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都不知道事情的結局會是變成這個樣子,她可以猜到開頭,也可以猜到過程,甚至就連結尾也猜的八九不離十了,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的結局會是這樣的情況。她永遠也沒有想到原來淵男建想要的,並不是毀滅整個新中國,他想要的僅僅隻是毀滅自己,毀滅顧擎蒼罷了。

手中的槍支開始因為手指的不受控製而慢慢滑落,秦桑的整個人的身子都不由的軟了下來,狠狠的跪倒在了地上神情十分恍惚,臉上表情麻木而可笑。這是一種悲傷到了極點才會顯露的神情,因為她此刻真的是被這個打擊給刺激到了。

躲在樹後的張修霖自然是看到了秦桑那張麻木的臉蛋,他笑了,得意的笑了,但是內心卻十分的空虛。他承認,承認從秦桑的的極度悲傷之中,他感覺到了報複的快感,然而當那一陣快感快速的消失之後,留下的便是無盡的空虛。

他慢慢的走了出來,臉上並沒有十分的喜悅的痕跡,有的僅僅隻是一陣陰霾罷了。他不明白為什麽複仇成功的他心情竟然還是那般低落,他有些迷茫了,這麽久以來的籌謀,這麽久以來的執著,自己到底得到了什麽,自己真的開心嗎?一想到自己竟然因為複仇的成功而呈現出一種心情低落的感覺,張修霖便臉色變得十分的陰翳。

看著張修霖慢慢的從樹後出來,眾人的臉色都不由的微微變了變,最終在張修霖的示意下,乖乖的退散了,離開了現場,隻留下了,呆跪在地上的秦桑,以及躺在地上的馬章和林騫的軀體。

空氣之中因為幾人的對峙而慢慢的陷入一種滯凝的狀態,張修霖並沒有率先出聲打破沉靜,而是靜靜的看著秦桑和地上的林騫。而秦桑更加不會出聲了,她有些顫抖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整個人的神情還是顯得十分的恍惚,她真的無法相信自己,無法相信就是自己這雙手竟然親手殺死了自己深愛的男人。

或許是沒有找到任何的頭緒,張修霖整個人顯得十分的暴躁,他有些不耐的冷哼了一聲,用著陰翳雙眼看著秦桑嘲諷道:“怎麽樣?親手殺死自己深愛的男人的感覺很不錯吧?我說過,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要千倍萬倍的加注在你的身上……要不是你,伊爾木也不會死,所以你該死!哈哈哈哈……”

聽到張修霖的話語,秦桑隻是木訥的抬起了腦袋,雙眼有些悲哀的看了張修霖一眼,輕輕的張著嘴唇,一字一句的衝著張修霖道:“你和我相比,又好的到哪去呢?嗬嗬,伊爾木不也是你親手殺死的嗎?哈哈哈……”

說到這裏,秦桑便不由的大聲暢笑起來,仿佛林騫的死並沒有給她帶來過多的打擊似得。看著笑得猖獗,笑得近乎流淚的秦桑,張修霖不由的瞪大了雙眼,他心頭的怒火也在瞬間被秦桑給點燃了起來。秦桑的一字一句簡直就像是一把

犀利的刀,挑開著他心底最深的痛,將他的傷疤給狠狠的揭開了。

怒火很快便將張修霖的理智給燃燒了,他快步來到了秦桑的身前,一把抓著她的衣服將她的整個身子提了起來,讓她與他平視。他惡狠狠的看著秦桑,近乎想要一口吞了秦桑一般,瞪著秦桑道:“秦桑!你隻是一個失敗者,你可是親手殺了你自己的愛人!我沒有殺伊爾木,是你,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伊爾木都不會死!那個顧擎蒼也不會和你三世糾葛,每次都為你死!你就是一個禍害!你就是顧擎蒼的克星!你隻能給顧擎蒼帶來災難!……”

張修霖惡毒的話語一字一句的打在了秦桑的胸口,狠狠的刺著她那顆脆弱的心,她難道真的像張修霖所說的那樣,是顧大哥的克星嗎?或許,真的像張修霖說的那樣,自己就是一個禍害罷了……

雖然內心十分的悲哀,秦桑還是不願意屈服,大笑著看了張修霖一眼,朗聲道:“淵男建,你以為你自己又好的過哪裏去?如果不是你強行闖入了伊爾木的生活,伊爾木會死嗎?你是地獄深處的惡魔,是你將純潔如天使的伊爾木拉入你的地獄的!難道你就不會愧疚,難道你真的覺得你自己沒有錯嗎?你和我是一樣的!一樣的!”

秦桑的話語狠狠的打擊到了張修霖,將伊爾木卷入他那個肮髒的世界一直都是他心底最深的痛,而現在秦桑卻是再度把他一直刻意遺忘的東西再度拿出來,讓他麵對血淋淋的事實,他有些癲狂起來。張修霖哈哈的大笑著,手中的槍支也隨著他身體的舞動而揮舞起來,整個人顯得有些瘋癲。

看著這樣的張修霖,秦桑隻是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再搭理他,而是慢慢的匍匐來到了林騫的身邊,一把抱起了林騫的腦袋。麵容帶笑的林騫讓秦桑也微微笑了笑,慢慢的將自己的額頭抵著林騫的額頭,終於落下了那滴悲傷的淚水。

恬然的麵容讓秦桑心痛的厲害,卻又不知道該怎麽發泄。或許是那麵容過於安適,秦桑竟恍惚間覺得林騫隻是睡過去了。秦桑慢慢的收住了淚水,輕輕的擦掉了林騫嘴角的鮮血,抱著林騫的腦袋開始呐呐自語起來。

“顧大哥,你別睡了好不好?桑兒錯了,桑兒怎麽會對顧大哥你開槍呢?你別逗桑兒了好不好?你不是答應桑兒要帶桑兒去杭州看夜景的嗎?這個要求你答應了兩世都未曾做到,這一次你是不是該陪著桑兒一起去杭州了嗎?顧大哥,桑兒很乖,等到戰火結束,我們就到杭州去隱居好不好?顧大哥,求求你說一句話,好不好?嗚嗚嗚……顧大哥,桑兒是不是禍害?如果桑兒沒有靠近你,你是不是會一直安之若素呢?……”

這樣的低喃一直持續了很久,久到淚水再也無法從幹涸的雙眼之中流出,而天色也從豔陽高照變成現在的彎月當空。秦桑一直

就那麽抱著林騫的軀體搖晃著,雙眼無神,而另外一邊的張修霖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整個人就那麽一直揮舞著手槍,時而癲狂的大聲輕笑,時而痛苦的抱頭大哭,時而憤怒的用著手毆打著樹木……總而言之,現場唯一兩個活著的人兒,不是瘋了便是癡了,沒有任何一個人敢上前去打擾,就連張修霖的手下都不敢上前去勸慰張修霖,隻是靜靜的呆在遠處,看著一切。

這樣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很久,很快周小海便帶著一群人馬往著樹林深處趕來,直到他看到秦桑抱著林騫聲聲低喃的時候,周小海便隱約的明白了一些什麽。他慢慢的停了下來,在他們的不遠處,就那麽靜靜的守候著。

然而周小海帶著的那一批人顯然都是精英,很快便找到了躲藏在暗處的張修霖的手下。看到那一個個戒備的敵人,他們也僅僅隻是嗤笑了一聲,其中一個高個子的大個衝著周小海道:“周團長,我們要不要做了那些家夥?”

說著,大個子還不住的挑了挑眉,衝著周小海眼神示意著那些躲藏著的敵人。看到大個子的暗示,周小海自然是明白的,他輕輕歎息了一聲,再度看了一眼秦桑和瘋癲的張修霖之後便衝著大個子點了點頭。

得到周小海的命令,眾人自然有些迫不及待起來,各個摩拳擦掌起來,而另外一邊,看著周小海帶來的敵人,他們自然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但是等到他們想要做些什麽的時候,卻是忽然記起他們的裝備根本不可能和周小海帶來的人馬拚鬥的,因為他們帶的都僅僅是打過一場戰爭之後所剩下的軍火罷了。

正是因為他們軍備的不充分,這一場戰役的結果自然是一麵倒的,很快,大個子麵帶著自己的人馬將張修霖的手下們給清理幹淨了。而周小海自始至終隻是雙手插著褲袋,靜靜的看著秦桑。他一直知道她是一個聰慧果敢的女孩,但是現在他才發現,那樣一個女孩也會有那樣悲傷,那樣無助的時候。

盡管戰火就在離自己不遠處的地方發生著,秦桑並沒有被周圍這些因素所打擾,隻是在槍炮聲過大時,緊緊的蹙了蹙眉頭。她什麽都不怕,怕的就是那些討厭的聲音會打擾到在她懷裏沉睡的顧大哥。而早已瘋癲的張修霖自然也是不管這戰火的情況的,隻是一個人傻傻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等到一切結束,周小海這才邁著步子,往著秦桑那走去,無奈還未靠近秦桑幾米的時候,便被秦桑給嗬斥住了。周小海有些不解的皺了皺眉頭,望著秦桑道:“妍妍!人死不能複生,司令還在等著你呢,我們回去吧……”

聽到周小海的話語,秦桑木然的神情之下竟然勾了勾嘴角,她抬起了腦袋,看了一眼周小海,輕聲道:“小海,有些事情你不懂。你回去吧,我也該離開這裏了,我本就不屬於這裏,我好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