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幻夢

血紅的光芒驀地從丹丹心口發出,如蓮花般綻開,無聲無息的,丹丹額頭上的符咒粉碎成塵。=金==榜=

丹丹的背後一道黑影出現,升騰如龍,隻那麽輕輕一卷,牛家三口就被盡數吞沒,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

“既然有本事做,就得有本事承擔後果……你真的以為我會扔下她一個人放心大膽的離開龍門小築?陰陽先生,茅山派,哼哼,算個鳥!”

苦哥冷笑,笑聲竟然有些猙獰,丹丹循聲望來,眼神由迷茫空洞轉化為柔情萬千,看上去顯得嫵媚之極。

不由自主的心中一寒,我在丹丹身上看到了一個虛影,蒼白的臉,荏弱的笑,清瘦的身軀……

嫂嫂!

鬼上身?!

雖然那個虛影和在石室裏看到苦哥身上虛影那樣一閃而逝,可是我已經明白了一件事,這個丹丹,不再是那個敢愛敢恨愛吃炒豆愛放屁的小小6無雙,而是被她媽媽附體的一個傀儡。

“傀儡?小潔,你怎麽可以這樣說我?丹丹是我生命的延續,我是丹丹靈魂的守護,她有了危險,我怎麽可以置之不理?”

丹丹向我笑了笑,那笑容熟悉而又陌生,不過讓我驚駭的是她竟然可以知道我心裏想什麽,這也太恐怖了吧?

“你身上的分光鏡和我身上的龍牙都是我前生留下的東西,靈物相通感應天成,我當然知道你在想什麽……苦哥,你……就告訴他真相罷,雖然我們自己也身在局中霧裏看花……”

分光鏡,是指我雞心墜子上麵鑲的那麵小鏡子麽?

龍牙,難道是丹丹那枚疑似摸金符卻被小狐譏為“偽劣冒牌貨”的小“刻刀”麽?

前生留下的東西,靈物?

我疑惑的看向苦哥,他也正向我看來,目光隻一接觸,他的眉心就綻放出一點暗紅,仿佛是睜開了一隻鬼眼。=金==榜=

腦子裏轟然一響,無數影像潮水般湧來,天旋,地轉——

險峰,絕壁,兩個人相對而立,一個是絕代風華的女子,一個是威猛彪悍的男子,女子懷裏抱了隻火紅的小狐狸,男子身上卻是赤焰環繞,恍若天神下凡。

“師門恩怨,個人情仇,正邪之分,道場歸屬……所有的一切,今天就做一個徹底的了斷!”

萬丈碧濤洶湧而起,如天河倒懸,水中白蓮怒放,搖曳生姿,同時間熊熊烈焰衝霄而起,火焰幻化成龍,恍若火山噴發潛龍升天。

……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你為什麽要撤回所有的法力,為什麽你要化作飛灰,連屍骸都不留下陪我,為什麽死的不是我不是你的這個寵物而是你自己——”

嘶啞的聲音如野獸呼號,風雲為之變色,鋪天蓋地的烈焰中,一塊小小的碎鏡片悄然落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

一個火紅的狐狸跟著一個蕭索的背影消失在一座巍峨的陵墓之中,墓門徐徐關閉,陵墓緩緩沉入地下,憤世嫉俗而又暴戾凶殘的聲音響起,在天地間久久回**。

“公子姓簡,劃地為王,入我墓來,家破人亡!”

……

花園,涼亭,一個少年和一個女子默然相對,女子的心口正散發出淡淡白光,恍若有一個小巧的鏡子在幽幽發亮。

“似曾相識雁歸來,前世今生本惘然……”

悠悠的吟唱響起,恍兮惚兮,如夢如幻。

……

如虎似狼的官差,明鏡高懸的衙門,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少年,還有氣若遊絲卻又堅韌無比的低語。

“我喜歡她,她喜歡我,我們有什麽罪,我們礙著了誰?”

……

青山,陵墓,七棵鬱鬱蔥蔥的槐樹,少年披發布罡,右手拿一個小手錘,左手拿一個小鑿子,丁丁當當的敲擊有著古怪的韻律,恍若地域最深處的嗚咽。

“雷電交加,破開陰陽,引龍破局,逆天改命,開,開,開!”

怒吼出口,少年一字一吐,吼的是字,吐的是血,最後三聲“開”出口,一口長血噴出,手錘和鑿子同時敲打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仿佛晴天霹靂。

一道厲電劃破長空,地底發出連串的隆隆之聲,一聲尖嘯隱隱傳來,仿佛是狐狸的哭嚎。

……

山清,水秀,一個青衣秀才在水邊呆若木雞,水塘中一個赤身裸泳的女子同樣張口結舌。

邂逅,驚豔,愛情的味道在彌漫。

奇遇,豔福,就是這麽簡單。

……

閃電,驚雷,大雨滂沱。

青衣秀才在岸邊凝立,手中提了一盞油燈,燈火在大雨中靜靜燃燒,恍若一隻洞察陰陽的鬼眼。

山淵,深潭,爆發的山洪在呼嘯奔騰卻無從宣泄,似乎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束縛,水麵以驚人的速度上升,一個黑衣女子踏波而立,飄飄欲仙。

“那個狐狸附體的僵屍被我封印了,他告訴我,你……是我的母親,也是這裏為禍一方的惡龍。”

……

電閃,雷鳴,天地變色。

一聲悲涼的龍吟響起,滄桑無限,愛恨交織。

“我陪你,永遠。”

男人的低語,無盡纏綿。

“咯”的一響,一顆尖利的黑色牙齒落在山崖上,跳了兩跳,跳得無影無蹤。

……

山野,夜,繁星點點。

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躺在草地上看星星。

“苦哥,你說我們頭發白了之後還能在一起看星星麽?”

“能,當然能,你是我的柔兒,我會陪你一輩子,直到頭發變白牙齒掉光!”

……

香煙嫋嫋,黑霧翻騰。

一個少年抱著一個半邊身子都血肉模糊的女子仰天長號,聲音嘶啞得恍若厲鬼。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血祭,移塵,找替身,她也是人,活生生的人,她有什麽錯,她的孩子又有什麽錯,維護她的這個小女孩又有什麽錯?”

“你們自己造的孽,憑什麽要別人來承擔?”

“為什麽主持施法的人是你,為什麽?怕我連累你們?怕你們的兒子被詛咒糾纏一生?不,你們這樣做,我才會一生一世都不得安生!”

“你們,喪盡天良,我……要你們償命!”

……

石室,骷髏,棺材,鬼火,一個少年屹立如山,一手持錘一手持鑿,眉心一點火焰幽幽如燈。

地上,躺了兩個人,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一個一歲來得嬰兒。

女孩的心口,一塊碎鏡片光芒流轉,嬰兒的心口,一顆黑色的牙齒隱隱發光。

“原來,一切都是你惹的禍,我,要你永不超生!”

嘶啞沉鬱的聲音,如惡魔的詛咒。

……

一燈如豆,昏黃的燈火如一隻鬼眼,近在咫尺,卻又似乎遠在天涯。

我眨了眨眼睛,如夢初醒,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這才發現自己的背心已經被冷汗浸透。

先前看到的影像,真的恍惚如夢,卻又是那麽的真實,直到還曆曆在目。

“你,明白了麽?其實,不明白也沒關係,畢竟是夢裏南柯,畢竟是霧裏看花,就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真有幾分假有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