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勤私語落月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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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養,竟是一個月!

柳條都有些泛青的跡象了,可允乾和清陽皆未回來。

東方禹到是日日都來,無論多忙,那怕一會兒,他都會來坐坐,聊聊詩,寫寫字,然後才走。

這一日,東方禹一天沒有來!

望了那天上的月圓,不覺搖頭輕歎——可是,正因詩文情結太重,所以才隻會注意這月光光麽?

再看了這大殿,除明兒在一旁打盹外,隻有那燈,隨風飄搖,搖得牆壁上,一個瘦瘦的影子亦隨之不定!

唉,好一個安靜的晚上,仿佛,這世間隻餘下一個孤單寂寞的我!

提起筆來,往紙素上寫道:

“淡月斜塘,窗前危坐,偶飛雁影驚鳴。似野藤青蔓,思緒橫生。

幕色隨風撕扯,難扯卻,寂寞猙獰。斷橋下,浮萍可是,恁個飄零?

三更,漸侵冷意,依燈整衣羅,不見娉婷。記得君曾戲:玉麵香櫻。

隻歎如今憑任,花逝去,夢斷蘭亭。傷心處,聽更幾聲,片刻安寧!”

唉,允乾,你若再不回來,我便忘了你,一定!

“這首《鳳凰台上憶**》麽,若瑤琴抱月,清雅而沁人心田,隻是韻味太過悲傷了些!”

一個聲音忽然冒了出來,嚇得我手一抖,墨落在紙上汙了一大塊!

回頭看了,又是那一襲藍衫的東方禹!

他每次出場,都這麽悄然無息麽?怎麽走路竟似貓兒似的,那麽輕呢,好在我沒寫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否則豈非全讓他看了去!

不由白他一眼!

他望著那紙欠意笑道:“是朕不對,可惜這字了!”

我搖搖頭,團了那張紙扔掉,曰:“這等萎靡之作,還是不讓皇上看好!”

東方禹好奇了,“為何?”

我回,“雖說為詞者,不應失赤子之心,想雲既雲,可我身為國師,竟寫這深宮婦人般幽怨之作,便過於扭捏矯情了!”

他笑,拍拍我的手道:“國師也是人,國師也應有七情六欲,朕,不笑你就是!”然後一招手,明兒拿了披風出來與我披上。

我挑眉看他們,“這是作何?”

“帶你去一個美麗地方!”東方禹神秘的一笑,拉了我便走。

“啊?現在可是半夜時分呀?”邊走邊問他。

“這美景麽,在月下看,才另有一番滋味的!”那人一抄手,竟把我抱上了車,連反應的機會都沒給我。

我是孩子麽?不懂男男受受不親麽,怎能說抱就抱?而且,我肥碩碩的時候,怎麽不見有人來抱?我心裏不太願意了!低了頭不看在身旁坐定的那枚皇上!

而他也不語,隻是握了我手,閉目養神起來!

我試著往回拉了幾次,都沒拉動——好象、好象這手的歸屬權在我喲?怎麽這人、這人,一點自覺性都沒有?

我輕歎,也學他,閉上了眼睛!

那馬車好象走了好久,除了馬車軲轆和護衛的馬蹄聲外,再聽不到其它聲音了!搖喲搖得,我竟快睡著了!

約摸走了將近一個時辰,東方禹輕輕推我,“殊兒,殊兒,到了!”

他幫我係緊了披風,道:“夜深露重,會有些冷,實在頂不住了,你就說話!”

我迷迷糊糊的點頭。

想自己下車,但終是沒逃得了他那雙大手,又被抱了下來。

外麵的風,還是有些硬的,激零零打了個寒戰,隨即便清醒許多!抬眼望去,那應該是一條崎嶇蜿蜒的小徑,雖有月亮,但看不到盡頭,白芒芒的一片,隻知道伸向不知明的遠方。

小徑兩旁依稀可見的,竟是株株梅花,月亮的清暉,自縫隙間泄下,投了暗色的清瘦剪影,但依然擋不住那絕色的風彩和暗香輕渡……

我不禁喜上眉稍——原來,竟然還有如此好去處,以前怎麽沒聽允乾提過呢?

“這就高興了麽?美景還在後麵呢?”那人微帶清寒的熱氣吹在耳邊癢癢的,我嚇意識的一躲,急急往前走去。

幾名護衛和明兒,在不遠處若隱若現的跟隨。

走了約有100多米,隻一個角度,風景竟又不同了——

眼前,竟是,竟是一片自天上流下的瀑布,不算太高,但聲勢不小!水霧四濺,並有那水氣隨風吹來,撲在臉上,清清涼涼的,直沁心脾!

而瀑布之下,則是一個深潭,看不清顏色,隻有水浪,隨著瀑布的跌入,不時**漾散開。

離岸很近的地方,是一層泛著潔白亮光沒有完全融化的薄冰,遠遠望了,竟似給那水潭鑲了一道玉質的銀環!又似潔白的絲帶,於水的波動中飄**。

而白梅,依舊或遠或近的點綴期間,隨風搖曳著,時有花雨飄過!

我輕笑著往近處跑去,想真正的親近那美麗的水、美麗的冰,以及美麗的梅!

誰知,一把被那東方禹拉進了懷裏,“危險!那冰都快化盡了,隻是薄薄的一層,怎經得住你踩!”

我雙手抵著他溫熱的胸膛,臉不由紅了——這人,越來越是……

“殊兒,看那水中的月亮……”他的氣息又吹在臉上,我無處躲藏!

就勢使勁推開他,伸頸往潭裏望去,而那溫熱的感覺,一下子就四散開來,再沒有留下一絲痕跡,我不由緊了緊披風!

那月亮,竟似就鑲在這潭裏一樣,比那天上的還亮,還大,似乎,隻有風動,水動,隻這月亮不動!

清清亮亮的落在那裏,隨水洗,隨風吹,隨瀑布衝刷!依然擺著清雅高潔的姿態,任憑誰看,任憑誰,指指點點,而無動於衷!

“殊兒,你不覺得,那月亮就象你麽?”東方禹又走近了低低地說,“近又近不得,遠又舍不得,隻想讓人,讓人攬於懷裏,好好暖一下,好好疼一下!”

說著,他又慢慢拉我入懷,用披風裹了,抱得緊緊的!

感覺著那寬闊胸膛的溫暖,在這一刻,我竟紅了眼睛——東方禹,你怎麽知道沒人抱我?你怎麽知道,沒人疼我?你又怎麽知道,我無論是前生還是今世都沒有體會過這溫暖的感覺?

好吧好吧,雖然,我不知道,你這懷抱,你這人、你這心,到底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但是,這片溫暖,終是打敗了我,降服了我!

我緩緩的眨了眼睛,任淚如雨下,任自己跌入那人懷裏,任自己寂寞的心,得片刻貪念的溫暖!而再不想起來!

東方禹輕輕吻著我的淚,然後深吸一口氣,用磁性沙啞的聲音低吟:

“誰憐夢裏卿消瘦,俐遣幽恨回青袖,

飄影梅花落月潭,好懷暖你三春後!”

東方禹呀?隻為此刻這詩,這景,這份感動,無論我是否愛你,你是否愛我?我任你,任自己,放縱一次——

閉上眼睛,抬起那唇,任他輕輕的落下如梅般芳香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