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白天,你在黑夜

在紫瞳的示意下,洛依當即打電話通知了事主林若未,原本約好下午三點見麵,可是午飯剛吃完,外麵便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而後一個嘴唇蒼白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他就是林若未,大夏天的穿著藏青藍色的尼龍厚風衣,脖子上裹著厚厚的一層圍巾,進到客廳坐下的時候依舊不肯拿下手套,身子像鵪鶉一樣縮著,衣領下的脖子一直輕微的哆嗦著。

超出了約定好的時間提前到,有門鈴不按卻去敲門,聽到那敲門的節奏,厚重急促而且淩亂,便知道這個人的情緒中摻雜著強烈的驚慌和恐懼。

“林若未先生是吧?”,洛依客氣的伸出手,“你好,我叫洛依,是捉鬼網店的店主之一!”

看著洛依伸在半空的手,林若未卻沒有握住隻是嗯了一聲,便徑直坐在了沙發上,便不再言語,而他的眼神慌亂四處遊移。

“呃,林先生她叫紫瞳,是我們店的捉鬼師,你們先聊著,我去弄些飲料!”,洛依尷尬了一下,胡亂介紹一下,便走進了廚房。

紫瞳沒有言語而是漫不經心斜靠在一邊,目不轉睛的觀察著林若未。

這個男人看上去三十多歲,臉色蒼白,長相卻十分俊秀,可是眼圈很黑,像是失眠不足的模樣,周身沾染著的濃濃的陰寒氣息,陰中帶怨,戾氣極重。

大夏天穿這麽厚卻依舊遮不住冷意,不是生病體虛,便是心中有怵,導致五內發寒。這該死的監督者那麽近的存在自己身邊,紫瞳也隻能靠經驗揣摩。

不過見當事人遲遲不肯開口,紫瞳也沒有打算主動發問,她相信用不了多久他自己就會先忍不住的。

洛依茫然不知的端來一杯冰咖,還未走近便被夜伸手接住了。“我想我們還是避開的好,免得事主有些話不方便說出口!”

“好!那我先進房間了!”,洛依笑眯眯的拿起茶幾上的電腦閃進了房間。

夜用手輕輕摸了一下咖啡杯的邊緣,再轉過身,那裏麵冰涼的**瞬間變得滾熱。

“喝些熱咖啡可以寧神!”,夜將那杯濃香的**放在林若未的麵前,然後對紫瞳挑了一下眉便走進了她的房間裏麵將門輕輕合上。

林若未捧起杯子,勉強的喝了一口,當那有些微燙的**從喉管進入他的胃部,頓時寒意消失不少,於是他一口氣喝了大半杯之後,這才緩緩的解開圍巾,望向紫瞳。

“你就是捉鬼網站的捉鬼師?”,林若未的聲音有些沙啞,嗓子裏麵有些呼呼聲,像是有痰堵在裏麵上不去也下不來一般。

“嚴格意義上來說,我是驅魔人!”紫瞳淡淡道。

“我希望你們是真有些本事,而不是坑蒙拐騙!”,林若未毫不留情道。

“無效退款!”,紫瞳淺笑。

“好,爽快!”,林若未從包裏掏出一疊鈔票,“這是十萬塊!當是定金,等做好法事我將餘下的四十萬交給你!”

說完,林若未喝光杯子裏麵剩下的咖啡,起身準備離開,可是剛走到門口的時候,紫瞳卻叫住了他。

“等一等!”,紫瞳拿著錢走到了林若未的麵前,“真的隻是做場法事這樣簡單嗎?”

林若未沒有回頭,隻是在聽了這話以後,身體僵硬了一下輕輕點頭。“對!隻是一場保佑家宅安寧的法事!”

“嗬,如果你不願說實話!我也幫不了你!”,紫瞳將錢塞進了林若未的手裏,“你這筆生意,我們不做了!”

聞言,林若未迅速回頭,臉上有些錯愕。“為什麽?!”

“因為花錢買不了心安!那東西不是用錢可以擺平的!”,紫瞳說完,徑自坐回沙發裏。

林若未看著手中的錢,愣了半響終於頹廢的低下頭走到了紫瞳的麵前,麵部的肌肉抽搐了幾下,終於歎了口氣。“我家裏有鬼!”

“終於肯說實話了?”,紫瞳挑起嘴角,抱著雙臂望向林若未。

林若未重重的點頭,“我家裏有鬼,我弟弟被鬼迷了,可是請人做了十幾場法事也沒有用處。實話說,我無意中在網上找到你們也是病急亂投醫,其實根本沒報任何希望!”

“說重點!”,紫瞳的冷冷道。

林若未點頭眼神飄忽,望向自己的手掌。“那是一個月前的夜裏……”

……

午夜有風,昏黃的暗月隨著樹葉的躁動,婆娑作響。

那幢位於半山腰的別墅,被月光拉長了影子。此時正像個佝僂的老人一樣搖曳著風燭殘年的身軀,微微顫顫。

一個環繞著蝴蝶的纖弱身影,脊背僵硬,步伐慵懶,進入別墅卻不費吹灰之力。

赤腳踩著鋪滿鵝卵石的地麵,竟不覺一絲疼痛。看著月亮下閃爍著盈盈波光的遊泳池,那個身影蹲了下去,用白皙的小手撥弄著水麵。

那隻小手像靈活的小魚一樣遊動,攪活了一池死水。

就在此時,忽然背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身影似受到了驚嚇,準備起身跑開,卻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再想逃開卻被緊緊束住。

兩具溫差極大的身體貼在一起,再度激起了往昔的欲念。那個唐突者絲毫沒有感覺到懷中人的僵硬,隻是激動的渾身顫抖起來。

“彩蝶,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一個沙啞的男性聲音響起,接著便是酸楚的抽泣聲。

“若初,我回來了!”,被縛在懷裏的芊影僵了一下,隨即緩緩抬起頭。

月光下,一個白淨如雪的女子口吐淡淡的霜氣。她宛若仙子,媚眼如絲,嘴角卻不經意扯出一絲冷笑。

被喚作若初的男人深擁一陣,攔腰抱起她,大步朝正廳走去。在他們的身影消失的瞬間,剛剛平靜的池水突然泛起巨大的氣泡。

一分鍾之後,如沸水般翻滾的氣泡慢慢的安穩下來。就在一切恢複如常之際,一隻慘白的手突然破水而出抓住遊泳池的邊緣。

那隻手灰白浮腫,皮肉腐爛。血管內的血液已經被洗滌到透明,唯一清晰可見的便是無名指上那個蝴蝶逐花的白金鑽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