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妝(2)
“小孩,你叫什麽名字?”
前廳的喧囂奢華已經不能吸引我,帶著半醉的朦朧我倚在廚房門口,問蹲在那裏擇菜的少年。
少年頭也沒抬,說:“秦耀。”
“秦耀。”我重複了一遍,細細品味,踏進門蹲在他麵前認真看他,“真是好聽的名字,我叫rose。”
秦耀紅著臉撇開頭,說:“我知道,他們都這樣叫你。”
“是嗎?”
我的低胸禮服吊帶滑落,沒有理它,靠近這個害羞的孩子,伸手撫摸他光滑細嫩的皮膚,好舒服的手感,已經很久沒摸過這麽自然清新的事物了。
孩子顫抖著閉上眼,麵目通紅,長長的睫毛不安顫動,我俯身吻上他的眼睛,自己也不知道是以怎樣的心境在吻他,我喜歡他,憐愛他。
孩子沒有像那天晚上那樣反抗和厭惡,我知道那個晚上,在那個我痛得滿地打滾的小巷中他回頭站在門口默默注視著我。
放開他,我輕聲說:“小耀,作我的孩子好嗎?”
“不要,少自作多情,回家抱自己的孩子去吧。”秦耀斷然拒絕,冷冷看著我:“你們大人都是騙子,我才不需要什麽媽媽。”
我笑,還真是充滿了戒備啊,抬手把煙刁在嘴裏,我無所謂說:“老實說你還真有點像我兒子。雖然他隻有三歲。”
秦耀啪的一聲放下手裏的菜站起來,目光中烈焰熊熊,“你什麽意思,指桑罵槐是不是?”
吐出煙圈,我微笑看著他,倔強要強的孩子,說:“是啊,你就是乳-臭-未-幹!嘴巴裏還有奶味。”
“放屁!我從來沒喝過牛奶!”孩子幾乎要跳起來,怒目瞪我,“你這個瘋子,胡說八道。”
“嗬嗬!!”我笑出聲,繼續逗他,指他兩腿間,說:“還有啊,你的毛還沒長齊,那裏還沒有發育完全哦。”
秦耀臉紅得快滴血,恨恨看著我:“胡說,又沒看過,你怎麽知道?”
我向後靠在冰櫃上,悠閑看著他不知所措的樣子,說:“誰說我沒有看過?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我悄悄的潛入你的房間,發現你睡得像死豬!不,應該是像天真的嬰兒,毫無戒備,然後我就抓住你的被子,”
秦耀緊張看著我,麵色不善。
我笑得更暢快,繼續編,說:“隻聽‘唰——!!’的一聲,我一把拉開被子,哎呀!我的媽呀,原來你全身光溜溜的,什麽也沒穿,於是我就知道你那裏沒長毛,尺寸還很小囉。”
秦耀窘迫捂住兩腿間,臉色呈醬紫色,“胡————胡說,我才沒有**,你這個變態,竟然深更半夜偷偷進別人的房間,不要臉。”
我把煙頭扔進旁邊的魚池中,偏頭看他:“不是吧,你真的**?我隻是胡亂猜的。”
“你!……”秦耀氣得七竅升煙,,大聲否定:“我說沒有就沒有,你這個瘋女人在胡說八道什麽。”
我聳聳肩站起來,指他的鼻尖問:“知道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嗎?憑你跟我強調這麽多遍,就說明你-一-定-在-裸-睡!”
說完不看他快崩潰的臉色,我得意洋洋離開廚房。
“我沒有**,你這個瘋女人!”
後麵的怒吼聲讓我再次笑出聲,真是個有趣的孩子。
剛走到化妝室門口看見站在那裏的人,我臉色一變,端上諂媚的笑容妖蛇一樣扭著屁股走過去,“喲,我當這誰呢,不是我們英俊瀟灑的童大老板嗎,什麽風把您給吹這兒來了?”
童安推開我往他身上粘的身體,冷淡說:“我來看看,小彤,這麽多年也該收心了,跟我結婚吧。”
“噗!!”
“嗬嗬,哈哈,天啊,讓我看看,童安,你這也太酷了,連求婚都這麽端架子,看看,嘖嘖,一點誠意都沒有。”
我大聲的調笑讓童安臉上的表情掛不住,他抓住我把我塞進化妝室,“夠了,小彤,你給我認真點,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我推開他冷笑看著他,說:“童安,小童,我們以前都叫小童。可是我們都不再小了,我已經四十五歲,老了,醜了,你看,這就是我的身體。”當著他的麵,我摘下肩上的吊帶,脫下外麵的禮服,露出緊束腰腹的內衣,再脫下緊身內衣,抬頭看他:“小童,這就是我現在的身體,又老又醜,你還想要嗎?”
童安默默看著我,布滿魚尾紋的眼角滑下淚水,“小彤,我說過不管你變成什麽樣,我都愛你,二十年前是這樣,二十年後也同樣沒有改變。”
我冷笑,可悲看著他,問:“是嗎?那如果我告訴你莫言是被我出賣,被我害死的呢?”
童安愣住,呆呆看著我,“你說什麽?”
我搖頭,童安啊童安,都怪那個男人把你保護得太好,什麽都瞞著你欺騙你,可有什麽用呢,你還是不愛他,就像我還是不愛你一樣。
我說:“如果我告訴你小雲是你的孩子呢?如果我告訴你我是為了報複才故意讓小雲被綁架讓鐵孟親手殺死他的呢?”
童安開始顫抖,高挑的身形像站不穩一樣向前傾斜,勉強擠出微笑,“你,你說什麽呀,小彤,一定是你的病又發作了,真是,都怪我,明知道你不能受刺激,還這麽逼你,對不起。”
我推開他的手,冷冷看著他,“我沒有發病,小童,該清醒的是你,這麽多年相信你也應該有所察覺,鐵孟愛的不是我,是你。所以他才利用我接近你。”
童安嚴肅規整的臉開始扭曲。
我平靜看著他,說:“你不知道他有多愛你,不會知道,就像他永遠不知道我有多愛他一樣,我們都走在岔路上,背道而馳,永遠無法交匯。他曾經為了你在我麵前跪了七天七夜,因為我看見他吻你,非常,非常深情的,沉醉的吻著你,那天你喝醉了,什麽也不知道。”
我笑起來,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隻是想笑,說:“那一刻,我甚至還被他的深情打動了。不過,也就隻一刻,接踵而至的是一連串瘋狂的報複,莫言就是其中的犧牲品之一。”
“鐵,鐵孟他,他什麽都知道?”童安淚眼朦朧看我,我點頭,說:“所以他恨我,卻又不能把我怎麽樣,在精神病院那段日子他天天都來看我,知道他來做什麽嗎?”
童安已經什麽都不能思考,隻能呆呆看著我。
“他在我麵前哭,他求我,罵我詛咒我,把一切責任都推在我身上,因為你恨死他了,莫言,小雲,珍珍,天兒,這些死了的人,你都認為是他做的,其實我才是那個罪魁禍首。鐵孟不能殺了我,因為他害怕你連我都失去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怎麽樣,小童,還愛我嗎?我的心早就沒有了腐爛成泥了,我是妖孽是魔鬼,你還愛我嗎?”說完我看著童安笑。
童安失魂落魄轉身,呢喃:“不可能,不可能,你騙我,騙我。小彤,我的小彤是那個紮著麻花辮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兒,她那麽可愛,那麽美麗,我的小彤小彤……”
我閉上眼乏力坐在沙發上,苦笑捂住臉,多麽不堪啊,這麽多年,這麽多年還是看不開放不下,難道我真的進了魔障了嗎?
童安沒有再來找我,有時我會得意的想自己真是老謀深算,二十年前的仇竟然能等到這個時候才完全報複,徹底收場。
而在這場持久戰中最無辜的可能就是童安,因為從始至終他什麽都不知道,鐵孟太愛他,什麽都不讓他知道,費盡心思掩藏他的罪惡我們之間的戰爭,可是他沒想到我會是這麽有耐心的女人,隻不過這麽輕而易舉幾句話就讓他二十年的苦心經營全盤崩潰。
我已經老了,力不從心了,隻想靜靜等待死亡,世間愛與恨,於我,已是過往雲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