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事情既然已經這樣,就沒有必要再表現得過於驚訝,我從容吃掉茶幾上的早點,在沙發上坐了片刻緩口氣,然後起身走到設計成u型的書架前,是一些休閑,咖啡物語和幾本財經雜誌。

時間在這間灰色的房間定格,黑夜白天機械化的交替,時鍾的嘀嗒聲隻讓這空****的寬敞房子顯得更為空曠。

我蜷縮在沙發上在記事本上寫曲譜。

當音符在視野裏歪曲跳動時,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低頭看著微微顫抖的手,第七天了。

十八歲被囚禁的麻木感正在一點一點回到身體裏,最近思想漸漸趨向空白,有時會很長一段時間的坐在地板上看天空。

沒有人來看我,也沒有人和我說話,飯會每天準時出現在門口。

放下記事本,舒展身體在沙發上躺下來,看著天花板角落裏的攝像頭,頭發有些長了,遮住眼睛,我的手指輕輕抖動。

高音,低音,和弦。

舞動的琴弦,跳動的音符,音樂,安靜祥和,但是音色越來越重。

我想出聲哼歌,哼出我寫的樂譜,但是找不到聲音,音樂在我指下跳動,但是沒有聲音。

於是拿起茶幾上的黑色簽字筆,在空氣中劃出一些奇怪的線條,他們組合拚湊。

我到底想畫什麽出來呢?

遲鈍的把視線移向白色的記事本,伸手在上麵快速移動,線條流暢出現在視線裏,一條,兩條,這樣,這樣,彎曲,那裏,嗯,距離好像不對,比例,對稱。

落下最後一筆,我拿起記事本,偏頭看上麵的圖畫,好奇怪,這是什麽東西?

抬頭看了看房間,黑白灰,書架,床,茶幾,沙發,再低頭看紙上的東西,哦,這是一把設計精美的槍支。

槍支!

防衛!

安全!

危險!

威脅!

天!

我從沙發上跳起來爬上床,掀開被子,拿開枕頭,沒有!

呼吸有些困難,我滿頭大汗坐下來,絞住手指,我要找什麽呢?

好像很害怕,但是我要找什麽呢?

視線向上,移向窗外。

安靜,安靜的音樂再次在指間流淌,我的手指顫抖起來。

我閉上眼睛,把頭擱在膝蓋上,慢慢的陷入安靜的沉睡中。

第二天重複同樣的日子,我已經不記得自己在什麽地方,為什麽會在這裏,我隻是每天吃飯,寫曲子,畫畫,然後睡覺,排泄,洗澡。

不知道是第幾天的下午一群人粗暴的闖入我的房間。

他們端著槍,將我團團圍住。

我躺在沙發上睜大眼不明所以看著他們。

他們是誰?

為什麽要闖入我的世界?

在這片荒原一般的世界裏是沒有人類的,他們來自哪裏,要幹什麽?

然後一個男人搖搖晃晃從人群後麵走出來站在我麵前,用打造精美的黃金手槍指著我的腦袋,“你可真有本事,把東聯搞得四分五裂,秦耀現在也瘋瘋癲癲男不男,女不女,我現在就把你殺了,別怪我,你活著實在是個禍害。”

聽不太懂,我抬頭懵懂看著他,偏頭,露出自以為善意的微笑。

男人不悅皺眉,“你幹什麽,裝傻啊?”

拂開額前的碎發,我慵懶坐起身靠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團,真奇怪,這些人為什麽都要看著我呢?

說起來史蒂夫都好久沒來看我了。

或許,他已經把我遺忘了吧。

我緩慢遲鈍靜如止水的思維再次在一聲哐當聲中中止,循聲看向門口。

喔,一個極妖豔的男人,右眼眼角有一朵含苞待放的黑色曼陀羅花,真是活靈活現,比刻在曉風肩頭的那兩朵花還詭異妖豔。

男人雙眼火熱看著我,滿眼淒惶,他說:“阿城,你這是幹什麽?”

“秦耀,你還要執迷不悟嗎,這個男人,你下不了手,我來!”

“住手!”

槍再次抵住我的額頭,真是莫名其妙。

不想再理會他們,我閉上眼輕聲哼歌,“blackboxrecorder”的“wonderfullife”。

我不斷重複。

感到有人在我麵前蹲下來,於是睜開眼看著他開心的笑,“it’sawonderfullife”。

麵前的男人倒吸一口冷氣猛然轉身,“你對他做了什麽?”

拿槍的男人聳聳肩,“什麽也沒做,從剛才開始他就這個樣子,好像瘋了。”

“胡說!灲,灲,你怎麽了?”

男人拍打我的臉,好痛!

我抓住他的手扔開,閉上眼繼續哼唱。

男人還是不死心抓住我的肩膀猛搖晃,搖得我惡心,於是凶狠推開他,“走開,壞蛋!”

男人跌坐在地上震驚看著我,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拿槍的那人有用槍指我,說:“正好,反正他瘋了,活著也是麻煩,死了幹脆。”

跌坐在地上的美麗男人跳起來一把抓住用槍威脅我的男人,“阿城,先殺了我,殺了我之後隨便你怎麽對待他。”

拿槍的那人反手打了一拳美麗的男人,“秦耀,你他媽的,是不是吃定我了?這幾年東聯損失多大,死了多少兄弟,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你他媽狼心狗肺了嗎,不知道是誰把你捧上現在的位置的嗎?”

“知道又怎麽樣,他殺了多少人我都無所謂,我隻要,隻要他活著。阿城,所有的罪過讓我替他背,別傷害他。我求你。”

說著美麗的男人在另一個男人麵前跪了下來。

目睹這一幕,心髒不知道為什麽猛的一收縮,痛得難以呼吸!

連忙閉上眼,什麽也別想,沒事了,沒事了。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我咬住嘴唇,好害怕,有人闖進了我寧靜的世界,有人在靠近我了,有危險,小心,小心————

“哎,秦耀,我不明白,他是一個男人,再怎麽喜歡也不到這種地步吧?”拿槍的那人妥協了,他歎息著轉身離開,疲憊說:“我答應你,不動他,但是其他人我不敢保證。你好自為之。”

男人要走了,他揮手帶著那些端槍的人走向門口。

跪在沙發麵前的男人伸手來擁抱我,把我狠狠摁在胸口,“灲,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

心髒猛烈顫抖,有什麽東西裂開了。

我蜷縮身體用盡全力抵抗他,走開,走開,別靠近我!

可是男人死死抱著我不肯鬆手。

心髒好痛,好像要被擠碎。

慌亂中看見放在茶幾上的黑色簽字筆,於是顫抖著伸出手一把抓住。

殺了這個打亂我平靜的人,殺了他!

殺了他就不會再害怕再痛了!

殺了他,曉風就回來了。

殺了他!

殺了他!

胸口瘋狂的叫囂終於淹沒腦中殘存的理智。

我緩緩抬手擁抱擁抱我的男人,在他耳邊笑出聲,一切————都要————結束了——————

簽字筆凶狠插入他耳根處的動脈,那裏是人體最致命的弱點,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滾燙的鮮血噴灑在臉上,抱著我的男人僵硬推開我,難以置信睜大眼:“灲————為什麽——————”

眼淚不知道為什麽在那一刻悄無聲息落下,我抹掉臉上的淚水,笑著說:“結束了,都結束了,沒有人可以再傷害我。”

他露出悲哀不自甚的微笑,“原來,原來,從始至終你都在——————保護————自己——————你從來————沒有哪怕一次敞開過心扉————對不對?”

好可怕!

為什麽他要笑得那麽可怕?

我用力推開他尖叫著躲到沙發角落裏。

“啊————啊——————耀,耀————救我,救我——————耀————”

聽不到聽不到其他的聲音,男人倒在我麵前,向我伸出手。

我發出痛苦的尖叫聲,然後看見門口去而複返的男人,他大步衝過來舉槍就要扣下扳機,但是腳下被人抓住了,他低下頭看見還未死去的男人對他哀求:“不要——————”

男人咬牙切齒衝過來一把抓住我高高揚起手裏的手槍向我砸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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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sawonderfullife,這首歌在我的qq空間裏,很好聽的一首歌,大大們感興趣的話可以去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