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今天天氣不太好啊。”說著我和鄭軒同時抬頭望了望天，黑雲壓城，的確是山雨欲來之勢。
“下午明明都是豔陽天的，這鬼天氣！”鄭軒煩躁抱怨一聲，不安握住我們靠在一起的手，因為迎麵走來高大挺拔的沈允灲，他身邊的蠍一身華麗的手工刺繡唐裝，金發用一支玉簪高高盤起，幾縷秀發隨意搭在肩上，使嬌小精致的臉顯得嫵媚而高貴
我拍拍鄭軒的手，本來不打算請他們的，但是轉念一想，既然自認為都已經斷了，何必又刻意避開彼此，不如顯得坦然一些大大方方麵對。
沈允灲把請帖交給司儀在來賓登記簿上簽了名之後徑直向我們走來。
臉上仍舊有那副寬邊茶色眼鏡，雖然無論怎樣粗俗的東西穿在他身上都能顯出其精致不俗，但總感覺別扭，他的表情也越發猜不透。
灲和蠍走到我們前含笑伸出手：“恭喜，同時也祝秦先生生日快樂。”
“謝謝，華仔幫我招呼一下沈先生，不要怠慢了客人。”簡單回禮後將沈允灲兩人交給華仔，我牽著鄭軒繼續站在門口迎賓。
鄭軒的臉色很僵，在旁邊一直用緊張的眼神看著我。
我笑著偏頭靠近他低聲說：“你再用小狗一樣的可憐表情看我，我就要在這裏吻你了哦。”
他立刻撇開了眼，我忍不住笑出聲。
“對了。”
聲音突然從身後鑽出來下了我一跳，連忙轉身，看見沈允灲淡漠的臉，他掏出一隻貴族紫的錦盒遞給我說：“這是我送給秦先生的生日禮物，請收下。”
我沒有接，說：“禮品的話，沈先生直接放在前台就可以，不必麻煩親自送來，謝謝。”
沈允灲抬頭看著我，因為鏡片的關係我看不到他的眼睛，而臉上的表情又是萬年不變的無動於衷。
片刻後蠍在旁邊咬牙切齒說：“秦耀，你這頭豬，別不識抬舉！”
鄭軒拉著我的手緊了緊。
我的心髒也跟著一縮一縮的，痛！
可是痛也沒辦法。
兩相對峙了一會兒，沈允灲才低聲說：“好吧。”說著轉身走向前台，那一刻我似乎感覺他垮了，強硬支撐著的什麽東西突然之間崩潰了。
然而無論怎樣崩塌陷落我都已沒有資格再理會他的情緒，我隻能這樣看著他。
蠍怨毒看著我，鐵臻不知道什麽時候屁顛屁顛走到了他身邊，唧哩呱啦開始說劣質笑話，被蠍狠狠一瞪，立刻乖乖閉上嘴。
晚宴進行得很順利。
雖然請的都隻是幫內的人，但是場麵也非常隆重，兄弟們忙前忙後大呼小叫，熱鬧得不得了。
站在香檳塔前倒酒之前我笑著對大家說：“兄弟們，咱們都是自家兄弟，耀哥我有話就直說了，今天是我三十二歲的生日，同時也是和你們軒哥訂婚的大喜日子。之前大家可能或多或少聽說過一些，我也說過，真心祝福我們的，耀哥絕對感謝，對此不認可的，耀哥也不會怪罪，不管怎麽樣今天晚上兄弟們敞開肚皮喝，痛痛快快地醉！”
“耀哥，我們支持你！”
“耀哥，酷斃了！”
“呼——————呼——————”
“耀哥，和軒哥先親一個再倒酒！”
也不知道是誰叫出來的，滿屋子的人立刻附和。
我倒沒什麽，果真環住鄭軒的肩回頭就親。
鄭軒滿臉通紅，不停偏頭躲閃，“秦耀，你這個瘋子。”
“就一下，來來，別害羞。”
身邊大夥兒都在吼：“親一個！”
“親一個！”
“親一個！”
“軒哥別躲啊，兄弟們都想看呢。”
“是啊，哈哈！”
最終還是被我抓到了，鄭軒眼睛都快滴出水了，可憐兮兮的望著我。
我嘖嘖讚歎兩聲，捏著他的下巴溫柔吻上他的唇，身邊的呼喊聲霎時嘎然而止。
鄭軒，我真的想和你過一輩子，所以相信我。
適可而止，我隻蜻蜓點水親吻了兩下，之後放開鄭軒，回頭看見身邊一個個都流口水了，於是笑起來：“怎麽，都傻眼了，來來，倒酒了，把香檳拿過來。”
宴會廳裏的氣氛暖洋洋的，鄭軒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我，嘴角一抹含蓄的微笑。
“好！”
有人吼了一聲。
隨著金色的香檳緩緩流下，一百零八隻香檳杯漫溢出濃鬱的酒香。
一氣嗬成，我放下酒瓶，端起頂層的第一隻酒杯，然後遞給鄭軒一杯，服務生也將酒杯迅速分發出去，回頭的一瞬間看見沈允灲和蠍坐在人群後麵的沙發上各自飲酒，他喝得很快，臉色冷冷的，看不出什麽表情，不過眼睛始終看著我們這邊。
我舉起酒杯對大家說：“來，兄弟們，幹了！”
“耀哥，幹！”
“耀哥，軒哥，訂婚快樂！”
之後和鄭軒端著酒杯轉了一圈敬酒，大家都表現得很友善。
我不管別人怎麽想，和鄭軒，我是一定要走下去的。
好不容易應付完裏麵的人，鄭軒早就跑得沒人影，不知道到哪裏偷懶去了。
我端著酒杯找了好半天才看見花園裏水池旁的身影，笑著放下酒杯急步出門，剛走到門口沒想到與上廁所回來的沈允灲撞了個正著，他醉了，跌倒在我身上。
這種敏感的時候，我實在不好多加理會，把他扶起來交給服務生，沈允灲抓住我不肯鬆手，“耀，耀，別離開我，別離開。我離不開你，耀，離不開啊——————”
我用力推開他收手時不小心刮落他架在鼻梁上的眼鏡。
看見他左眼時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隻是強烈的怪異感讓我注視他那隻純黑的眼睛良久，很正常，應該是我的錯覺吧。
回過神來看見服務生已經幫他戴好眼鏡半拖他走了，蠍也趕了過來將他抱住。
不願看見蠍心痛的表情，我轉身走進花園，鄭軒還站在紅楓樹下等我。
“叮咚！——叮咚！叮————咚——！”
水池發出寂寥的響聲，幾片落葉隨風飄落在水麵上，我走到鄭軒身邊坐下，心跳到嗓子眼，拚命壓製心底突然湧出來的恐懼。
將鄭軒摟入懷中，我抱住他，“鄭軒，累了嗎？”
“不累，你怎麽了，滿身的汗？熱嗎？”
“啊？哦，有點，酒勁上來了。”
“少喝點，我可不想今晚抱著一個醉鬼睡。”
“放心，我呢，是不會讓你獨守空床的。”
我看著水麵笑著說。
眼前沈允灲那隻黑色的左眼慢慢浮現在水麵上，黑色的——————黑色的——————————黑色的————暗淡無光————————沒有神采——————
黑色的——————隻是黑色的——————像————玻璃珠——————
我打了個冷戰，將鄭軒摟得更緊，我才剛剛決定要開始新的生活，沈允灲，拜托，你消失吧，不要再來打擾我！
一陣風掃落身後楓樹大片落葉，我抬頭，“快下雨了，進去吧。”
“還沒下，再坐一會兒，秦耀，你抱緊點好不好？”鄭軒靠在我懷裏低聲說。
我笑起來：“你就不怕被‘鷹’字輩的兄弟看見，威信掃地？”
“哼！那幫臭小子，要是敢多說一個字，我把他們打趴下！”鄭軒不無驕傲的說。
他能夠駕馭‘鷹’是我沒想到的，我隻是想鍛煉鍛煉他，日後好帶在身邊，也算是誤打誤撞吧。
“對了，秦耀，我還沒送你生日禮物呢。”
“你不說我都忘記了，今天晚上把自己裏裏外外洗刷幹淨，乖乖躺在**等我臨幸吧，我的小老虎！”笑著將他壓在椅背上抬頭吻上他的唇。
鄭軒咯咯笑起來。
兩人沒鬧多久就被從天而降的傾盆大雨趕回了大廳。
晚宴結束之前阿城告訴我沈允灲被蠍帶走了，鐵臻也隨之消失，可是華仔和嶽雷也同時消失了，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