們這樣是不對的，年紀小小，將來持續下去遲早要發生早戀，我勸你們回頭是岸。”
方妍和聞斌都被氣的笑了，後來久而久之方妍的耐心用完，便幾次都想朝他發脾氣，好不容易壓下去，但看葉聲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白癡，有一天葉聲又打斷他和聞斌說話，她真的生氣了，道：“你腦子裏裝的都是大變嗎？我們兩個是在互相討教，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跟他撒嬌了，神經病！”
“你就是跟他撒嬌！”葉聲不依不饒。
方妍道：“好好，你說我在跟他撒嬌，那你告訴我，我該要怎麽跟他說話才不算是撒嬌？”
葉聲捶了聞斌的肩膀一把，道：“喂，秘訣有沒有？”
聞斌眯著眼，冷冷道：“沒有。”
方妍道：“你這樣問，他會答有才怪。”說完，睨了他一眼轉過頭去。
葉聲自討沒趣，又心碎了一地。
之後，方妍和聞斌又私下裏來了幾盤，漸漸地，方妍發現一個規律，那就是聞斌非常喜歡先占中間的各自，幾乎每局隻要他先開始都是如此，方妍想，他這肯定是為了獨占先機，於是下一盤她先開的時候她就率先劃了一個x在中間，一下子就看到聞斌的臉色有點方寸大亂，那一局，聞斌顧此失彼，最終輸了。
方妍笑道：“不過如此，我還以為有什麽必勝的秘訣呢，無非就是先占住中間的格子，好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優勢確實是有，但也隻有優勢而已。下一場我讓你，你占住中間的格子，我一定有辦法叫你即便占住中間也一樣贏不了我。”
果然，那一局方妍和聞斌打成了平手，再然後方妍就贏了聞斌，再然後又贏了聞斌，然後就是贏了一次又一次……
聞斌佩服的五體投地。
雖然他是輸了，但是方妍覺得聞斌是個不錯的同桌，兩人的關係比原來更加和睦。
葉聲在後麵看了幹著急，他之前被李煜輝搶了風頭已經鬱悶了很久，後來又在外表上被方妍鄙視不如卓文俊，現在他的自信心已經降到穀底，隻有靠看一些港劇獲得泡妞知識，其中以王晶大濕為表率，他決定找個機會一定要用一種近乎於完全明示的暗示方式來告訴方妍他很喜歡她。
程薇表示不解，說怎樣才能達到近乎於明示但又屬於暗示範疇的表白方式？
葉聲便把方法告訴了她，兩人於是狼狽為奸。
坦白說，求學的日子確實是很苦悶的，不像現在的孩子們有手機，有ipad或者其他很多娛樂的手段，那時候的遊戲無非就這幾種，就連逃課都成為了一種時尚，不為什麽，就為了好玩兒。所以葉聲和程薇玩的就是當時最流行的折紙，把紙片對折幾下就能套在四個拇指裏，之前先寫下你的願望，然後再根據抽取到的數字看哪一個願望會實現，一般來說，大家寫的都是考試能得第一名或者喜歡的女孩子/男孩子的名字，有的人貪心，喜歡的人會多寫好幾個。
葉聲那天教方妍玩這個，之前他已經和程薇串通一氣，兩個人私下裏模擬了好幾遍，確定葉聲在抽犬未來的老婆’這一項種一定會選中方妍，而且為了顯得自己特別的無私，葉聲還當著方妍的麵說：“唉，心上人這裏好難選，是人都知道我喜歡陶盈盈這樣可愛的女生，那就肯定是寫陶盈盈，但還有兩個名額寫誰呢？”他故作為難道：“唉，一個寫鮑蕾，反正我和她很熟，那麽多年的老同學了，至於最後一個嚒……”
程薇於是適時道：“就寫方妍咯，湊個數嘛！”
方妍眉毛一挑，沒有說話。
葉聲見女神今天似乎心情還不錯，起碼聽到這個提議沒有發脾氣，當即便樂嗬嗬的寫了方妍的名字在最後，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啊，無論他們怎樣算好的一定會是方妍，但等到真的實踐操作的時候，那個名字怎麽都不是方妍。
第一次是陶盈盈。
方妍道：“啊，恭喜你，如願以償了，其實你也不用這麽費力，你要真的喜歡陶盈盈，憑我跟她的關係，我幫你說一定成。”
葉聲的臉皺成一團，快要哭了。
之後他說：“不行，再來一次。”
可出來的仍舊不是方妍，而是鮑蕾。
葉聲歎氣道：“怎麽會是鮑蕾呢？”
言下之意已經是很明顯了，方妍又不是傻瓜，但她就是存心看葉聲的笑話。
她道：“不是正和了你的意嗎？你和鮑蕾那麽多年的同學了，有感情基礎。”
葉聲堅持道：“不可能，再來！再來！”
然後他當著程薇和方妍還有聞斌的麵把這個愚蠢的遊戲玩了一遍又一遍，結果總是在鮑蕾和陶盈盈之間交換，沒有一次是方妍的。
葉聲無語了，求助的看了一眼程薇，怎麽會這樣呢？
程薇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無能為力。
方妍幸災樂禍道：“唉，看來我跟你真是沒緣分，你以後別把我名字寫上去了，多占地方啊，留給你其他喜歡的人吧。”
葉聲嘀咕道：“沒有別的喜歡的人。”說完抬起頭直勾勾的看著方妍，“怎麽可能沒有緣分呢？沒緣分怎麽會那麽巧我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
方妍聞言怔住了，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好，見看了他可憐兮兮的眼神，像一隻被丟棄的小狗，狠話倒也說不下去了，隻道：“或許有緣無份呢！”然後便忍著笑回過頭去了。
其實聰慧如她怎麽可能不知道？
隻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罷了！
聞斌悄悄對她說：“你也夠了，別欺負的太狠了，他人雖然傻了點，但也隻是對你傻，之所以對你傻，是因為他喜歡你，對你好，才總任由你笑話他，玩他，他對別人可不這樣。”
“哦？”方妍嗤笑道：“你又曉得？”
“誰不曉得！”聞斌道：“我們班喜歡他的女孩子有多少你知道嗎？”
方妍搖頭：“有很多嘛？我沒注意過。”
“你當然沒注意過，你要注意過就不會說他像漢奸了。”
“噗。”方妍想到這事兒，忍不住笑出來。
這件事其實還是要回到上個禮拜的期中考試，葉聲不知怎麽的，突然在來考試的時候用摩絲把自己的頭發弄成了中分，考試前大家都聚集在校門口等待，很多年紀裏的女同學都慕名上去找他說話，唯獨方妍看到他之後突然指著他的頭哈哈大笑起來道：“噯，我說你弄個漢奸頭幹嘛？笑死我了——！”然後本來大家不覺得，被她這樣一說，都覺得有那麽一點兒像，於是一群人都笑開了，方妍自然也沒留意到葉聲臉上尷尬和失落的神情。
卓文俊和他是兄弟，不滿的替葉聲解圍道：“還不都是因為你的數學書封麵包書紙用的是郭富城，所以他才去弄了個跟郭富城一樣的中分頭，真是的，吃力不討好。”
方妍笑的肚子疼，哪裏會聽的進去卓文俊的話，一直笑到考試開場。
此番聞斌提起，又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放眼整個學校，暗戀他的人不知道多少，人家誰也不要，誰也不放在眼裏，要知道在那些女孩子眼裏他跟偶像男明星似的，結果呢？到了你這裏，就成了活生生的一個蠢貨。”
方妍撇了撇嘴，道：“那照你這樣說，我很壞啊！”
聞斌道：“壞倒談不上，不過你不喜歡他就直說嘛！”
方妍無奈道：“你怎麽知道我沒說？上半學期的時候，學校在江灣體育館比賽的時候，我就已經暗示他了，誰知道他還是這個樣子。”
“唉。”聞斌長長一歎，“他是真心對你好，要不然你以為你上次拿刀子嚇唬那個高年級的女流氓誰幫你擺平的？”
方妍一聽怔住，問：“你說什麽？”
那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就是有個女流氓想要問她敲詐錢財，結果反過來被方妍護身的軍刀給嚇退了，方妍當時對自己的表現還挺滿意的，覺得自己處驚不亂，但後麵還有她不知道的故事，根據聞斌的說法，那女流氓在高年級找了一幫人到班級門口來堵她，專門找她算賬的。
如果不是葉聲出麵找了一幫子‘大哥’來撐場子的話，估計方妍最後就會像其他女同學那樣被那個女流氓拉近廁所裏教訓了。
“除了這件事，還有上次黃奕廷的事情。”聞斌繼續道。
“黃奕廷上次在走廊裏抓著你，據說把你手都抓紅抓腫了是不是？”
“嗯。”方妍不開心的點頭，這個叫黃奕廷的是班級裏的體育委員，和她一樣也是班幹部，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比張昊更加膽大和放肆，他知道一旦他對方妍做了什麽，方妍要是再像上次對張昊那樣對她，那麽這次老師不會再相信她，也不會在袒護她，站在她這一邊了。
當時方妍的手被姓黃的緊緊握著，握的很疼，眼淚就含在眼眶裏，是葉聲趕到了以後掰開了黃奕廷的手指，等方妍走後，又警告了對方一頓。
一直以來，葉聲都像一個影子一樣保護著方妍，可方妍從來沒有注意過他，聞斌說的不錯，她確實是習慣了這種保護，總認為是理所當然的，沒有想過假如有一天，沒有葉聲在身邊，自己到底會怎樣？
聞斌道：“他這是傻，總是默默的幫你拔掉這些刺，反倒讓你習慣了，雖然我覺得他是個二貨，但他這點我佩服他，他對你好，從來沒有向你邀功，脅迫你什麽，隻是真心的喜歡你，這在我們班不是秘密，別說我們班了，整個年級都不是秘密，就你自己沒發現而已。”
方妍靜靜的聽聞斌說完，半晌沒有說話。
聞斌繼續道：“我剛開始對你印象不太好，一度覺得你是故意吊著他的，就像鮑蕾和陶盈盈那樣，給男生們一點甜頭，好成天被寵著，但我發現你又不是那種人，屌的跟什麽似的，簡直目中無人，你就是這樣才給自己惹禍，有時候人要低調一點，懂得藏一下，這樣才能少一點麻煩，你說是不是？”聞斌道。
“嗯。”方妍點頭，“你說的對。”
“你和葉聲在這點上性格是一模一樣，都是橫衝直撞的，然後看著挺聰明，關鍵時候就犯傻。”聞斌總結。
方妍‘嘁’的一笑，用手肘推他：“滾一邊兒去。”
後排的葉聲見到他倆說話親昵的姿態愈發想死了，一整個下午都趴在桌子上懨懨的，像一隻瀕死的老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