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

在抬頭看到她的那個瞬間,楚君逸心裏是痛的!慌的!更是那樣,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她的!

到現在,楚君逸極力地緩和了一下情緒,緊緊地抱了抱她,親了親她的頭發,那澎湃的感情才逐漸安定下來。

是。

他逾矩了。

可他剛剛說的那句話是真的。她想要他獨屬於她一個,和他的心情,是一樣。

“我沒想過會在這裏碰到你,這幾天,我都沒有時間回去看……”楚君逸心裏溢滿感激,歎息著,輕輕按住她的後腦親了親她的頭發,想起了今天跟父親答應要娶邱若彤的事,心裏更痛了幾分,沙啞道,“你怪我了是麽?”

沐染倒是沒有覺得夜裏太過孤單寂寥,因為畢竟是寂寥過的人,隻是……

小手輕輕環住他的腰,小臉埋在他胸口,吸了一口氣,反而隻是眼睛熱了起來卻什麽都說不出。

楚君逸胸口微微震動,是在淺笑,輕撫著她的小腦袋,俯首問她:“怎麽了?”

他心跳的節奏,也因為這大街上的喧囂而紊亂了許多,因為真正動搖不定的人是他,是他怕自己心愛的人兒會察覺。

沐染紅紅的眼睛躲不開他的視線,哪怕此刻時間再緊迫,卻都好像是要瞞不住了。

“君逸。”

她知道,她急著要去給客戶送資料,他急著回醫院,沒有太多時間。

她隻能這樣問。

“我媽媽那邊那天收到的錢數目並不對,”仰頭,那純淨如水女孩兒對他說,“我要的是一萬,可她收到了兩百萬。我不知道這筆錢是不是你打的,可是,我真的不需要這麽多。”

楚君逸淡然平靜的臉色聞言,僵了。

兩百萬。

他要仔細回憶才想得起那天的細節,他的確是沒有親自去打,但是,兩百萬?

“……不是我。”他否認了。

小東西手腳冰涼地站在原地,聽到這一句的時候,猶如聽見春日裏的河流的破冰聲,暖意才肯進到她全身來。

“那天你要得急,我身上沒卡是叫我媽的人去辦的……不是我。”他不必多精準地揣摩母親的意思,他要解釋的,就這麽多。

就夠了。

小東西低下頭來,忍住眼睛的濕熱,騰開手,抱住了他。

“嗯,那沒別的事了。”

“我什麽事都沒有,一個人吃的好睡得好,剩下的就是等你,”她將小腦袋在他胸口埋得更緊了些,滾燙酸澀的氣息一點都溢不出去,“我要的就是這句。夠了。”

楚君逸抬手,腕骨微微發顫地抱住了她。

現在,即使她不說,他也能猜到這幾天她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了。

“我媽可能暫時就是這個樣子……我哥沒往家裏帶過女人,所以我也沒見過她是不是對任何人都這麽對待……”楚君逸苦笑,說著。

“不過你相信我,她是個善良的女人,否則她不會單親一人帶我那麽多年。”

“有一天她會改變的。”

努力忽略到壓在頭頂的那抹陰雲,他想要盡快解決這種狀況,在她頭頂啞聲說:“……染染。等我父親出院那天……到我家裏來吧。”

猶如晴天裏的一聲驚雷,裹挾著陰雲一起,炸開在了平靜的頭頂上方。

從華宇送完資料出來的時候,沐染整個人,都還是渾渾噩噩的。

腦子裏,眼裏,心裏,都嗡嗡地回**著楚君逸的那一句,“等我父親出院那天……到我家裏來吧!”

沐染手足無措。

或者說,根本就毫無預兆,也毫無準備。

楚君逸那一整天都會在醫院,跟她約好了,等她送了資料出來之後跟他聯係,他會帶她到醫院,隔著玻璃看他父親一眼。

沐染沒有拒絕的理由,點頭答應。

以前,戀愛的時候,沐染不是沒有想過以後會有見楚君逸父母的一天。那個時候,她頂多會想自己該穿什麽樣的衣服,買什麽樣的禮物,遵循什麽樣的禮節,他那中產階級小康家庭的父母,到底會不會喜歡她。

可是如今,一切的一切就都變得不一樣。

沐染不曾真的見過上流社會的人是怎樣生活,但以李饒的話來說,她的同學哪怕當經濟晚報的娛樂板塊記者,整日在上流社會跟著那些人混,都會知道,那些人的世界跟平民就像是隔了一整片大洋一般!那些人其實並不屑於看你一眼,甚至連羞辱你和看不起你的時間都沒有,因為,羞辱你有什麽成就感呢!反正,真正的貧苦就是你哪怕折騰一輩子,都折騰不到與他們同等的地位來!

這就是,真正的上流等人的思想!!

去之前,沐染問他到底要不要買點什麽東西,楚君逸錯愕一下,沉聲道,不用!

因為畢竟,這一次去隻是為了照顧他的心情,隻是他想帶她去看一眼而已,尋常人家的禮節都基本不用,因為,楚家真正缺什麽呢?什麽都不缺!

一路沉默。

楚君逸到樓底去帶了她上來。

一路,醫生護士都驚愕又故作淡定地看著這兩個手拉手上去的年輕人,別的人不認識楚君逸,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可對這家專門由楚氏投資建設大型私立醫院來說,上到整個醫院的管理層,下到未入編製的實習層,都必須知道楚家人的身份!

知道在這個醫院裏,在整個Y市!什麽樣的人能惹,什麽樣的人,打死都不能!!

此刻,楚家二少竟然牽著一個女孩子的手進了醫院。

這樣重磅型炸彈般的新聞,看似無波無瀾,連窸窣的議論聲都不敢有,卻已經在整個醫院都點起了可怕的硝煙!!

電梯裏,楚君逸攥緊了掌心裏那個冰冰涼涼的柔嫰小手。

她很緊張。

“別緊張……”

等電梯到了,要走出去的時候,楚君逸攥緊了一下她的手,道,“我隻不過是帶你來看他一眼……記憶裏我父親是很強勢的人,我沒有真見過他住院受傷過……你說你也想看一眼,我才帶你過來……我母親不在,我保證什麽多餘的人都不讓你見,好麽?”

沐染哪怕渾身冰涼透頂,暖不過來,但也是極力在勸說自己,就當是去看看楚君逸的爸爸,一個普通的長輩。

心若虔誠,便也心無旁騖了。

點頭,小東西輕聲說:“好。”

沐染見過整個科室都亂哄哄被病人擠爆了的醫院,卻從來沒見過這樣,一整個樓層都被保鏢守著,裝潢得比總統套房還要精致的私人病房。

從寬大如大廳般的走廊裏過去,保鏢們墨鏡後的眼睛目不斜視,那保持著的絕對安靜,讓她渾身細軟的汗毛都緊張地豎了起來。

這樣的醫院,連天花板和地板的色調層次都是有講究的,氛圍絕對不是舒適到像度假一樣,那是一種絕對的保護和休養的氣息,根本不容人侵犯和破壞。

眼前,一片大大的玻璃。

玻璃下麵,便是楚君逸父親的病房。

看望的人,可以從這樣的玻璃下麵,以15度俯瞰的最佳角度,看到病人的狀態。

沐染的小手覆在了冰涼的玻璃上,看到了裏麵那個插滿了管子正在急救完觀察階段的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