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苦了你了,迪公主……”皇甫江的嘴唇微微抽搐。
“皇甫兄……哦……”迪公主算是弄明白了,來人竟然是皇甫江。看著皇甫江殷勤的嘴臉,忽然間有幾分不自然了。不知不覺間兩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兒灑脫開來。
皇甫江見此情狀,忙掏出絹帕就要揩拭迪公主的淚滴,可迪公主她那虛弱的手勢阻滯了皇甫江絹帕將要投遞過來的殷勤。
見勢,皇甫江咬咬牙,定下心神不去看迪公主微紅的淚眼,收回絹帕。微微俯首,小聲而親切地問:“迪公主,你想吃點什,喝點什麽?”
睜開的眼又微微闔上,聲柔氣弱地說,“皇甫兄,我、我什麽都不需要,隻想、隻想……”迪公主忽然停住,不肯往下說。
“迪公主,你說罷,你想要啥?你說吧,隻要我能的,我一定辦到。隻要我有的,一定全部給你。迪公主,你就是想要我的這條命、我的這顆心,我二話不說,都答應你,給你!迪公主,你吩咐吧!”皇甫江的確動了真情,毫無疑問。
“……”又是一顆晶亮的淚姍姍滾落。
皇甫江俯著身子再次說道,“迪公主,你說吧,我聽著呢……”語聲柔和、溫婉而動人肺腑。
“皇甫兄,……”迪公主索性闔上眼睛,讓自己的心也看不到光亮,一口氣說了下來,“皇甫兄,我什麽都不要,不要!我隻想見見我的安平,我的安平!你,你,……你能打個電話,讓他來趟東都幺?”
皇甫江的頭突然感覺大了許多,腦海在嗡嗡作響。克製,克製,十二萬分的克製!皇甫江不住地告誡自己。
穩住了心神,牙齒卻不答應,還在格格作響。皇甫江又看了一眼臉紅似火的迪公主,心忽的一下全軟了,這是他心愛的女神嗬,自己怎麽可能為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而疾恨呢?嗬,不……
“迪公主,你怎的忘了,他是取保候審的人,還不能離開楚天。迪公主,我什麽都願為你,可我不能讓安平弟再次受屈,望你理解!”
皇甫江的語氣滿是誠懇。
迪公主猛地睜開眼,那目光異常的明亮而感激,“謝謝你……”
“迪公主……”皇甫江語氣更為輕柔。
“那,那電話也就不必打了,也不用告訴安平說我病了,免得他傷心。我懂得他,他若知道我生病了,他就是拚了命也要趕來的。還是讓我的安平安心工作吧,我隻是一時間心裏好生寂寞與痛苦,好想他……”迪公主幽而不怨地說。
“迪公主,我在這裏,不也一樣?!我比安平弟並不差。安平愛你,我比他更愛你,甚至我把心都可以交給你,你何苦一門心思想他,何苦來哉?!”
“我愛他,你不懂的。恐怕這一生一世我的這顆心是屬於他的了。”迪公主紅彤彤的臉靨堆著一團溫柔的憧憬與幸福的笑意。
“迪公主,我知道你愛他。但,愛是不平
等的,我要和瀟湘公子競爭,我就不信愛的天秤不會傾斜!”說到後來,幾乎是咬牙切齒。皇甫江的臉被自己的話激動得有幾分變形。
淚眼朦朧的迪公主,聽罷皇甫江的話,臉上的笑意增添了幾分。畢竟,有人愛比沒人愛遠為幸福。
得知迪公主大病一場的消息,是在迪公主完全康複的時候。握著電話,龍安平好半晌說不出話來。他心裏那個疼痛嗬,不是任何別的人所能感受到的。冬日的冷風竟然透徹心肺的涼,像針砭一般的刺在骨上,讓人有說不出的難受。攥著電話的手心,竟然全是冷汗漓漓。
金小川見龍安平的臉色蒼白得可怕,忙問道,“安平君,你怎的啦?你臉色怎那般蒼白可怕?”
“沒什麽。迪公主她病了好幾天,竟不告訴我,唉!她今天剛出院。唉,得病的為何不是我?!”龍安平憤憤不平。
“你又在說傻話了,安平君。得病了,打針吃約不就好了,用得著這般神魂不安幺?才見過……”金小川笑了。
“阿川,你不懂,法海不懂愛。愛一個人就要把她當成自己,不然就不是真愛。問世間情為何物?誰也說不清。我隻知道,我對迪公主的愛是真情,是不含世俗的那套虛情假意的,一絲一毫都不含。這也可以說是閬苑仙葩對美玉無瑕吧。我來到這紛紛攘攘的紅塵,為的是前世緣,為的是來還她的淚。”
“難怪你多愁善感,動不動就情腸痛斷、淚飛化為傾盆雨的,原來是為迪公主還淚來的。嘻嘻、嘻嘻……”
“阿川,你可別笑話我。有朝一日等你有了意中人,你就會知道也會懂得隻有愛情才是人生的真善美,她叫鐵石心腸的人也變得溫情脈脈。知道幺,世界上萬事萬物都會消亡,永恒的愛情地久天長!愛嗬,那怕讓我墮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輪回,我也要為我的真愛追尋一生,那怕付出我的生命我的所有!”
“人都說你癡心,果不其然!耶穌說,愛上瀟湘公子的人有福了,阿門!”
金小川說罷,雙手合十,滑稽地伸了伸舌頭,扮了個鬼臉。
龍安平被金小川的話逗得一笑。就在此時,樓梯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天搶地的哭罵吵鬧聲……
朔風起兮雨雪霏,情有怨兮心有愧;
問長天兮餘太息,君兮君兮汝何為?
龍安平和金小川正發愣間,已見一個瘦黃瘦黃的漢子衝進來,氣喘籲籲、驚魂未定地嚷:“金主任,行行好,快攔住我女人,她發瘋了,要殺我……”
果見一女人披頭散發、拿著一把明晃晃的菜刀趕殺過來。那女人追著那漢子舉刀就砍。那刀堪堪就要砍到那漢子,金小川忙一運功、出手飛快地架住那女人舉刀的手,迅即奪下菜刀,厲聲說:“瓊嫂,你要幹嘛?!”
聲音似夾縫裏的驚雷。
那女人一見刀被奪,又聽金小川霸蠻似的吼聲,一怔之下,
頓時清醒了許多。見是金小川、龍安平他們,撒潑似的地上一坐,嚎啕大哭:“咯殺千刀、斬萬段、剮豬皮的外馬賊坯仔嗬,你把老娘和伢害苦了哇……你怎的不把你老娘當了當貨呷?金主任呐金主任,我咯前世的冤孽把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典當了買貨呷,咯還不算,他還要把家中唯一的一部彩霸拿去當。伢要看電視呀,伢隻有六歲不到,呷了上頓冇下頓,讓伢天天受苦遭罪哇!咯不成才的外馬賊坯仔,老天爺咋不收了去嗬,留在世上丟人現眼,害老娘守活寡嗬,謔謔、嗚嗚,天呐天勒,咱娘兒倆咋活哇?!你咯外馬賊坯仔,殺千刀剮萬刀咯,老娘我橫直一條命跟你拚了……”說罷,那女人爬起來又向那漢子撕去。金小川與龍安平再次攔住瓊嫂。
金小川問道:“瓊嫂,是不是又鬧饑荒?”
瓊嫂流著淚抽抽噎噎地道:“我老媽今天過生日,咯殺千刀的毒癮發作,冇錢買貨呷貨,瞞著我要把彩霸當了,我不肯,咯殺千刀的就把彩霸給砸了……嗚謔謔,殺千刀咯五馬分屍的……謔嗚謔謔……咱娘兒倆可怎麽活哇……”瓊嫂不知又牽勸那根痛腸。呼天搶地的痛嚎。
金小川皺皺眉頭,對抱頭蹲在牆角的漢子大聲吼道:“劉亞傑,你好歹給我把毒戒了!整日裏吵吵鬧鬧成咯幺話?!公司公司你也不來上班,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伢著想啵!看在我們巴東老鄉份上,呶,我再給你五百M,可別再去賭再去吸毒。你看你咯皮包骨和你咯一家還成不成咯家?!”
說罷,金小川拿出皮包,翻出五百M,道:“給,錢,拿去!”
那個叫劉亞傑的漢子,聽說有錢,蔫著的腦袋抬了起來,很老相的那張臉因久被毒癮圍剿而顯得陰綠淒苦。隻是那有些混濁的眼珠子,在見到孔方兄時也不由放射出餓狼一般的光來。劉亞傑飛快地站起,從巴東浪人手上搶抓過鈔票,一邊說著感恩戴德的話,一邊打著寒磣磣的哈咽,止不住的清鼻涕和著淚液一齊往下流。劉亞傑的毒癮發作了,連忙將手中的五百M抽出三張甩給瓊嫂、自己緊緊攥著另兩張鈔票,邊往樓下跑邊說,“那三百M給你娘兒倆過生活……”一瞬間,劉亞傑的腳步聲已消失在嘈雜的人流車流中……
劉亞傑跑了,瓊嫂也不好意思再呆,也隻好訕訕搭訕著離去。
龍安平頭靠在沙發上,兩眼茫然地看著天花板,良久一聲歎息,“毒品真害人嗬!這全歸功於日不落王朝的‘進貢’。我們的國人怎的如此喪誌?!這毒品如此泛濫猖獗,遲早我們又得免費戴一頂‘帝國病夫’的高帽。我可不是杞人憂天,你看,現在嫖娼的、賣**的、吸毒的、製假販假的,結隊成群。雖說官府說過要大力整治,不知怎的,一方麵成效顯著,另一方麵又泛濫成災。我在貓耳山時,就聽說過一個十五歲的小少爺竟把他老娘辛辛苦苦賺來養家糊口的錢,拿去嫖妓,說是幺事王朝的新時尚新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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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