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的事,雖然與他無幹,但楚君逸是他的親生弟弟,他的痛苦他也能感受到,有時候責任太多,苛責太多,會壓垮他的。

阮雲卿眼神倏然黯淡了一下,眼裏的光芒全部熄滅,如死灰一般。

她此刻連大喊大叫,嘶吼咆哮的力氣都沒有了,剩下的隻有全身的冷,深深刺到骨子裏的那種冰冷……那些後果她竟然全叫楚君逸一個人去承受了……就因為她丟不起那個臉,也承受不起那麽多的苛責,她沒有辦法,承認自己的失敗!!承擔那些可怕的後果!!!

身在豪門,流言是太過可怕的一件事了。

這一整個上午,楚氏股票的暴跌都在意料之中……如果楚家不第一時間站出來給民眾一個說法的話,那垮掉,幾乎就是一瞬間的事了!!

而處理的結果,無非就是邱家憤然之下解除婚約。

邱家的女兒,死都不可能嫁給這樣一個爆出這樣醜聞的豪門繼承人。如果是私下的綠帽子也就罷了,無人知曉她邱若彤依舊可以風風光光。可事情已經鬧得這樣大,嫁過去不僅她邱若彤的身價會暴跌,還會一輩子被人戳脊梁骨!

田家也不一樣會善罷甘休。

如此一來……那麽後果……就隻能是……

……

Maria吩咐著助理將商務車開過來,停在了路口。

蹙眉,抬起表來看了看,確實已經過了時間,而那幾輛電視台的記者車都已經開到了半山腰處,人要說出來,早就該出來了。

終於遠處,那個纖小的身影踉踉蹌蹌地走出來,冒著冬日的寒風,踩著高跟鞋走到路邊,想要搭一輛車去山下。

這一日來的事情帶給她的感覺,是全然的崩潰。

從身,到心。

她渾渾噩噩,如行屍走肉一般,滿臉的淚水都幹了,隻想此刻馬上走,馬上離開。

Maria盯著鏡子裏的那個人,心裏一緊,下了車,“砰!”得一聲關上了車門。

真是該死。

Maria在心裏想。

如果沒有這些破事,明明從遇見沐染這個女孩子的一開始,以她們的個性來說就是可以做朋友的。Maria本人很欣賞她的性格,從某些方麵來說,她們惺惺相惜,也那麽談得來。

可是沒有辦法,Maria想。她還是要替BOSS做事才行。

“沐染。”

遠遠地,Maria叫了她一聲,待她轉過頭來的時候,朝她小跑而去。

優雅地停下了腳步,Maria微微疏離又尊重地看了她一眼,輕聲說:“走吧。我帶你下山。”

沐染卻是怎麽都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見到一隻在晟天大樓高層出現的Maria。

半晌後,她拂去了所有混亂的思緒,搖了搖頭。

“謝謝,你們先走吧……”那纖小的女孩兒啞聲說,“我隨便打一輛車就可以下山去了,我們,不同路……”

她是要回家去的。

回家見或許早已找她找瘋了的母親,回去跟她懺悔,認錯,如果到時候徐璟覺得她還能留在Y市,她或許還會留下;如果不能,如果母親會像畢業那年一樣死死地威脅著要她回Z城,她或許,也會離開。為她的弟弟沐朔,付出和負責一輩子。

從此之後沒有楚君逸,沒有什麽愛情,什麽未來,她所遇到的那些最美好也最糟糕的事情,都不會存在了。

Maira內心微微煩躁,那些話不想說但是卻必須說:“可能你想錯了。”

“你不一定跟我同路,但我卻必須,跟你同路。”

“沐染,楚先生的私事我並不想管,這也不是我的意願,但是作為朋友我還是想勸你一句,現在跟我走吧。他是因為沒有那個時間才叫我過來接你回桐苑,如果你真的要等他過來親自接你,那情景,恐怕就會鬧得不好看了。”

說實在的,Maria說出這番話自己也有些難受,這個女孩子的神情跟自己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樣,很委屈,很無助,甚至一丁點自己的決定都做不了。

Maria垂眸,不想再看她的眼神,撫了幾下自己手腕上的表,道:“上車吧!在那邊。”

可Maria說的是……回桐苑。

桐苑。

沐染再一次回想起那個地方的時候,渾身還是禁不住細細地抖起來。她想到了那個地方滿滿的銀杉樹,一個年老的婦人,色調簡單的房間和從窗外看過去宛若森林一般的地方。

那是楚君揚的私人禁地。

她……不要……

可是。Maria卻是接了他的命令,過來接她的。

就像她說的那樣,如果是楚君揚親自過來接她,且帶她去的話,那情景,或許真的會不好看。

但她到底跟他……是怎樣的關係?為什麽偏偏在他麵前,他沒有那個自由?

沐染看著Maria兀自離去的背影,眼圈狠狠地紅了,小聲開口:“我已經跟楚君逸沒有關係了……”

“從這裏離開以後我們就再也不會有交集,如果他是不喜歡我跟他在一起,以後都再也不會了,沒有那個機會了。其他的,他還要什麽?”

這小女孩,微微激動。

Maria停下腳步,也愣住了,竟真的隨著她的思緒想了想。

半晌後,轉過身來看她。

“你是問我麽?沐染,我不是他所以我不知道他的想法。但就我來看,跟二少沒有什麽關係。”

“楚先生喜歡你。”Maria直截了當地說出了這一句,甚至她自己都不知怎麽脫口而出這句話的,“就這樣。”

他喜歡你。

沐染。就這樣。

桐苑。

沙沙的樹葉響聲貫徹了整個耳朵。

即使是冬天,那些銀杉樹也照舊是醉人的綠色,筆直地通入雲霄一般佇立在院子裏,圍著三幢錯落有致的別墅,空****的不知都是給誰住的。

聽到院子裏有車聲,那個年老的正在擦玻璃的婦人一怔,從正打開著的窗戶往外看過去,那輛熟悉的商務車正開過車道,一路過去,裏麵的車窗關著,看不清人。

這是從美國出差一個月,事做完了,剛剛回來了麽?

年老的婦人有些高興,顫顫巍巍地放了抹布,解開了身上的圍裙,就要下去接他。

動作都還沒做到一半,車門就開了。

裏麵,一個身姿窈窕的高個兒女人從副駕駛座走了下來,波浪卷發一直到腰裏,她走到了後座的位置,打開了車門,跟車裏的人說了好些話,車裏,才真正有了動靜。

很快地,一個穿著禮服的矮個女孩子走下來,頭發很秀氣地簡單挽起來,幾縷發絲自然地垂落著,將姣好的臉型襯托的很是漂亮,隻是,裙子上沾了點點的血跡,像是受傷了。

很瘦,有種纖瘦的骨感美。

年老的婦人蹙眉,趴過去,又仔細地看了看。

這個女孩子,看著眼熟呢。

仔細一想。

那……那不就是……好久前那個……

年老的婦人嚇得不輕。

因為每一次想到上回那個鮮血淋漓的場景就害怕,這可是這輩子,第一次有人在自己麵前想不開,割脖子自殺的。她記得沒錯,就是這個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