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的空氣立刻冰凝。
迪公主的姨媽春節前病逝了,迪公主恐怕又是終日以淚洗麵了。龍安平在想,迪公主的體質實質上也不是太好,倘若再次生病又該如何是好?唉,人世間的事真是說不清楚。等待迪公主卻來了上官靜雲,雖說這北國仙子也在邀請之列,但不是心中最願最理想的嗬……老天嗬,你對我龍安平為何如此作弄?!
聽著迪公主的訴說,龍安平心裏那個焦呀急的,真不是一個字所能形容的。他極度焦灼地說,“公主,這大的事你怎的不跟我說聲?你又怎的承受得了這樣的打擊?!你身子骨也弱,要是哭出了事又如何是好?如果你告訴了我,我就是拚死也要陪著你一道去漠陽的。迪公主,你可知道這些日子我是怎麽過來的?你可知道昨天我在雪地裏站了一天,為的是能等到你呀!我苦苦守候你的歸期,可卻是雪地上的一場夢嗬!迪公主,我生生世世為著你,你是我生命中的唯一。該詛咒的老天,為何讓我們這般淒淒難相依?我時常想,真情的人兒為何不能常相聚?為何讓我們痛苦的兩地相思?為何讓我遇上你後,卻偏偏讓我忍受分離的寂、寞與痛楚煎熬?唉,老天為何偏偏要慢慢切割我一顆癡愚癡情的心靈?迪公主,告訴我,我的愛還要等到幾時?……”
抽泣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原以為隻是迪公主一人的泣聲。仔細一聽,依著門框抽泣的正是上官靜雲。握著電話的龍安平刹那呆住了。
待龍安平回過神,忽聽院外有人高喊:“龍安平,你的加急電報……”
已經起床了金小川且把加急電報從院外投遞員的手中拿回到了“龍吟軒”。龍安平急切地看著加急電報
“平弟,我已在漠陽。抱歉。春三月,晴川櫻花開時再相見。皇甫江。”
“他在漠陽?!他在那裏幹什麽?”看著加急電報,龍安平有點摸不著頭腦。眉頭緊皺。
青雲居士皇甫江去北之東北漠陽到底有何貴幹?
山不高兮海不深,人心莫測霧九重;
拔雲難窺西江月,蜜意濃時惡已生。
冰天雪地的漠陽,是那般的幹冷。那天那雪,原本不是南方那般藍那般白,而帶點恢恢的灰淡色。迪公主葉迪已在漠陽多時了。
哀樂綿綿的幾天幾夜,迪公主和她的父親、姐姐為前來致哀的親朋戚友一一見禮。總算是喪事下了地,大家都累得半死,姚炳舜喪妻之痛更不在話下。
青雲居士皇甫江是代表他的父親、“愛咪爾”集團總公司董事長身份前來的。皇甫江很會把握機緣,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感謝上天給了他這樣一個接近迪公主的絕佳機會。他打聽到迪公主因過分哀慟而難以將此事告訴龍安平她來漠陽的消息時,他甚至以為通過多日來的操勞,迪公主至少已開始將愛的天平向他青
雲居士傾斜。甚至他殷勤的陪迪公主熬夜居哀守喪,也被那些老於世故的萬事通們,以及老少爺們、七大姑八大姨們,也都以為青雲居士皇甫江是迪公主的白馬王子。又加之皇甫江出手闊綽,在為迪公主的姨媽之喪葬喪禮事宜上盡心盡力一手操辦,其處事為人無一紕漏,沒一個不滿意的,贏得了大家的好感與額外信任。就連極度悲痛哀傷的迪公主,對皇甫江不能不說是刮目相看,投以感激的目光。青雲居士仿佛接收到了愛的電波,內心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待迪公主從過度的哀痛中清醒過來時,忽然惦念起心上人龍安平在古鎮鳳凰山下等她及皇甫江,為《楚狂》再起一社、吟詩作賦時,時間的確已稍稍錯過。她的龍安平不僅僅隻是為了吟詩唱和,而是為的能聚首、訴衷情。迪公主紅著淚眼告訴皇甫江,龍安平在龍家宅院等著呢……皇甫江故作驚詫不已,連連跺腳,說是一忙乎就把《楚狂》的大事兒給忘記了。連說該死該死。又說謝謝迪公主的提醒,說是得趕緊給龍安平吾之老弟拍發加急電報。本是用不著拍發電報的,一個電話就可解決的事兒,他卻用電報,也許是怕聽到龍安平的聲音吧。注定是。
龍安平接到皇甫江的加急電報,心中疑惑不已。金小川忙解釋說,青雲居士是代表“愛咪爾”集團總公司董事長參加迪公主姨媽的葬禮的。龍安平聽後,心裏雖說有幾分釋然,隻是為沒能見到迪公主而惆悵萬分。
皇甫江一麵操持著喪葬事宜,一麵小心奕奕的陪伴著迪公主,他甚至擔心迪公主因受不了哀痛而暈厥。然而,他的確真心的希望迪公主在那種場合能突然出現暈眩現象,最好在恰到好處的時刻能暈倒在他的懷抱,正大光明的!連日來,他真的想一親迪公主的芳澤。難怪有人說,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也難怪唐明皇愛江山更愛美人。就連寶哥哥為他的林妹妹而出家。為愛,皇甫江可以舍棄一切,那怕就是讓他放棄國王的權杖,他也幹。如果迪公主讓他掏心給她,他將毫不遲疑地用太阿劍剜出自己的心與肝,親手奉獻給親愛的美麗的迪公主。他有的是一顆愛的赤子之心!隻是迪公主連日來處於哀慟之中,親情讓她幾乎喪失理智。因為,迪公主的母親在迪公主三歲時出走,那時起,迪公主由她的姨媽帶大,直到十五歲時才回到江南道。姨媽愛她疼她,讓她生活在幸福如蜜的天地裏。姨媽教會了她勇敢和堅強,也教了她一手繡花的好技巧。迪公主也算是幸福的了,可迪公主並沒有產生一絲一毫的傲慢,也不曾盛氣淩人。她的容顏美和心靈美是極為相一致的,也因此不管是她的親人還是鄰裏或同窗,都不住誇讚她,言辭中總是掩飾不住幾分羨慕。有這麽多人愛她、喜歡她,迪公主多希望能為這愛和喜歡而有所付出,也因此這也成了迪公主的人生目標之定位。現在她親愛的姨媽去了,去了天國,那是所有有靈魂
的人的樂土,雖說如此,迪公主的哀痛是入了骨髓的,痛淚連著三天三夜未曾幹過。每個前來致哀的親朋戚友,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牽扯出她那汩汩未盡的淚花。也幸虧有青雲居士在側,這一來讓迪公主在不知不覺間有了一種依靠的感覺。每當淚眼朦朧時,迪公主都把青雲居士錯看成瀟湘公子。直到喪禮完畢,迪公主緩過神來,幾分嬌羞幾分躊躇的謝過了皇甫江,又在極度虛弱疲累時給心上人打電話。龍安平那帶淚的聲腔,已使她再也支撐不住,終於,在皇甫江的期盼中暈厥了過去……
青雲居士犯了愁。懷抱著美人,卻不能一親芳澤。他深知這位江南道美麗姑娘的個性,而且她那氣度和神情分明就是一位神聖不可侵、犯的公主。
迪公主的確是在皇甫江的懷裏,此刻迪公主像一團火,把皇甫江燒得全身發燥,燒得他唇幹舌焦,燒得他心癢難熬。
他看她,淡淡的眉宇,長長的睫毛,高高的鼻梁,嫣紅秀氣的櫻桃小嘴,白如玉脂的頸項,都惹得他忍不住想要親親。看著看著,青雲居士忽地鼻子一酸,兩顆飽含滄桑歲月、飽含情心悠悠的淚滴,不意灑落在迪公主明潔高貴的額頭。迪公主的眼睫毛動了動,並未醒來。皇甫江輕輕歎謂了一聲,用一方潔白的絹帕輕輕拭去迪公主額上的淚珠。他在心裏說道,“哦,二十四年來我苦苦尋覓的人兒就是你幺?是的是的是的,就是你嗬,我的高貴無比的公主,我的心中第一次升起的新月!為你,我可以什麽都放棄,你就是我的一切,一切的唯一!多少年來,我癡癡的等哪盼哪,我逃避一個又一個倩女的獻媚。當我嘲笑那眾多美貌佳麗的癡怨時,可我沒想到遇上你後我也步了她們的後塵!唉,人啊人……”
正在發癡嗔的青雲居士皇甫江,忽然聽到迪公主囈語般的聲音,仔細一聽,原來迪公主反複在吟一首詞:欲減羅衣寒未去,不卷珠簾,人在深深處。紅杏枝頭花幾許?啼痕止恨清明雨。
盡日沉煙香一縷,宿酒醒遲,惱破春情緒。飛燕又將歸信誤,小屏風上西江路。
稍停,聲音又起,“皇甫兄,我心很是零亂,安平怕是惱恨我了。你……哦,皇甫兄,請你暫時出去一下,好嗎?”
迪公主不敢看皇甫江,她心中明白自己是被皇甫江抱著,也記起自己一刹那間暈倒時有雙有力的手把她抱住。她明白皇甫江的追求,明白倘若此時說出絕情的話來,對他和對自己都是莫大的傷害。
本來迪公主所吟的趙令畦所作的《蝶戀花》,已使皇甫江的心隱隱有傷情的感觸,可醒來的迪公主並沒有對自己有責怪之意,也明白迪公主之所以沒有責怪的緣由何在。由他看來,他對迪公主的一係列良苦用心已起到了潛移默化的某種效用。他的心裏雖有一絲苦,但更有一絲說不清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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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