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以後,他們要怎麽辦?她就……不想知道嗎?
纖小的人兒,臉上的血色褪得更加厲害,沐染又怕又畏懼,許久之後才輕聲開口,發顫的嗓音很是艱澀,濕漉漉的眼眸抬起來看他一眼,道:“君逸……”
“其實我很膽小,你並不知道,我膽小到……有些事情都不敢自己問你、因為不敢,所以甚至拿別的事來遮掩的地步。”
“就像剛剛,我一直在心裏告訴自己,是你騙了我,是你的錯,是你把我置於這樣的境地……這幾天以來我都隻有這麽想,才會覺得不那麽害怕,心裏好受一點。可是事實卻是,真相是,我害怕他們說的是真的,我怕你……是真的不愛我了。”
紅腫的眼睛,平視著他的胸膛,看著他襯衫的扣子,一字一句說出自己心底最真實的想法給他聽。
滿掌心粘膩汗水的小手,死死抓著他的手,越抓越緊。
楚君逸垂眸凝視著她,伴隨著她一字一句的說出來,眼眸綻放出心疼的光芒,心髒都在微微顫抖,呼吸不均,起伏不定!!
“你剛剛說的那些話,叫我安心……至少能讓我相信,我們過去的一點一滴都是真的,你不知道,這樣的話我就已經足夠感激,至少別人再說什麽,我都不怕了……可是……”那纖小的人兒說到這裏,停了,想要把自己的意思停留在前半段,而前半段的每一字每一句,她都真的,是那樣想的。
楚君逸喉嚨一噎,想要聽到她的那句“可是”後麵的話,但她卻不說了,那低垂著頭,死死抓著他的手的樣子,讓他看的心驚膽戰。
他想要,知道後麵的內容。
“可是……什麽?”大掌輕柔托起她的小臉,楚君逸紅著一雙眼睛看她,啞聲誘哄,“我想聽,寶貝,你說出來。”
沐染掙紮了很久,泛白到微微透明的櫻唇在一張一闔,看著他,終於在他的反複誘哄勸慰下,艱澀地輕聲吐出幾句話,眼眶一陣熱:“可是沒有那麽簡單……”
“君逸,我們要繼續在一起,沒有那麽簡單。”沐染誠實地說道,一雙泛紅的水眸閃耀著晶瑩的光芒,顫聲說,“我既然都已經直到了你的身份,就不可能當做還什麽都不知道一樣,你也不可能,當做自己沒有那一份家庭責任,為了我可以不聯姻,不結婚……你的媽媽說的很對,也許你覺得這樣是愛情,可是在你的父輩母輩的人看來,有遠比這些,還要重要的東西……”
楚君逸眼眸裏的光芒幾番閃爍,懂得了她的意思,他輕輕地握著她的手,從鬆到緊,緊到絕不放手,嘴角浮起一抹苦笑,輕輕摩挲著她的掌心,凝向了她。
“染染,你會因為覺得想要為了負擔起你弟弟的人生,就回到小地方供養他一輩子,一輩子沒有自己的人生與幸福,從此不見天日嗎?”他沒有再解釋那麽多,誘哄那麽多,隻是輕柔地,啞聲輕輕問了她一句。
懷裏纖小的人兒,劇烈一顫!!!
那樣感同身受的感覺,幾乎是一下子就攫獲了她,她剛剛說出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話,的確是連她自己都不願意相信,每說一句自己的心都在滴血,楚君逸他並不戳破,卻隻是這麽一句輕輕巧巧的問話,就攻破了她的心房,叫那裏潰不成軍!!
他鋒利單薄的唇瓣,輕輕貼過來,柔柔觸碰著她的額頭,啞聲說:“你沒有在抗爭麽?沒有試過哪怕還有一線生機都不肯放棄麽?你一直都在嚐試,我都看在眼裏……我還知道的一件事,你不說我也知道,我也是你生命裏最美好的東西,我怎麽會相信,你會傻到再一次放棄我?”
“我也可以像你一樣什麽都不顧,沐染,我想要你,我想要你的名字最後寫在我的配偶欄裏,為此,我願意拚死一試,”他貼著她的耳,輕聲說道,“這樣的話我對我大哥說過,他當時說我幼稚,染染,你也會覺得我這樣,是幼稚麽?”
你難道,就沒有被人嘲笑過自己幼稚的想法?沒有被嘲笑過,一個井底之蛙想要跳上井口來的勇氣麽?
這叫什麽幼稚。難道,你不曾想要嗎?
沐染沒能再忍住,輕輕倚靠在了他懷裏,滾燙的眼淚伴隨著滿心的酸澀嘩啦嘩啦地流淌了出來,整個快餐店裏下午的陽光懶懶地照射著,她抓了他的衣料,觸摸到自己從未接觸過的世界,無比崩潰地哭起來。
沐染現在知道了,卻原來,未來之於她,從她離開家鄉Z城的那一天起就是茫茫的一片,直到現在,她苦苦求生了那麽多年,還在努力,繼續,而阮雲卿給她的那兩條路,卻無論哪一條,都是要她淌著血一路走完的。
要麽,痛心徹骨地放棄;
要麽,披荊斬棘地跟他一起往前走,亦不知前麵,是不是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