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同居

涼夏就站在一邊,看著他默不作聲的將鋪了一床的雜物一件一件規整,逐個碼進行李箱,最後用力一壓,拉鏈拉好,提了起來。涼夏恍然間想起從前放假回家的時候,也是他來幫她歸置行李。問清了她哪些要帶,哪些可有可無後,便將她挑出的一堆精簡,再整整齊齊放入箱裏。

記得第一年寒假回家時,涼夏硬是要將課本帶回家,說是假期要好好複習。當時司涇北不屑的看著她,眉梢輕挑,“你回去還會讀書?”

涼夏被他這態度一激,點頭如搗蒜,更是堅定了信念要把課本帶回去。行李箱裏東西並不多,分量卻很沉,那幾本書是最大功臣。待來年開學返校後,司涇北去車站接她,見麵第一句便是問她可看了那幾本書。涼夏幾次打岔都沒能躲過去,最後隻得厚著臉皮,露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神情,嘟著嘴說:“是沒看,壓根就沒從箱子裏拿出來過,你把我怎樣。”

那時候,她可以肆無忌憚的在他麵前耍賴撒嬌,他總是由著她的,至多捏著她的臉嘲笑幾句。現在,她再沒有這樣的資格,不知以後,又將如何。

“舍不得麽?”肖涇北停在門口,轉身看向猶自出神的涼夏,語氣中帶點鄙夷。

涼夏忙向他小跑兩步,跟在身後,使勁搖搖腦袋,“沒有,隻是想想看有沒有漏掉的……我們走吧。”

看著涼夏將大門上鎖,轉身走進電梯,肖涇北心中才鬆了口氣。

她不知道等在外麵的時候,他心中的焦灼不安,多麽害怕她忽然不肯跟他走,害怕她說她後悔了。再不願走進這座屬於他和她的房子,還是壓抑著心裏的憤懣來幫她整理,因為想要帶她離開的心情占了上風。

她是他的,怎麽能居住在另一個男人的蔭庇下,就算之後的路千難萬難,他也不會再輕易放手。沈涼夏和肖涇北,如果不能一起幸福,那就一起墜入深淵吧。

這就是他的家,跟他這人一樣,整潔,幹練,每樣東西都有它該在的位置,一一擺放整齊。除去那些日常所需的家具擺設,沒有任何多餘的物品,不像她,總喜歡在牆上懸掛自己喜歡的圖畫,床也常常被書,速寫本,毛絨熊之類的東西分去一席之地。

太有序了,涼夏心裏忽然就生出一股悲傷,家該是溫馨的,而非這樣清冷空曠。

司北,這些年,你的內心是不是就一直這樣孤獨著……自從肖渭南離開以後。

“你住這裏。”肖涇北把行李箱擺進右手邊的房間,淡漠的對涼夏說:“我還有事,你自己整理一下。”說罷,肖涇北便轉身又向門口走。

涼夏追在他身後,“你還要出去?”

“嗯。”肖涇北淡淡應了。

“要去哪裏?什麽時候回來?”

“放心,既然決定了要重新開始,我會謹記,不會轉身就去找其他女人。”

涼夏的臉瞬間蒼白,眼中的哀傷讓肖涇北有些不忍的轉過頭去。肖涇北,你這是怎麽了,你在說些什麽。

“……早點回來,我等你。”涼夏的聲音輕輕的,像是害怕不經意間又會激怒了他。

“如果你要出去的話……密碼是870214.”肖涇北說完就疾步走了出去,哢嗒一聲關上門,電子鎖嘀的響了一下。

涼夏在門口愣了好一會兒才折回房間開始整理衣物,剛才還因為他的冷漠而酸楚,因為那簡單的六個數字,心中又填了一絲甜意。

870214,那是她的生日。

肖涇北有些懊惱的歎口氣,她驀然間蒼白的臉還存留在他腦中,是他說的話太重了。

知道她問的那兩句不過是平常不過的關切,然而憶及她與鄭重在同一屋簷下生活那麽久,六年前的一幕就抑製不住的在眼前鋪陳展開,怒氣不自覺的湧上來,傷人的話就這樣衝口而出。

“涇北,你是專程叫我來陪你喝悶酒的不成。”歐洋皺眉。遇到沈涼夏,肖涇北就變得不再是他所熟識的那個肖涇北,冷靜理智都不知被丟到哪裏去。

下午在總經理辦公室門口發生的事,不過這半天時間,便已傳遍整個公司,可恨他當時正在和製作部門開會,否則一定要用手機記錄下當時的情況。

傳聞肖總和一個女人當著各位同事和Lisa的麵,在辦公室門口熱情相擁,女人聲淚俱下,肖總一臉柔情。而後兩人便轉進辦公室內,肖總把門鎖死了的,整個下午,沒有人進出,直到臨近下班時間,兩個人才一起走出來。

也有想象力豐富者大膽猜測了這幾個小時裏,肖總和那女人在裏麵的情況,即便不說透,看那曖昧的臉色,也知道他們腦子的東西有多不純潔了。

歐洋自詡了解肖涇北這人不是個衝動,不知分寸的,況且傳言這東西能夠采信的向來不足三分,他自是不會全然相信他們的話。壓不住心中那份好奇,便去問了真正的現場目擊者……Lisa.“嗯,我隻能說,在辦公室外那部分,並非傳言。至於其他的,上頭的私事,我不好妄加猜測。”

Lisa當時就是這麽說的,可也足夠歐洋大大的吃了一驚。

雖然Lisa對他敘述時表情淡然,可當時那場麵,她大概也永生難忘吧。畢竟,那是肖涇北,六年來與風月絕緣,且永遠精明睿智的肖涇北。

原先還真當他是心如止水,後來才知是曾經滄海難為水,現在,便是被人攪亂了一池春水。

先前平靜的不過是表象,即便已是冰凍三尺,那三尺之下卻還是奔湧如潮,不過他太擅隱藏,叫外人都看不出罷了。

“這一下,你今後怎樣打算?”

肖涇北按了按太陽穴,說:“我決定,跟她重新開始。”

“過去那一切,你真能放開?”歐洋從肖涇北那裏聽說一些,隨後又在韓雨菲那裏得知少許,對他與沈涼夏的過往也非一無所知,自然能體會他心中的糾結。時隔六年,兩人都不曾忘卻,確是難得,隻是這一句重新開始,又哪裏是那麽容易。

“我不知道能不能放開過去的所有,我隻知道,要我就這樣看她在我生活之外,告訴自己,從今往後,這個人與我再無交集,我做不到。六年裏,我逼迫自己不去回想與她在一起的那段歲月,甚至用渭南的死對抗對她的感情,可見到她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還是敗了。對我而言,這一生,再不會有另外一個沈涼夏。”

歐洋怔怔的看著肖涇北,不禁有些唏噓。這世上任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他說不會再有的,或許並不是另一個沈涼夏,而是這樣一份寧願燃燒所有的感情。因為,隻有沈涼夏,才能讓肖涇北不顧一切,奮不顧身。

可是,太過炙烈的火焰,不但會燃燒自己,也會灼傷對方。

“涇北,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吧,也許等等會更好,等你能夠再放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