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樹屋小憩

麥包包大清早醒來,半眯著雙眼伸了個舒服的懶腰,就聽見樹屋裏咚咚作響的腳步聲,料想潘小溪向來起得比她晚,哪怕是睡得比她早也不可能會在這時候醒來,睜眼坐了起來,就見一個渾身血汙的人在她的樹屋裏,腳步匆匆的晃過來晃過去,頓時大驚,摸出懷裏的小桃木令,念了咒語幻變成巨大的桃木令就朝血人擲去,嘴裏喝道:“何方妖孽,膽敢在本包包的樹屋裏作祟,自尋死路,看我如何收你。”潘小溪莫名其妙的被砸中腦袋,吃痛的抱頭蹲下道:“你妹,很痛好不好,我是破書。”麥包包這才覺得布滿血汙的臉有點兒眼熟,她有些不自在的低聲問道:“破書?是你麽?你怎弄得這番模樣?”潘小溪心裏掛念著錢思語的傷勢,無心搭理麥包包,又因為莫名其妙挨了打,語氣不善道:“你沒看見我很忙,你妹的,大清早哪來那麽多牛鬼蛇神的,你妹你妹你妹。”她邊丈量著手裏的虎筋邊在樹屋裏亂翻亂找。麥包包困惑道:“你為什麽總提我妹妹,我妹不是仙逝了麽?莫不是你一心思念於她,得了失心瘋不成?你這身上的血汙是從何而來?”她邊問著邊向潘小溪防備式的靠近。

潘小溪做了個格檔的動作,說道:“別太靠近我說話啊,你忘了上次我失手將你丟到牆上去?”她轉而一想,對啊,宋代人是不會明白現代網絡用語的,噗哧一笑又道:“就是你妹你妹你妹,你妹現在還躺在樹屋下麵,你當初的設計是多麽的不科學,我好不容易救回她來,可她重傷之人怎麽爬得上你這繩梯啊,我得給她做個升降床才行。還有,你這做姐姐的是多麽狠心,躺在薄棺裏被送出西城門的就是你妹妹,還好我本性純良,發了善心這才能把她救了回來。”潘小溪本來還想王婆賣瓜自誇幾句的,可見麥包包一臉震驚的神情,還有在兩個眼眶裏打轉的淚珠,一時嚇得她識相的閉上了嘴巴,她從沒見過麥包包這個樣子,平時要麽沉默要麽就沒心沒肺的快樂,麥包包居然,居然也會哭?隻見麥包包把兩眼一抹,向樹屋的繩梯跑去道:“若我早知是她,就算被反噬,修為盡毀我都會救她的。”潘小溪抓了一團粗麻繩,下了樹屋就聽見麥包包在嘀咕:“我真應該開設一家醫館的,你瞧瞧你倆,都喜歡受了重傷就往我這屋跑。這隻大虎又是怎麽回事兒?我妹妹如何受的傷?”

麥包包伸指就往被分解開的虎屍和昏迷不醒的錢思語之間來回指著,潘小溪邊忙活邊向麥包包說了遍她夜闖深山的遭遇,麥包包說完麵無表情的歎了口氣,伸手往錢思語身邊的木盆裏探了探手指,像個老媽子般的碎碎念:“破書,你不會操持家務就該早點兒喊醒我的,你瞧你燒的水,開沒開呀?還有,扒下來的虎皮還算完整,要用沸水泡過,待水溫後仔細清洗一番晾曬起來,你怎能虎毛朝上就給我妹妹墊上,也不知糟蹋了這張虎皮還是讓我妹妹遭了罪,還有,將我這樹屋底下整得腥臭熏天,你瞧瞧這髒亂的,如何能讓我妹妹養傷哪,還有這三根粗木擺在這兒擋道,還有……”潘小溪捂住雙耳道:“你你你,平時沉默寡言了,昨晚睡前吃什麽了,醒來就成了唐僧念經,我又不是孫悟空。”麥包包稍一愣神,又繼續指揮起潘小溪做這做那,潘小溪忍無可忍道:“好啦,打住,我要瘋了,包包,我知道對我倆而言,你妹妹現在最重要,能不能請你幫個忙,去城中鐵匠鋪替我買些東西回來。”她揮手甩出一個大紙包,麥包包撿起來一看,驚叫道:“你打哪兒弄來這麽多珠寶?你有這麽多珠寶還用得著向我借取銀兩買江州布料?”

潘小溪喉嚨一緊,徹底被眼前這人打敗了,她擦了擦額前的汗珠道:“包包美眉,那不是我的珠寶,那是你二娘就是我師傅也是你妹妹她娘的陪葬物,之前我不敢動用,是因為它們不屬於我,現在你妹妹傷成這樣,她用一下她娘的東西應該不為過吧,所以……重點不是珠寶,重點是包著珠寶的設計草圖,你能不能讓城裏最好的鐵匠按這些圖趕造出這些東西給我,還有順便請個大夫,替你妹妹瞧瞧,我若不是不識路我早去了。”她低頭看著錢思語的臉又道:“你瞧趙家那畜生把她打成什麽樣兒了,鼻青臉腫的,身上我還不敢看,都不知道有沒有傷筋動骨,上回你替我醫傷的剩餘草藥我已經給她敷上了,可沒請個大夫回來我始終不安心。”麥包包道:“好好好,我這便就去。”

兩人略一分工,效率大大提高,到了晌午時分,潘小溪已打好了木樁,拿粗麻繩套上滑輪又紮又捆的折騰,麥包包邊守著樹屋裏的藥罐邊往窗下觀望。潘小溪時不時的掃一眼錢思語,停下手裏的活計,揮一揮衣袖趕走圍著錢思語打轉的蠅蟲,抬頭喊道:“包包,你好了沒?她怎麽還沒醒?大夫不是說施完那幾針晌午會醒來的嗎?”麥包包取笑道:“瞧你猴急的,我這藥才煎上一刻鍾光景,我說你瘋瘋癲癲的折騰了一夜,你到底要如何將我妹妹送上樹屋?”潘小溪跳上搖晃的平木架,從左踩到右,又從右踩到左,跳了下來,搬上一副簡易的擔架,又坐上去躺平身子搖晃了一陣,惹來麥包包一陣笑:“破書,你造的是何物,躺著都搖晃,你該不會想把我妹妹從樹底下拋丟上來吧?我可接不住。”潘小溪雙手扯住兩根粗麻繩,呲牙咧嘴的把擔架往樹屋上拉扯道:“看到沒?必須這樣送上來,要保持平衡,就像你們有軲轆的井,打水隻要一根繩子,可現在載的是你妹妹整個人,而且還是個傷重病患,我真擔心憑我一力拉不上去。”麥包包似懂非懂道:“我明白了,可是就算你我二人合力把她拉上來,二人都扯著繩子又如何去抬她?一鬆手她不就從上麵摔下來了?”潘小溪道:“你等等,我去搬塊大石頭回來壓繩子,一會兒合力拉,再爬回樹屋合力抬她。”

錢思語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樹屋裏了,麥包包待她要勝過於潘小溪,兩人都受過重傷住進樹屋,而當初麥包包背回潘小溪時,隻在她身下墊了層獸皮毯子,如今錢思語的身下有獸皮毯子更有麥包包壓箱底的用來過冬的小棉被。潘小溪還笑話她:“真看不出來你這麽疼愛你妹妹,過冬的棉被你也舍得貢獻出來。”她低頭攪著虎肉湯,其實心裏和熱氣騰騰的瓦罐一樣暖。麥包包嘿嘿幹笑著說:“如果明日城中的棉花賣完了,趕不出棉被,買幾捆稻草也能熬過今年冬天。”錢思語費力的轉了轉眼珠,牽扯著嘴角的傷處道:“我這是在哪兒?你們是?”潘小溪和麥包包聞言轉身就往她方向奔,你一句我一句問得錢思語的腦袋嗡嗡作響,她**了幾下嘴角,好在潘小溪反應快,對麥包包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壓低聲音放慢語速道:“貞兒,我是小溪,你還記得我嗎?”問完心裏直犯嘀咕,這傻妞不會被打得腦震**失去記憶吧?麥包包久等不見回答,也輕聲道:“我是你姐姐麥包包,不用想,你一定不認識我,但我知道你是我妹妹。我去給你盛藥來,你好生在我這小屋裏養傷知道嗎?”麥包包扭頭走開的時候,潘小溪再次見到了她眼眶裏的淚花,低頭看著錢思語抖動的唇,眨了眨眼睛道:“傻丫頭,別急著說話,我會好好照顧你的。”錢思語嚅嚅道:“小溪。”一滴淚從眼角滑落入耳鬢。

潘小溪鼻子一酸,吸了吸鼻子道:“嗯,我在呢,乖,不哭哦,你要乖乖養傷再快快的好起來,我就能帶你到處玩了,從今往後你自由了,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更不會輕易離開你,害你受傷害。”

麥包包端著藥碗過來,半蹲坐在一邊輕輕吹著,她道:“破書,我來照顧妹妹吧,你一夜至今未眠,趕緊休息一會兒,明日陪我進城買棉花,今天購置你那堆鐵器把我累著了,明日的一車棉花你推回來。”潘小溪讓了讓位置道:“我打從來你樹屋第一天就覺得你缺個伴兒,從小孤苦伶仃的在這兒成長,你瞧你這關心人的話都說得沒心沒肺,不懂得表達自己,來來來,你過來,我多給你機會讓你練習練習怎麽表達,你可別燙到貞兒,她好不容易清醒過來,我得趕緊出去找點兒材料,好多事情要做呢。”錢思語轉動著眼珠,左看右看,又見到小溪了真好,而這一位是姐姐?難道就是娘親所生的姐姐?是有些像娘的容貌,可好像不似娘親的心腸啊。莫名其妙的又有了想哭的情緒,她強行壓抑著,艱難的吞服著麥包包喂來的一小口接一小口的藥液。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補9月25號的一章~現在先慢慢補更,等我手傷好了,努力多補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