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他曾是她唯一的神
回到古城後,一切照舊,度假山莊的項目,進行得如火如荼,而不出陸正南所料,上次追加的投資,也沒撐多久,齊禛又打報告,說球場和馬場的設施要優化,陸正南依然是沒有異議,
而北京那邊,已是捉襟見肘,別說本金,光是每個月的貸款利息都已難以支撐,施曼也像是突然記起了他這個董事長的存在,三天兩頭的打電話匯報工作,匯報的重點也無非隻有一個——要錢。
以一拖二,陸正南自己公司的資金,也漸漸不寬裕,李叔著急萬分,但他隻不動聲色。
可人總還是疲憊的,每天深夜回到家,他常常都癱在沙發裏,一動不想動。有一晚葉初曉下樓喝水,竟然看見他在沙發上睡著,眉宇間盡是倦色全文字小說。
“正南,上樓去睡。”她心疼地推醒他,他睜開眼睛看見她,歎了口氣,把她攬進懷裏。
她卻掙脫出來,拉著他躺倒在自己腿上,給他按摩頭頂。
她的力道輕緩適度,讓他繃緊的神經慢慢紓緩,伸手抱住她的腰,嘀咕一聲:“初曉,你真好。”
在她身邊,常常有種被寵愛的感覺,好像回到了小時候。但其實,就算他小時候,也並未獲得過太多寵愛,父親遠在異地,母親又時常沉浸在她自己的哀怨中,留下他,被迫獨自堅強地長大。
而現在,好像是上天在給他補償,所以給了他這樣一個小妻子,小媽媽,來愛他。
就想永遠這樣,永遠和她在一起。
他在她懷裏,呼吸又逐漸均勻,就在快要睡著的那一刻,窗外驟然響起一聲炸雷,刺眼的白光,瞬間將原本溫馨的室內,照得一片慘淡,他清醒過來,起身牽著她上樓回臥室……
第二天是周日,陸正南原本又要去公司,但葉初曉想到他昨晚的疲累,無論如何也不讓他去,撒嬌要他陪她。
他知道她是想讓他休息,便也依著她,留在家裏,順便請久未相聚的陳則盛璿他們過來玩。
陳則的那件官司目前已告一段落,他也輕鬆了許多,便應邀前來。但看見葉初曉時,卻又想起了石磊的事,心裏難免有些悵然。
葉初曉並未發現他的異樣,隻關心地問他的事是否解決,他點頭:“都過去了。”
他也希望她的那些事,都能平平安安地過去。
可就在吃午飯的時候,陸正南的手機響了,是公司的人打來的,他起身到窗邊接聽全文字小說。
“怎麽……又出狀況了……石磊……”
陳則正好出去倒水,經過他身邊時,隱約聽見石磊這個名字,心頓時猛地一沉。
而這時,陸正南掛了電話,走回桌旁,抱歉地按住葉初曉的肩:“工地上出了點事,有個人從二樓摔下來了,我得去看看。”
既然有正事,葉初曉自然不能耽擱他:“那你趕緊去。”
陸正南跟其他人也打了個招呼,匆匆離去。
那一頓飯,陳則吃得極不是滋味,每次抬眼看見葉初曉柔和的笑容神情,都覺得心中難安。
吃完了飯,盛璿和項岷玩了一陣,因為還有別的事,也告辭走了。
陳則卻猶豫著留了下來,一開始隻是陪著米粒兒玩,到最後米粒兒困了,保姆帶她上樓去午睡,客廳裏便安靜了,他望著她,幾度欲言又止。
她終於發現他的不對勁,奇怪地問:“你怎麽了,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那就直說嘛,又不是外人。”
陳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聲音盡量放低:“你……認不認識……石磊?”
葉初曉一怔,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他的言語愈加艱難:“他還曾經用過一個名字,葉磊。”
隻聽見“砰”地一聲,葉初曉手裏的書已經掉到了地上,她瞪大了眼睛,瞳仁裏所有的光,都似乎在那一刻全部熄滅。
“初曉全文字小說。”陳則突然後悔自己把這些話說出了口,擔憂地走過去,想要扶住她。
她卻猛然抓住了他的胳膊,全身都在發抖:“你怎麽知道的……你怎麽知道他的?”
她的手攥得那樣緊,讓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此刻她的驚惶和痛苦,他想要安撫她,卻又不得不狠狠心,幹脆將一切都告訴她:“前一段時間,齊禛讓我從拘留所保釋了石磊,而且之前我們吃飯的那一次,他警告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你。”
“齊禛……”葉初曉忽然笑了,眼淚一行行地從臉上滑落:“怎麽是他……怎麽是他……他最清楚當初……”
即使之前齊禛傷害她,她也從未想過,他竟會如此殘忍。
殘忍得將她最深最痛的傷口,在好不容易愈合之後,又再次血淋淋地撕開。
他最清楚,她有多痛,隻有他最清楚。
指甲緊摳著扶手的邊緣,幾乎快要生生折斷,她驀地站起來,眼中的淚光,折射出恨意:“我去找他。”
“初曉,你別衝動。”陳則慌忙想攔住她,她卻甩開了他的手:“我必須要找他!”
陳則看著她,隻覺得心裏疼痛而愧疚,眼見已攔不住她,低低地說:“那我陪你去。”
葉初曉本意拒絕,可陳則卻和她一樣固執,她隻能上了他的車。
在車上,她給齊禛打電話,他接起以後,隻聽見她低啞的聲音:“你在哪?”
他一愣,然後回答:“辦公室。”
下一秒,手機裏已隻剩下忙音。
此刻的齊禛,其實也在工地,石磊今天在二樓監工的時候,毒癮發作,竟失足從未封好的陽台上掉了下去,他亦是接到通知,趕過來補救好看的小說。
但葉初曉的這個電話,讓他愕然,最終,他叫過來秦年,吩咐了善後事宜,自己則悄悄離開。
他剛趕回辦公室,葉初曉便到了,當他看著她慘白的臉,正要開口問,卻忽然看見了她身後的陳則,神情瞬間一滯,已明白了她的來意。
“齊禛你不是人!”葉初曉突然爆發出大哭,胡亂抓起桌上的東西,便向他身上砸過去。
筆筒砸在他額上,碰出微青,但他沒有躲。
“你不是人……你明知道……”她失聲痛哭,身體劇烈地抖:“為什麽……齊禛……你為什麽……”
“因為你說你要忘記過去。”齊禛緩緩抬起眼看著她:“可我不能讓你忘記。”
“那你就要用這種方式提醒我嗎?”葉初曉慘笑,隔著桌子,與他對視,眼神卻漸漸渙散,似在喃喃自語:“你是要逼死我……齊禛……你真的是想逼死我……”
她的身體,往後倒去,陳則慌亂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衝過來接住她,可下一刻,他卻被推開,齊禛代替了他。
葉初曉躺在他的懷裏,直愣愣地望著他,眼神一片空茫。
曾經,她覺得這個懷抱,多溫暖啊。
將她從那個徹骨寒冷的世界,救出來,擁入溫暖的懷抱,他曾經,是她的神。
她愛過他,曾經將他,當做自己世界裏,唯一的神。
因為有了他,所以不再害怕黑暗,不再覺得痛全文字小說。
可如今,卻又偏偏是他,親手將她再次推入那黑暗,再次痛徹心扉。
齊禛,你曾經是我的天使,為何現在卻變成了魔鬼?
“初曉。”他的手,覆住了她的眼睛,他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那樣失望的眼神,仿佛要將他的一切,都從她心裏剔除幹淨的眼神。
她冰涼的淚水,在他的掌心裏彌散開來,最後,緩緩合上眼瞼,輕輕地說了一句:“陳則,帶我走。”
她要任何人,都不肯要他。齊禛的心銳痛,而陳則已經上前,沒有看他,直接將葉初曉拉過來,扶著她出門。
他像雕塑般立在原地,恍惚中,似乎看著記憶中的片段,如同化作花瓣,片片凋零……
而那天晚上,當陸正南回到家時,看見的又是蜷在沙發裏的葉初曉,像隻被主人拋棄的貓,將自己緊緊縮成一團。
“幹嘛不上樓去睡呢?”他走出去,將她抱到膝上,才發現她的眼角隱隱有淚痕。
“這是怎麽了?”他忙問。
她笑得淒然,抱住他的脖子,將臉靠在他肩上:“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正南。”
陸正南怔住。
“前麵的……你以前已經聽過了。”她的聲音在哽咽:“女孩的媽媽,在她八歲那年死了,同年,她爸爸和另一個女人結婚,而那個女人,還帶著個大女孩十歲的兒子,是個地痞流氓。從此……從此……”
她的音調在微顫,身體繃緊:“從此女孩每晚睡覺,都要在枕頭下麵,放一把剪刀,因為怕那個所謂的哥哥,會半夜闖進來,她告訴過自己的爸爸,但是,沒人管她全文字小說。而且到了12歲那年,爸爸因為酗酒過度,酒精中毒死了。那個人便更肆無忌憚,女孩為了自保,不得不去混太妹,抽煙,打架,隻為了裝得強悍,不要被欺負。然而,十五歲的那個雨夜,她還是落了單,被那人和他的兄弟擄到郊外的民房裏,企圖強 暴……”
她咬緊了唇,眼中已沒有淚光,隻有恐懼和恨:“她拿了水果刀,想要殺了那個人,最終砍傷了他,然後逃了出去,他們在後麵拚命地追,她以為,自己一定會死在那個晚上……”
她沒有再說下去,陸正南卻已經明白,故事裏的女孩,究竟是誰。
心如刀絞,他用最輕柔的力道,小心地擁住她,臉貼著她的臉,低聲問:“後來呢?”
“後來她被一個路過的男人救了……把她帶回了家……她愛上了他……為他懷了孩子,但最終被她拋棄……再到後來……”她已是泣不成聲:“她遇見了你。”
“初曉。”他心痛地低喊她的名字。
“正南,你會不會嫌我髒?”她又想起了那個人在她身上**的手,和他肮髒的嘴,無比厭棄自己,想要掙紮著從他懷中離開。
他卻緊緊地抱住她,吻她流著淚的雙眼:“你不髒,在我心裏,你永遠是最幹淨的。”
“正南……”她如孩子般在他懷裏嚎啕大哭。
他隻是抱著她,一遍遍地吻她,直到她哭得累極,靠在他胸口睡去。
夢中,她仍因為抽泣,而不時身體輕顫。
他咬緊了牙,隻恨不得將曾經傷害過她的人,千刀萬剮。
可是今日,她為何會突然崩潰,中午走的時候,她都還好好的好看的小說。
將她抱回臥室的**,蓋好被子,他悄悄地去保姆房詢問。
阿姨也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說葉初曉中午跟著陳則出去之後,回來便不太對勁。
陳則?陸正南蹙眉,隨即去外麵給他打電話。
他今晚,也同樣是無法入眠,接到陸正南電話時,深歎一聲:“我正在糾結要不要給你打電話。”
“初曉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陸正南沉聲問。
陳則將整件事的始末講了一遍,陸正南頓時震怒,掛斷電話便要衝出門,卻又怕葉初曉醒來見不到他會更難過,隻好硬生生地壓下衝動,隨即讓李叔帶人去醫院,製住今日受傷的石磊。
然而,半小時後,他卻接到李叔的電話,說石磊已在今天下午便被偷偷轉院了,如今不知所蹤。
一定又是齊禛!陸正南幾乎將手中的電話捏碎,眼底有席卷而起的風暴……
次日,葉初曉醒來時,在陸正南的懷裏。
昨晚將一切都說出了口,此刻的她,安靜而疲憊。
他的指尖,輕輕梳理著她的發絲,溫柔得像在哄生了病的小孩子:“初曉,我們跟monica老師請假,最近就在家裏呆著好不好?我也不去公司了,在家陪你。”
“可是你那麽忙……”她小聲說,手卻眷戀地握緊了他的衣襟。
“那都是瞎忙。”他笑著幫她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再說電話郵件,也可以處理公事,沒關係的全文字小說。”
她低低“嗯”了一聲,臉上有全然依賴的笑。
那樣的笑,讓人看著憐惜,他抱著她坐起來,給她套上針織衫,牽著她進浴室洗漱,然後下樓吃早飯。
餐桌上,他幫她剝好白水蛋,拌好粥,寵愛地看著她吃,用指腹擦去她唇邊沾著的米湯。
她吃著吃著,不知為什麽就想哭,淚水滴進粥裏。
“哎呦,又哭了?”他幹脆坐過來,也不管保姆還在廚房,直接抱著她,一點點喂她吃:“不許總是哭,老公陪著呢,還不幸福?”
“就是太幸福了。”她紅著眼眶呢喃。
他心疼地一歎,又是那句話:“要是我早點出現就好了。”
是啊,要是他早早地,就出現在她的生命裏,要是她能一直跟著他,那就什麽風雨也不會有,什麽苦也不會受,都怪他出現得太晚。
他吻著她的額,心裏滿是感慨。
“嗯,吃飯,吃飯吃飯。”她強自抹去淚水,對他綻開笑靨,將早點喂到他唇邊:“你和我一起吃。”
他順從地咬了一口,手臂更環緊了她。
既然出現得太晚,那麽以後,就更十倍百倍地對她好,將上天虧欠她的時光,都補回來……
自那天起,陸正南便沒再去公司,每天就是陪著葉初曉在小區裏散散步,去湖邊轉轉,要是葉初曉要畫設計圖,他就也在書房的另一角,處理自己的郵件。
工作上的事,他都是等她午睡或者晚上入眠之後才打電話跟人聯係好看的小說。
而齊禛那邊,他沒有去過一個電話,仿佛對一切都毫無所知。
然而,他切斷了度假山莊的資金鏈,半分錢都不再轉過去。
終於在某天,齊禛的電話打了過來:“陸總,這邊的工程已經沒辦法開展了。”
陸正南的食指和中指間,悠悠地轉著一支筆,語調輕鬆:“實在不行,那你也可以從鑫源調點款子過來填補啊。”
齊禛頓時神情一凝,隨即回答:“你說笑了,那又不是我的公司,怎麽能支派得動?”
陸正南在這邊“哈”地一笑,再不言語。
電話兩頭,隻餘沉寂。
終於,齊禛再度開口,伴隨著冷笑:“如今山莊蓋了一半,要是就這麽晾著,那可就血本無歸了。”
“兩敗俱傷的事兒,我也不是沒幹過。”陸正南同樣眼神幽冷:“既然這項目已經轉到你這邊公司的名下,我賠了,你也照樣得賠,咱們比著來,心裏都平衡。”
“何必呢?”齊禛一歎。
“原本我倒真是打算全盤讓著你來的。”陸正南一字一頓:“可是,你不該傷初曉。”
那邊沉默半晌,掛斷了電話。
陸正南把手機丟到一邊,筆在紙上緩而沉地劃出一條直線,力透紙背。
初曉,便是他的底線。
誰也不許擅自踩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