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狠揍的史星海並未受多大的傷。當他在一0五急救中心坐等龍湘玨還未醒時,對龍安平說,明天還有課,讓龍湘玨好生養傷之類的話。之後,便溜之大吉。

金小川怒道:“這等無情的畜生,什麽明天有課,這都是TMD托辭!肯定是為了趕回去把童裝趕緊拋售出去,狠賺一筆。”

臉色蠟黃的龍安平有氣無力地說:“讓他走吧。這種人離得越遠越好越清靜!”

龍湘玨蘇醒的時候,史星海已走了一夜連一個上午。癡心的人兒原本癡情。龍麗麗醒來時問龍安平的第一句話就是:“哥哥,星海他、他沒事吧?”

龍安平含淚心酸的點點頭,柔聲安慰道,“妹妹,他沒事,他真的沒事。你不要多想,你要安心養傷。我和阿川陪著你呢。”

金小川也道:“湘玨妹妹,你安心養傷吧。你哥為你哭過好多回了。你好了,你哥的心才安穩嗬!”

龍湘玨忽然叫道,“哥哥,我頭好痛……”

“妹妹,我叫醫生給你吃幾顆止痛片吧,再不,哥哥我……”龍安平的喉頭梗住了,沒言辭了。“再不”什麽呢?錐心的傷痛是無人能替代得了的,如果輸血能給妹妹減輕一絲錐心的痛楚,他情願能為妹妹獻上最後一滴血……

龍湘玨一見龍安平啞口了,心下明白,也不由自主地滴落幾顆淚珠,把牙關緊咬。

已悄然愛上龍湘玨的金小川,也偷抹過幾回男兒淚。如果龍湘玨被瓶子砸死,他會怎麽辦?第一,他會找那個王老板拚命,不惜一死;第二,他會死在龍湘玨的身邊的……望著臉色蒼白如紙的龍湘玨,金小川心中暗湧上一絲絲不絕如縷的苦痛。他知道他已不能沒有龍湘玨了。望著龍安平端水給龍湘玨服藥,金小川緊緊地閉著眼簾,暗道:“安平君,那可是我的事嗬……”

生活好似一首歌,音韻起伏渾不覺;

溫婉柔刀隨處見,歡樂極兮哀情多。

龍湘玨病床床頭櫃上擺放著一個花瓶,裏麵插著康乃馨。還是金小川想得周到,特意為龍湘玨買了一台隨身聽。龍安平看在眼裏,喜在心裏。

晴川一0五急救中心自進來龍湘玨這位病友後,中心的氛圍好像與平日有所不同了。往日有幾分壓抑與沉悶的氣氛也由之一掃而光。年輕人,特別是像金小川這般灑脫不羈的年輕人,走到那裏都會把歡樂帶到那裏。

使他人快樂的人,自己也得到了一份快樂。金小川如是說。

龍安平的父母親也都趕到了晴川一0五急救中心。

龍安平的父親龍湛然一見繃帶裹頭的龍湘玨,禁不住老淚縱橫、肝腸寸斷、悲痛欲絕。雖說龍夫人也悲痛不已,大約因為姑娘將來總是別人家的,兒子是自己的心頭肉,也因此龍夫人的悲痛是每個正常人都有的心緒,嗚嗚咽咽也是免不了的,可骨子裏她的悲痛哀傷的確不及龍安平的父親。龍安平的父親的確疼愛女兒龍湘玨,哭和抑

壓著的哭,令人柔腸寸斷。龍安平父親那份驚嚇、那份哀慟和對女兒的那份細致關切,恐怕大文豪曹雪芹再世也難寫出。

龍安平父親精心細致照料女兒龍湘玨,一傍的人沒一個不感動的。也因此,龍湘玨的病床前也聚集了許多熱心的病友及家屬。為龍安平父親感動是其一,最為主要的是和藹可親又健談的龍夫人,贏得了病友和家屬們的衷心擁戴——消去了他們無處打發時光的無奈。病友家屬待病人的點滴掛上後,便不約而同來到了龍湘玨的病房。不知不覺這裏成了病友們的休閑中心,龍夫人成了中心的主持人。

雖說瓊嫂生意忙,到底還是來了,說不盡的陪罪的好話。她還拎了一大包吃的。臨走時還甩給龍湘玨1000M,龍夫人拚命似地不要,瓊嫂固執要給。倆人一個不收、一個要給,僵持不下之時,恰好金小川趕來了。金小川眉頭一揚,樂嗬嗬地說,瓊嫂子的錢太少了點,嗬嗬,入不了龍家人的法眼。瓊嫂臉上一紅,見龍夫人執意不收,也隻好作罷,道了千恩萬謝,走了。

瓊嫂剛走不久,小毛子特地趕來了。一見龍湘玨如此模樣,那晶亮的眼裏唰地流下了兩行清亮的淚,掛在稚嫩的臉上,哽咽著問:“大姐姐,還痛不?”

龍湘玨見是小毛子,直見他那雙會說話且傳神的大眼睛滿噙淚珠,不覺自己的眼睛也濕潤了,眼眶也紅了,想說什麽卻又哽咽著說不出,隻得微微搖搖頭又點點頭。

“大姐姐,那個家夥好該死呀,氣死我了!大姐姐,要是我在場,我替你挨那一瓶子,保證沒事!”小毛子忽閃著大眼睛,兩顆晶瑩剔透的淚珠不時的盤旋落下,緊接著又有兩顆淚珠兒又盤旋開來。

龍湘玨伸出白玉般的素手,輕輕拭去小毛子臉上的淚珠,咽著淚滴道,“小毛子,謝謝你……”

“大姐姐,你要我做什麽,我小毛子一定要乖乖地做好。大姐姐,隻求你快點好,小毛子想跟大姐姐一塊兒快快樂樂的玩兒……”小毛子仿佛又回到難忘的童年時光,那小孩子的口吻,讓每個人都為之動容,也讓每個在場的人灑下一滴兩滴乃至數滴衷腸淚……

在第五天的下午,那個陰鬱、古怪、黑瘦的史星海來了。他是先去了河西街打好了貨後再來一0五急救中心的。

史星海一來,一些病友的家屬便悄悄地走開了。因為史星海給他們傳遞了一個這樣的信息,那就是:我討厭你們在這裏圍著。當然了,眾人很知趣。

史星海從挎包裏拎出一條仿真絲裙。用力抖抖,顯擺似地告訴龍湘玨,這是給她特意買的,花了三百多M。並告訴她,為買這條仿真絲裙,用掉了兩天賣童裝的錢。難得嘿嘿一笑,並說,“我自己都舍不得穿。”

龍安平聽史星海如是說,眉頭不由擰得更緊。他真想掏錢把那條仿真絲裙買下,又怕傷了妹妹的心。他鄙視這個吝嗇鬼加守財奴,連買件衣裙還如此嘴臉,什麽德性,還講什麽愛龍湘玨?

!愛情被史星海褻瀆了、庸俗了、市儈了。“史星海哦史星海,你真不配談愛情!”龍安平的心裏象是蘊藏一座活火山,就象是立即要噴發似的。

可我們的龍湘玨見自己喜歡的人為自己買了一件禮物,心裏頭便有幾分歡喜幾分熨貼幾分憧憬。雖說仿真絲裙不是很名貴,但在龍湘玨的心裏頭卻如此認為是史星海在向她表白甜滋滋的愛意。

龍夫人素不喜歡史星海,聞聽史星海之語言,早已沉下臉,心裏止不住罵道:“你咯小摳、泥腿杆子、前世的冤孽,是我家玨兒前世差你的欠你的?!攤上你這麽咯混帳八百的醜番鬼東西……”

龍湛然則全神灌注女兒的病情,因為有可能他的女兒要留下嚴重的後遺症——智障。龍湛然見史星海送了一套仿真絲裙給龍湛然,也不去想別的,隻認為這表示史星海的一番心意而已。

金小川從窗口看清是史星海來了,躊躇著沒有進去。他手上捧著一束鮮花,姣豔欲滴,著實媚人。待史星海走後,他看著手中的花,已經蔫了。他有幾分喪氣。他捧著那束蔫了的花,象是捧著一顆受了刺激的心。

龍夫人起身揉揉腰,一眼望見垂頭喪氣的金小川呆立在窗前,忙招呼道:“阿川,伢崽,快進來坐!”

龍夫人嘹亮的招呼聲,使得金小川心頭一顫,那種偶爾的不快刹那間被久遠的期望掃至爪哇國去了。

愉快地與龍夫人打過招呼,捧著花站到龍湘玨的病床前:失血過多的臉像蠟一般的黃,那情形就如同手中這蔫了的花。

金小川的淚再次湧了出來,他的內心中情不自禁地喊道:“湘玨,好妹妹……”

遠在東都的迪公主,不知怎麽的也知道了龍湘玨受傷的消息,迅速匯來了三萬M。這錢可真解了龍家燃眉之急。龍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全都懷著感激之情。

天氣是一天天的好起來。龍湘玨傷愈後便堅持要出院,她怕家裏為她花太多的錢。龍湛然本就對醫院懷有莫名的恐懼感,龍夫人當然也不喜歡在醫院久住,見女兒龍湘玨堅持要出院,也就同意了。龍安平辦好了出院手續,交納了所有的費用,便送父母親與妹妹上了快客。金小川與小毛子也一同前往送行。

送別了家人,龍安平邀請金小川至小毛子的小小鳥音樂茶座歇歇。

“唱支歌吧,安平君?!”

“是嗬,阿川,我也想哼一哼,心中壓抑的難受。”

龍安平示意金小川先唱。金小川也不客氣,拿過金話筒,調整好情緒,清清嗓子,唱了起來。

金小川唱的仍然是一首老得不能再老的歌《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這首歌流傳了N個世紀,不但瀟湘公子龍安平愛唱,就連青雲居士也愛唱。現在聽金小川全身心的投入唱《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那腔調那韻味那份難得的真情實感,還有那份穿雲破霧的渴盼,緊緊、緊緊地扼住了聽歌人的心靈。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