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左情在右 V117.走向另一個人

V117.走向另一個人

司涇北看著手裏那顆在陽光下五顏六色的水晶球,輕輕皺起眉。

再抬眼看向對麵的人時更覺怪異。一張碩大的口罩不止掩住了口鼻,大半張臉都被遮得嚴實,頭上一頂玫紅色棒球帽,帽簷壓得很低,隻露出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脖子上纏了絲巾,那密密匝匝的圍繞不像是其他女生為了搭配服飾才係的,仿佛就是為了包裹住她那截細白的頸子。

雖說如今的C市算是正式入秋了,氣溫也已經降下來,可這天氣,真的冷到這個地步?

“你……”司涇北一邊打量著全副武裝的涼夏,忽然不知道究竟該先對她說些什麽。是先問問她昨天消失的原因?還是先弄清楚,她給他的這東西是做什麽用的?抑或,他應該先告訴她,以後有任何話想對他說,都不要再打到寢室裏去?

似乎是看出司涇北此刻的猶疑,涼夏指指那顆水晶球,說:“這是賠給你的。”

司涇北挑眉,他怎麽不記得自己幾時有過這樣……嬌氣的東西?

“就是,上回把你的獎杯弄壞了,上麵那個標誌掉進了池塘,我怎麽也找不到,所以買了這個賠給你。”涼夏的聲音有些沙啞,再穿過口罩的阻隔,聽起來有點悶悶的,不太真切,沒有往日裏那種軟軟糯糯的柔和。

“你是要我把這個粘到獎杯上?”司涇北再度攏起眉頭,沒記錯的話,她是學美術的吧?這樣的搭配合理嗎?還是,藝術家的審美通常都是異於常人的?

“不是,不是……”涼夏連忙搖頭,臉上也不禁染了片紅霞,隻是被覆在口罩下麵,司涇北看不到,“我知道這東西粘不上去,但是我真的已經找過了,可怎麽都找不到一樣的,總歸都不是原來那個,所以我想……”

“所以,幹脆找一個你認為漂亮的,就這樣讓他們……分屍?”司涇北難得的調動一下自己的幽默細胞,卻不想這樣的冷幽默聽在涼夏耳朵裏,十足是諷刺的味道。

“對不起,我真的認真找過了……”

“是啊,認真到住進了醫院!”

涼夏一驚,扭頭去看,是怒目圓睜的蘇珊和繃著一張俊臉的鄭重。

“阿珊,鄭大哥……”再尋常不過的兩個稱呼,司涇北偏就聽出了些許不同。

喊蘇珊那一聲帶點驚訝,帶點懼怕的意思,可稱呼鄭大哥時,她的音調明顯是低了下去的,雖然也是帶了點膽怯,可更多的卻仿佛是在對那人討饒,有些個撒嬌的味道。

鄭重大步行至涼夏麵前,一雙濃眉在眉心處打了個結,抬手便撫上她的額。

涼夏急忙按住帽子,生怕帽子掉下來會顯露出臉上大片的紅斑,一雙漾著水波的眼眸看著鄭重,泫然欲泣似的。

鄭重滿腹的怒氣就這麽突然間散了,無奈的呼出口氣,眉間的憂慮也跟著減退不少。

“沈涼夏,我究竟要把你怎麽辦才好?是不是把你捆在病**,你才能乖一點?”原本是想要狠狠罵她一頓的,不期然說出口的卻隻能是這樣毫無恫嚇力的句子,滿腔的氣憤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便係數轉化成了憐愛與疼惜。

“……鄭大哥,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涼夏嘟嘟囔囔的說。

“有阿珊。”鄭重答到。

蘇珊哼了一聲,瞪向涼夏,沒好氣的說:“怎麽會不知道,一早鄭重打電話來說你不見了,我就猜到你是來找他的。”蘇珊說著便看了眼司涇北,鄭重的眼光也便隨著轉了過去。

司涇北直覺的不喜歡鄭重這個人,他和涼夏之間那種自然而然的親昵讓他心裏生出一股煩躁。而此時此刻他看向他的眼光更讓他不耐煩,那是一種含著揣測,猜度,同時又對他極為排斥的眼光。司涇北能夠感覺得到,這個人對他,也同樣懷有敵意。

昨天夜裏,涼夏突然發高燒,哼哼唧唧的叫著蘇珊的名字,所幸蘇珊睡覺一向警醒,立即聯絡了鄭重,將她送進醫院。

過敏引起的發熱,好一番折騰,直到後半夜醫生才開了藥,手背上了紮了針,涼夏很快就昏睡過去,鄭重和蘇珊便在一邊守著。

天一亮,蘇珊趕回學校上課,鄭重跟導師請了假,不過去買早餐的功夫,涼夏就不見了。焦急中撥她的手機才記起,昨天夜裏匆匆忙忙趕來醫院,她並沒有帶手機,於是隻得求助於蘇珊。

昨夜問蘇珊,涼夏為什麽會發生嚴重過敏的時候,涼夏迷迷糊糊的卻還知道要阻著蘇珊,他便想,既然她不願他知道,他便不問,隻要她沒事,什麽都好。

可一早她便從醫院跑了出來,他便覺得這事,他不能不聞不問。來的路上,蘇珊才將涼夏苦追司涇北的事情告訴他,他聽了胸中便似壓了什麽似的,難受的幾乎窒息。

在鄭重的意識裏,涼夏就是他的命中注定,從她出生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那是個需要他傾盡心力保護和愛護的人兒,爸爸媽媽就是這樣對還不懂事的他說的。

待涼夏長大一點,她會跟在她身後,奶聲奶氣的喊他“哥哥”,直到他升入高中,他對她說,我不是你哥哥,別再這樣稱呼我。

十五歲的涼夏眨著晶亮的眸盯了他半晌,突然笑開了,說:“那就叫鄭大哥,你比我大,怎麽算都是哥哥啊。”

那時候他想,她還小,聽不懂他的話,看不透他的心思,那麽,他等著,耐心的等她長大,等著她能聽懂,看懂的那一天。

他一直認為,涼夏就在他身邊,他們自小一起長大,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她,也沒有人像他一樣,把全部的情感都寄宿在涼夏身上。她是他第一次的青春悸動,全部的年少情懷,也是他對愛情最原始的渴望。

這樣的他,定然是配得起涼夏,值得擁有涼夏的,而涼夏也自然是屬於他的。卻沒料到,他一直用心守著,護著,愛著的涼夏,竟然在他不經意間,已經走向了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