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十三歲。樓梯拐角，你嘴邊還有一絲血跡，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裏，像極了一個俠士，白色襯衫被風吹得鼓鼓漲漲，當語文課代表的我搬著一堆作業本與第一次你擦肩。
十四歲。我偷偷打聽你的生日，寫滿了一個月關於你的願望的漂流瓶想要送給你，卻意外發現垃圾桶中躺著別的女生為你折的紙，下麵還藏著一盒滿滿的心。
十五歲。我站在碩大的校籃球隊公告欄前看著你的名字，下決心一定要考上S高。
十六歲。我和你再次在走廊上擦肩而過，夏日晴好。你站在轉角處被鮑主任訓斥，倔強的表情像極了一個俠士。手裏捏著可口可樂走過的你滿臉雲淡風清，卻照例不曾側目。那個時候，我唯一緊張的事情，就是與你有眼神的碰撞。
十七歲。我想成敗在此一舉。校園。情書。告白。計劃中的事情一切完美的如同童話，最終卻招來你的嘲笑。其實早知結果如此。
十八歲。我坐在你的後麵。忐忑不安左右為難，看見的，卻也隻是你的背影，你不常說話，也不回頭，奢望哪怕得到你的一個微笑也好。可是，似乎都是自己在多想。然而，何雲，你那一句
—不會這麽快就放棄了吧？
到底是在說什麽？
百思不解。
第二天。
“請假？”
“嗯。說是昨天回家時有些著涼，得了重感冒。”穆紫弦手中握著手機，低頭又看了一遍好友發來的請假短信。
“那，好吧。讓她多注意身體啊。”老師寬容地笑笑，出了教室。
“真是……還真是個大小姐，這麽虛弱的身子。”張若在後麵慢吞吞地收起上節課的課本。
“生病的原因可能不止是受了風寒吧。”穆紫弦說著看著前麵的何雲，“某些人昨天的話也說得太過分了，居然還揚長而去，有沒有氣量啊！哪有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說話還那麽小肚雞腸的！真是看不慣。”
張若收到穆紫弦的眼神立刻會了意，“就是就是，不像個男人嘛！這麽容易動怒！”
“對啊，最討厭欺負女生的男生呐！沒品！”
“沒風度！”
“沒水準！”
借著一個原因，穆紫弦也好發發心中的怒氣。
踹了踹前麵的凳子：“喂，何雲，你沒有看見你的同桌今天都沒有來嗎？真是···！”
何雲回頭，瞥了眼穆紫弦：“她來不來，幹我什麽事？怎麽，你想座這個位置？”
“你···！”穆紫弦憤怒，不知道是因為何雲對夏洛的態度，還是因為他的後一句話。怎麽，你想座這個位置？
“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沒有度量的男生呢！”張若在穆紫弦的位置後麵補充道。
“好啦，兩位，批鬥會到此結束，”楊天奇從講台邊的飲水機旁走回來，把手裏兩杯衝好的咖啡擱在了女生們麵前。
何雲忽然間起身，離開了教室。
“看吧看吧，人家都被你們氣走了。”
“啊？”
“哈？”
···
清涼的陽光下，三年11班的方陣中隻有零零星星幾個人而已。夏洛卻撐著一把遮陽蕾絲傘。
張若一旁嘲笑到：“還沒有見過這麽怕曬得人呢，這麽涼爽的天氣，居然還要防曬，難怪皮膚會那麽白。”
“班長，一點鍾時接力跑要檢錄了，可是李冉張若兩個人全無蹤影，不知道跑哪去了。”劉言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跑過來。
“啊？怎麽會失蹤呢？剛才還看見他們在教學樓旁邊轉悠。”
“可能翻了牆出去玩了吧。”
“翻了牆？”
“真是節外生枝。S高的人果然沒有責任心，像我們學校就不可能出現這種事情。”夏洛將傘斜靠在肩上，若有所思地望著遠處跑跳的人群嘟囔道。
“喂喂，你到底是哪個學校的人？怎麽感覺像混入我們學校的奸細？”穆紫弦的眼神睨過來。
“是S高，現在。”夏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感覺你穿S高校服就是不協調。別扭！”
“你這是打擊報複。”
穆紫弦的電話突然間響起來了，什麽時候了，是誰啊，還來電話，拿起手機，
“喂？”
“你好······那個······你是S高穆紫弦嗎？”
“是啊，沒錯，請問你是哪位？”
像石塊“咕咚”一聲沉下海，電話那頭半天沒有後續的聲音。
許久，“我···我喜歡你很久了。”
“啊！哈···”
“今天的運動會我也有參與，我和你是一個年級的。希望能看見你的表現。”
“啊。哈，你在說什麽啊？和我一個年級的，那你可以說下名字嗎？我好像不記得一個年級的有誰喜歡我是我不知道的啊···”
“哦。我叫······”對方傳來嘟嘟嘟的響聲，什麽嗎？惡作劇嗎？
慌慌張張地掛上手機。嗬嗬，真是有意思。唉？奇怪，想著想著，忽然想到了何雲，若是自己給何雲打電話，想必也會是這個樣子吧。自己會緊張的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總是如此。眼裏，耳畔，所有觸覺所及，除了何雲再容不下別人。即使有豔遇又能怎樣？
“既然他們兩個人還沒有來，張若就我來代替好了，至於李冉，劉言，就你代替吧。”
“啊？我···”
“恩，有意見嗎？總比棄權的好。”
“沒意見。”
結果，接力跑還是沒有拿到任何名次。
劉言從書包裏拽出毛巾擦擦濕漉漉的短發，坐在看台後草地上，接過李冉遞來的維體飲料，“蠻丟臉的吧？”
“怎麽會這麽想？”男生有些難以理解。
“輸得這麽傻。早知道不用那麽拚命地跑。要是根本沒回來就更好了。”李冉咕咚咕咚大口咽下飲料，“你千萬別說什麽‘盡力就好’之類的蠢話哦。”他斜了欲言又止的劉言一眼，“光聽穆紫弦虛情假意的一遍又一遍我就想嘔吐了。”
“既然那麽不情願幹嗎要參加？”
“我這不是已經棄權了嗎？誰知道穆紫弦那家夥讓你來替代我，這樣還不如是我自己去跑呢，也許就不會是倒數第一了。”
“喂，李冉，你怎麽這樣，穆紫弦她也跑了啊，她那裏虛偽了，你怎麽會這麽說她，還有，既然明知道我跑步慢你就應該回來才對啊，像什麽啊！”
“嗬，她一來，整個11班都變了。”
“是啊，整個11班都變了！”身後走來的男生拍了拍兩人的肩，搶走了劉言手中的可樂。兩人回頭，見是何雲。
“何雲，你也這麽覺得？”李冉問道。
“是啊。差班沒有個差班的樣子，我在現在這個班級，還真是不舒服。”
“可是，我覺得這樣也挺好啊，好不容易有了些良好的作風。”劉言說到。
“隨便你啦，總之，你要是站在穆紫弦那一邊的話，我們就沒什麽話說了。”何雲舉起手中的飲料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若有所思的望著前方，陽光整整覆蓋在他的臉上，眼中，有將光線穿透的力量。
“請各班參賽者各就各位。”
······
一百三十。一百三十一。一百三十二。
—你究竟會不會跳長繩啊！
一百四十。一百四十一。一百四十二。
—浪費時間。
就要輪到自己了。怎麽做才能不想這些事？
······
一百四十三。一百四十四。
—對不起。
一百五十······
—生病的原因可能不止淋雨吧。
······
閉上眼睛。心裏暗暗下決心，一定要跳過去。可是在那一秒還是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腳絆住了什麽東西。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