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就因為曾經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時候,隻有你在。所以我隻相信你……”

“那麽,君逸……”

“你呢?”

當初說的要在一起,不是假的,對吧?

當初說一切都隻是暫時的,都是騙局,也都是真心的,對吧?

這一次可以不用再編造什麽謊言,因為早就退無可退了,

那輕輕淡淡的幾句話,圍得近的人都不一定能聽到,卻清清楚楚的,一字一差地鑽進了楚君逸的耳朵。

每聽一個字,他的心上就割下鮮血淋漓的一塊。

而這話,總算是說出來了。

在這樣,最不該發生的場合。

邱若彤歪著頭意猶未盡地聽著這幾句話,真是感人,自己都沒遇到那麽美好的愛情呢。禁不住冷冷得走過去,輕輕傾斜自己的杯子,跟她清脆地碰了一聲!

璀璨地淺笑著,凝視她:“有意思。”

“雖然不是我想要聽到的,可聽你說這幾句也相當有意思呢。這次我就不讓他當眾回答你了,讓你當眾丟臉這種事做多了,說實在的,成就感不大!”

邱若彤抿了一口香檳,笑盈盈地貼近她的耳畔,輕聲道:“所以沐染,留著那個真相,自己一個人聽去吧!晚宴結束後休息之前,我會放他過來,跟你說清楚的!”

說罷,笑著聳聳肩,走回去,在楚君逸耳邊說了些什麽。

“你看我猜的沒錯吧,你的女孩,真的是有這麽感人的話要對你說呢。”她小手輕輕抓著他的領帶,仰頭幽幽地跟他說了一句。

“隻是我還懂得分辨場合,在這裏我不會給自己添堵……就讓我們的訂婚宴完滿收場吧,君逸,爸媽還在後麵等我們,我們走吧?”

楚君逸挺拔的身姿,僵硬地站在那裏,抬手,輕輕摟住了自己懷裏的人。

抬眸,他看向了沐染。

那個對著自己舉起杯子的女孩兒,孤零零得站在原地,像是在為了他跟全世界對抗一般。

所有人的目光,也包括雙方父母的目光,都被這窸窸窣窣的動靜吸引,朝這邊好奇又疑惑地望過來了。

風口浪尖,莫過於此。

“若彤想要你說出自己想說的話,不過是客氣的說法……沐小姐,”他嗓音極其低啞地說,“這裏是訂婚宴,有些話是要分場合的。早知這樣,你是真的不應該,被這裏歡迎的。”

“好自為之。等宴會結束以後如果有空,我們再談吧。”

說完,他低頭,緩了好一陣,才拍拍懷裏人兒的背,帶著她一起,離開了這裏。

徒留下那個女孩子,孤孤單單地舉著香檳,在原地,等一個答案。

沐染呆呆的。

站在原地,感受著渾身的每一寸肌膚都在承受著剮刑的冰涼和疼痛感,酒精的強烈後勁讓傷痛不那麽震撼入心了,卻依舊像烈焰一樣將她困在中間的火海煎熬著,眾人的目光聚攏在一起,灼燒著她,讓她停不了也逃不掉。

什麽叫做丟了臉又丟了心,這一次,她是真的……知道了……

她隻能,將冰冷的酒杯抵到自己唇邊,仰頭,將這一口烈性的酒,再一次狠狠地灌入胃中。

這一次,酒卻再也管不了什麽用了……

整個晚宴,鬧到很晚很晚才結束。

下山的路到夜裏兩點鍾的時段幾乎空無一人,此刻卻見一整個豪華的車隊從山上泛著流光傾瀉而下,整個會館很大,能容下的人也不少,所以除了大部分的賓客散去之外,還有一部分留在了山下。

楚君揚靠在牆邊,點燃了一根煙。

夜色,凍得人瑟瑟發抖。

楚君逸一身黑色的西裝,盡管喝了酒,頭腦劇痛到快要炸開來,卻還是沉穩地,送完了前來的最後一個賓客。

會館的負責人在裏麵安排著打掃的人員,和晚上休憩的場地。

整個會館裏,音樂未停。

最後一個人也走了。

楚君逸將領帶拉開了一點,將夜晚最冷的氣息,透進來,澆熄他心裏麵焚燒著他的那把火。

心,一直在顫,顫抖個不停。

結束後,他發顫的手四處摸著,找最早先被自己遺漏到不知在哪兒的手機,有傭人給他送了過來,他急促地打開,翻看著,上麵安安靜靜的,一個未接來電都沒有。

手指,發顫地點出那個一直都想要聯係的號碼,顫抖著撥出去。

“嘟……嘟……嘟……”

他早就看過了。

整個會館裏,早就沒有了她的身影。

可她一定還在什麽地方。

他想著,一定是這樣的。

“嘟嘟”聲終於停了。

第一時間裏,楚君逸沒有說出話來,酸澀堵在喉嚨裏,讓他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染染?”極其嘶啞的嗓音叫了一聲。

“你在哪兒?”

沐染的手機也隻剩下一點點電量了。

她站在整個會館的側門口,外麵能看到冷冽月光的地方。想要藏起來,藏到別人找不到的地方。但是她不敢走,哪怕心痛得要死,心裏還是抱著一絲絲的希望,她沒有走。

此刻,淚沾衣襟,將膝蓋上的裙擺都打濕了。

聽到電話聲,沐染才擦幹了眼淚,慢慢站起了快要蹲得徹底僵硬的腿。

“喂?”

她整個人都凍僵了,此刻站起來,紅成一片的眼眶下意識地轉過去凝視著側門的牌子,但卻說不出口,好久之後才張了張嘴:“側門這邊。可我數不清楚,到底是哪個側門。”

“好……好……”他的心裏,陡然有一塊大石頭一沉,沉到了水底去。

“你在那兒站著別動,我馬上去找你。”他啞聲說了一句。

沐染已經被凍得有些神誌不清,酒精在她腦子裏灼灼燃燒著,痛的站都站不住了。眼淚也一直酸澀地往外冒,往外冒,想止都止不住。

“是嗎?”

“你可以來找我了……”

渾渾噩噩之間,她喃喃自語。

找到沐染的時候,側門處的服務生正在收拾晚宴的殘局。

“二少。”

“二少……”

見楚君逸走過來,他們紛紛頷首,恭敬地打招呼。

沐染眼睜睜看著,背後他一身挺拔,滿身貴氣地,踏著不知被誰打碎的玻璃杯碎渣走過來。

就跟剛剛在訂婚宴上一樣,一模一樣的裝束。他很帥,眉眼天生就生的那麽好。淺笑起來的時候春風拂麵的樣子,有魅惑感絲絲縷縷地生出來,鑽入到人的心裏去。

可他也就是穿著這身衣服,在剛剛的訂婚宴上,在無數別的場合,給了她致命的一擊。

這樣的人生,過得,讓沐染覺得渾渾噩噩,恍惚不知是夢是醒。

“怎麽到這裏等我?”他的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伸手,解開了扣子,將外套脫下來,披到她的身上。

周圍的人都看到了這一切,都嚇得屏息,乒乒乓乓地收拾著手裏的東西,低頭,不敢言語,也都當沒看見一樣。

“不冷麽?”楚君逸單手攬過她,另一隻手輕輕撫著她的發絲,問道。

隻是,沐染的身體微微僵硬,在被他抱過來的時候,恍惚地感覺到她在抗拒。畢竟這樣一個傷害過自己的懷抱,她怕再靠過去的時候,會又迎上自己快要承受不住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