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於人便青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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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是肖佩旬來了,我忙調整好氣息,不等那咬牙的皇上答話,便說:“快快有請策王陛下!”
鳳尾羅簾一展,那美人皇帝邁步走了進來,依舊的紫衣綢衫,素白玉帶,隻是頭上束了一頂嵌寶紫金冠。給這蘭心惠智之人,憑添了一份奢華雍麗。
他朝東方禹一笑,便輕步走過來扶我,“早知道殊兒病了,可是這兩天忙著登基之事,也沒來看你,莫怪佩旬才好?”舒舒悠悠的聲音,還是那麽曼妙動聽。
我撇了一眼臉色鐵青的東方禹,笑道:“佩旬?這名字聽起來陌生的緊,可這人,又熟悉的緊,真真是讓我別扭!”
肖佩旬長睫一扇道:“都是佩旬不好,若早告訴殊兒和洛王身份,也就不會生出這麽多的事端!”
東方禹插言道:“策王陛下嚴重了,莫說您與朕剛才已經解釋過。即使不說,我與殊兒,哪裏就那麽容易產生誤會呢?”
我挑眉,誤會麽?前天夜裏,是誰恨不得把我撕得粉碎吃進肚裏?
肖佩旬笑道:“說的也對,早就聽殊兒說過,陛下與殊兒的感情早已是如膠似漆,怎麽會為這點兒小事就惱了呢,是佩旬多心了!”
東方禹頗不自在的望望我,再不言語。
一時之間,三人都再沒有說話,隻有瑞腦金獸的淡淡香氣和霧氣,輕繞慢轉的糾纏於其間。
總不能如此冷卻下去不是。我眸子一轉,展了眉眼對肖佩旬道:“我給佩旬說首詩可好?以前,聽街上一婦人與丈夫打架,作得一道俗詩,卻是好玩的緊!”
見那美人溫笑點頭,我吟道:
“恭喜郎君又有她,儂今洗手不當家。
開門諸事都交付,柴米油鹽醬與茶!”
那肖佩旬何等聰明之人,忍笑看了東方禹一眼道:“雖俗白,到真是有趣。隻是怎麽單單缺了個醋字?”
我橫眼丟過去,道:“這醋,不是被某人吃了麽!”
東方禹臉色更是鐵青,甩袖道:“水邊燈火為人行,天外一月鉤三星!”
這可不正是個“心”字!我心底一跳,不覺又眼睛模糊了,既然你有心,何苦如此對我?
肖佩旬見我們二人這樣,忙命人拿來十錦屜盒,各樣小食擺了一桌,道:“聽說剛才殊兒吃不進東西,現在好些了沒有?這都是我們策國特色小吃,殊兒和洛王不妨都嚐嚐,沒準就喜歡!”
說完,紫袖一卷,纖指拈起一塊圓形小點心遞過來,道:“這個,還好!”
我接過來咬上一小口,酸酸甜甜,柔軟鬆嫩,入口即化,到真是我喜歡的味道,不覺望了他輕笑!
東方禹冷著臉,站起身來往外踱步,“你們多聊一會兒吧。等明日一別,這機會就少了!”
肖佩旬聞言一愣,流波轉動,看我道:“這麽快麽?佩旬素知殊兒愛山愛水,這策國風景剛好不錯,洛王陛下為何不多留幾日?而且,殊兒身體尚未痊愈,如何能長途跋涉呢?”
東方禹搖頭回道:“國不可一日無主,朕已出來多日!殊兒麽,也想家想得緊,所以就不再打擾了!”
說吧,深深望我一眼,邁步走出房去。
那人一走,好似連最後一絲強顏歡笑都被他帶走了,屋裏立即寧靜下來。
半天,肖佩旬才溫溫一笑,緊緊搭了我的手道:“還以為可以和殊兒多玩幾日,竟沒想到就要走了!”
我自嘲道:“身在江湖身不由已!”
那美人搖頭嗔笑:“這話,我說還差不多!”
我撇撇嘴,用另一隻手拍他一下道:“少來,還想說自己是江湖中人麽?小騙子!”
“殊兒可是答應過不怪佩旬的!”那美人索性連我這隻手也抓了,緊緊握在手心裏。
“你、你找過他了,對麽?”說笑過後,我終是把這肚子裏的話問出了口。
那美人點頭,“總是不能讓你吃虧!聽說,前日夜宴後,他發了好大脾氣,是麽?”見我黯然點頭,素指伸過來就要翻看我的身體,“讓我看看,都傷到哪兒了?”
我大窘,紅著臉摁住他的手道:“啐,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那美人一呆,隨即臉騰得紅了,如染紅的蘭花般嬌豔,“怪我怪我,心太急,沒多想!”
兩人都紅了臉執手相對無語!
“他,是如何說的?”半晌,我才問他。
那美人苦笑著回道:“無論如何,都讓我離你越遠越好!”
我也苦笑!
這人,不僅霸道,而且,很不講理的!
不想再提此事,我岔開話題,問肖佩旬:“你、你的的身份如此特別,怎麽會在洛國出現?就不怕有危險麽?”
他含笑道:“自小,就喜歡往外跑。父皇健在的時候,我便找了各種借口和師父在三國之間遊**,交了許多江湖朋友,還得了個紫影的綽號!以至於連姐姐都罵我不顧國體,是個敗家子!”
這次來才知道,他便是那三公子之一、最是神秘莫測、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幽蘭公子。而他的師父就是那大名鼎鼎的一代詩宗任肖偵!
隻是這任肖偵近年來絕少出世,也不知道是隱退了,還是如何。
我不覺也笑了,“你這個姐姐,到還真厲害!”厲害的都敢蒙了麵在洛國的地盤上打劫!
一提起姐姐,那美人明眸裏閃過一絲感激,“姐姐待我極好,很多本應我盡責的事,都替我做了!若非她是女兒身,我到願意把這皇帝之位讓給她!”
視皇權如糞土,隻有這般出俗之人能做得到吧?也不枉我把他當成知已密友!
說笑間,他從手上褪下一串香珠來,道:“這是母親在世時,留給佩旬的紅麝香珠,有驅蟲避毒之功效,本來想過幾日你走時再送你,誰知,別期竟是明天!”說罷,緩緩套在我的腕上。
望著雪白腕上這紅晶晶的珠子,不覺又紅了眼圈,“為何對我這麽好?先前是白玉凝露,如今又是這珠子,到讓殊兒拿什麽回報給你?”
“佩旬不是已經有了殊兒的蘭鳴麽?我巴不得把世上最好的東西全都給殊兒!”那美人依舊握住我的手,溫溫道來,“隻要,隻要殊兒心裏記得有佩旬這麽一個人,就好!”
我強笑著打趣他,“想想真是世世弄人!一轉眼,你竟成了皇帝,我這草頭國師,還怕陛下忘了我呢!”
他也輕笑,然後低語道:“有一件事,說了,殊兒可別生氣?”我奇怪望他,他顰眉皺目,低語道:“那……那劫人的人和馬車,都是我的。”
我大驚,瞪了他說不出話來!
“不過,事先我並不知曉,是姐姐!本來我們是微服簡裝去洛國看龍舟的,發現國師竟然是你。姐姐說既然、既然喜歡,幹脆綁來家裏得了!我不許,於是姐姐瞞著我,帶著她的侍衛便、便去劫你!”
怪不得那日說話聲音象個女子,竟原來還是位公主呢,竟也會幹這偷雞膜狗的勾當麽?
我才想說話,又一想,暈,竟把自己也罵進去了!
於是,想著那死掉的假侍衛,不覺輕歎。放緩語速又問他,“火燒藏書樓,可是你指使的?”
他輕輕搖頭,“此事聽說過,但不是佩旬!佩旬再無知,也不會做這齷齪之事!”
“真的?”
“佩旬對天發誓!”
我呆呆望了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他剛才可是說了喜歡二字?我、我雖然當他為純粹朋友,可他怎麽想的,我卻不清楚!他待我如此好,怕是、怕是存了不一樣的心思吧?這可如何是好?
半天,才喃喃問道:“你事隔這麽久,才去找我,可是、可是也為我這國師身份?”心卻跳得厲害!
那美人一愣,擰眉道:“殊兒竟這麽想佩旬麽?難道那些夜夜相約,竟還不能讓你知我為人麽?若非這無奈身份,佩旬怕是早去找你了,又如何能忍到現在?”
說罷,淒慘著臉色,起身欲走!
我忙下床拉住他,“我知道我不應該這麽想你,可是你知道我多想交一位幹幹淨淨、純純粹粹的朋友麽?就怕就怕……”這話,但願他能懂!
“焉能不知道殊兒心思。你贈我蘭鳴琴,你教我高山流水,我便知你心意。隻可恨佩旬身不由已,再學不來那俞伯牙、鍾子期之間的相濡以沫,陪你去過那日升日落的鄉野生活!”
望著這誌同道合的朋友,我低語:“難為你了!等你有了兒子,到時候讓了這寶坐,咱們再結伴去遊山玩水也不遲!”
那美人撲噗一聲笑了,若幽蘭臨風般暗香清漫了整個房間!
“隻要你的洛王答應就好!”那美人溫溫斜了清眸望我道。
我無言以對!
臨走前,我執意送他,他不許!隻得站在門口依依看那幽蘭公子飄飄歸去。
望著那紫影清絕,忽然之間,唏噓不已:肖佩旬呀,今日一別,不知相逢又待何期?但願,真有那縱馬聽歌者,相攜共海涯的清平世界,等你我去逍遙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