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堯反複地握著一支水性筆，在筆記本上從頭順到尾地輕輕戳著，想要說什麽都說不出來，想要替她辯解幾句，那些話字字句句說出來卻都不合適。
他一個字都不能說。
隻能在這樣的肅殺冷冽的氛圍裏……窒息。
超市的休息室裏。
徐璟第一回麵臨這樣的場景，隔著一扇玻璃門，外麵的人走來走去，裏麵的人卻跟施了法，個個僵得一動不動。
徐璟胸口鼓起來又降下去，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
“這到底怎麽回事？你就一句話都不肯跟我說，是麽？”她冷冷逼問著自己的小女兒。
沐染僵坐在椅子上，像個牢犯一樣，根本無可奈何。
低下頭又抬起，她艱澀地輕聲解釋，“是有一個朋友要找我……我還沒有告訴他我要離開Y市的事……媽……我也有自己的交際圈子……”
“你的交際圈子裏有幾個姓楚的！！”徐璟氣憤地問著。
不要以為，剛剛的話她都沒能聽進去！！
“還是，我小看了那個什麽楚君逸？軟的不行來硬的！他以為楚家在Y市是龍頭他就能一手遮天了嗎！自己的屁股都還擦不幹淨居然還有那個心思纏著你不放！！這些都是什麽人？土匪強盜嗎！！！”
徐璟情緒異常激動，屁股都要從椅子上彈坐起來。
沐染卻什麽都不能做，纖小的手隻伸過去，努力克製著顫抖輕輕抓住了母親。
她一個字都不能說，隻能臉色極為蒼白地抓著她，盡力讓母親不跟自己一樣受到那種屈辱。她更加害怕的是，自己在楚君揚麵前的那種樣子，會被徐璟看到。
那是她最最恐懼的事情。
“砰”得一聲，門開了。
沐染心猛烈顫抖了一下！！
門口，兩個黑衣的保鏢走進來，哪怕戴著墨鏡神色也是極為恭謹嚴肅的，打開了門，站在兩邊等著那人走進來。
一個健碩挺拔的黑色身影，緩步走了進來。
沐染的心髒……如小鼓一般反複敲擊著，節奏快到讓她徹底亂了陣腳……眼前的男人，肅殺冷冽的眼神緩緩抬起，滿身強大如君王般的氣場伴隨著他穩健走進來的腳步，四散開來，低氣壓，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
讓本來情緒激動到快要暴跳起來的徐璟，都受了驚嚇，呆呆地看向了這個走進來的男人！
楚君揚看到她的母親愣愣地陪伴在她旁邊，腳步也停了一下，隨後，繼續朝她走過去，旁若無人的。
沐染連起身都沒敢起。
那股氣場……就沉沉地朝她壓了過來……
一手撐在桌上，一手緩緩地扶住她的椅背，將她困在椅子中間，楚君揚緩和了一下冷怒翻湧的心情，緩聲說：“就這麽急著要走，是麽？”
沐染小臉徹底蒼白到一絲血色都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昨晚一整夜的掠奪，她就整個脊背都是一片冷汗。
薄唇抿了抿，他再次沉聲開口：“昨天我是怎麽告訴你的？沐染。一個月沒見，你就以為什麽事都可以跟我商量，抑或根本不用商量，是麽？”
沐染輕輕搖頭。
不管怎麽樣，她隻想趕快消除這種誤會。
“票是我媽媽訂的……她什麽都不知道，隻是希望我能趕快離開Y市跟她回家……這個沒有錯……”她輕聲說道。
“嗯，”他淡淡回應，修長的手指輕輕捏住她的下巴，“是沒錯。也畢竟你的證件在我這裏，走也要我肯放。”
什麽？
沐染一驚，水眸劇顫了一下抬眸看他！
這眼神。他喜歡。
“重點在於，你，也想走，是麽？”他的嗓音愈發冷冽低沉，黯啞中透著磅礴而來蓄勢待發的力量，粗糙的指腹輕柔摩挲著她的下巴。
沐染眼眶通紅，一個字也再說不出來。
她沒辦法在這個時候，跟楚君揚說出自己的心情。
但如果不說，這個男人遷怒下來的後果，她哪怕再堅強都沒辦法當著自己母親的麵承擔。
“我隻是不想再呆在這裏……這個城市我很早就受夠了，這隻不過是個契機促使我坐下決定而已，”小東西眼底浮現出淚水，哽咽著一句一句地說給他聽，“楚君揚……這些你都知道的……”
眼前的男人，冷冷地勾了一下唇。
“我知道。”他的嗓音依舊如寒冷的三九天，冰凍三尺。
“我知道你有多堅強，什麽不公的待遇，什麽潛規則，什麽貶低屈辱……你咽得下。卻隻是在君逸訂婚、跟別人上床之後，突然就再也咽不下了……”他撫著她的小臉，眼眸寒冽如冰地盯著她，“寶貝，好借口。”
因為楚君逸訂婚的刺激，她甚至想對這個城市一走了之，是麽？
就，有這麽大的刺激？
沐染，徹底慌了。
她蒼白到透明的小臉浮起一抹極不自然的紅暈，拳頭攥緊，顫抖著低頭，又抬起，眼裏已經浮現出了淚水。忍到現在，哪怕是當著自己母親的麵，她也忍夠了。
“是……”她果斷地承認了，一滴晶瑩的眼淚從眼眶裏掉落下來，“是……我是承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又怎樣？誰能承受得了？”
“楚君揚，不是每個人都是你，都能站在始作俑者的位置上看著自己想要的結果什麽都不在意！我不好受，君逸也一樣。他要了自己不愛的人，放棄一切卻毀了自己所有的前程……這不就是你要的嗎？他的崩潰你喜聞樂見，我的也一樣，你為什麽還不許我逃避？為什麽明明是你做了這一切，卻還不允許我逃避開你！！！”
她比這城市裏的任何一個人，都更想逃避開他！！
楚君揚被她的這一番話，生生震在了原地！
剛剛在醫院的時候，阮雲卿拿這種話激他，汙蔑他，他都沒有過這種心情和感覺，卻在聽到她也這麽說的時候，臉色狠狠地沉了一下。
她的話，都是什麽意思？
緩緩地，將她激動得淚流滿麵的小臉納入眼中，他緩聲問：“你看到新聞了？”
“是！！”沐染淌了滿臉的淚，顫聲說，“不要跟我說一切都跟你沒有關係，沒有人會相信……楚君揚，我就是討厭你，我恨你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我麵前！！我要走，哪怕不是君逸，我都要離開這裏！！！”
她狠狠地推了他一下！！
楚君揚健碩挺拔的身軀晃了兩晃，並沒有被她推動多少，但。
他心裏爆炸開的怒火，卻如火山噴發一樣，一湧而出，烈烈地快要將所有的理智都燒盡了！！！
一旁的徐璟，看著兩人爭執，直到自己一向性格軟弱的女兒都開始激動，開始攻擊這個將她們困在這裏的男人！徐璟才真正開始慌了！
“沐染……染染……”她靠過去，心慌地想要拉住自己的女兒。
那個臉色冷冽如冰的男人，神色像地獄羅刹般地點了點頭，卻是猛地將沐染一把從椅子上拉了起來！！讓她撞到了自己身上，整個人近距離地撲倒在他懷裏！！
沐染低聲尖叫一聲，站不穩，胳膊被他那一下拽的生疼！！！
徐璟嚇壞了！
“你……你……”她顫抖著站起來，麵對這一切，卻幾乎一個字都質問不出來！
這到底都是怎麽一回事！！
“伯母是麽？”緊緊摟著他，楚君揚冷聲對在後麵瞎咋呼的徐璟說道。
“你是沐染的母親？”
“抱歉第一次見就讓你看到這種場景，我的名字你聽到了，楚君揚。而至於我跟你女兒的關係……”他冷冷垂眸，看了她一眼，低頭重重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咬到她輕聲尖叫，又牢牢摟住，低啞道，“就是你看到的這樣！她是我的。”
“人我現在要帶走，你如果願意跟來，我不差你那一個房間！如果不願意，就回去等。”
“還有”
“我跟君逸不一樣”
心情終於冷冷地鎮定下來，楚君揚穩了許久才真的暫時穩下暴怒的心緒，凝視著她，緩聲道，“在我這裏。沒有什麽事可以商量。尤其是關乎於她。”
“所以你最好趁早接受，明白她到底是什麽處境。否則那種後果對誰來說都不會好受。”
“懂了麽？”最後吐出的三個字，一字一頓。將徐璟徹底震在了原地，張大著嘴巴瞪大眼睛，幾乎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言罷。楚君揚再不顧一丁點兒懷裏人兒的掙紮，冷冷地貼近她的額頭，將她攔腰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超市的休息室。
車子，在馬路上飛快地行駛著。
助理坐在駕駛座上，副駕駛座已經空了。
從大型超市的側門打開的時候，蕭堯看到了那種情況，就不自覺地低下頭去，低啞地交代了助理一聲，將筆記本一放，便主動提前離開了。
車一定是開往桐苑去的而不是公司，他就更加沒有必要，在這裏當什麽電燈泡。
人，很快鑽進了車裏。
哪怕沐染掙紮劇烈，也被牢牢製服，在車裏，被他抱在懷中坐在了他腿上。
他有的是辦法，讓她得到教訓。
且，手段凶殘。
不能吃痛的女人，稍微吃一點點痛，就無法動彈。手腕被牢牢得握著，扣在背上，疼得隻有盡量挺直了身體，才會舒服一點。
楚君揚冷冷俯首，親吻她蒼白到透明的唇瓣。
到底是不舍得弄到她太痛的，感覺到她唇瓣的微顫，他眸子裏的冷冽緩和了一些，手上的力道也小了些，淺淺地輕柔吻著，好讓她能在自己懷裏徹底安靜下來。
整輛車，安靜得隻剩下輕微的嗡嗡聲，和他淺吻她的聲音。
今天，她真的是讓他火大。
哪怕此刻那股怒火已經壓了下去，滿心隻剩下冰冷，那股心痛卻還是在。楚君揚沒辦法接受，連她都以為，楚君逸發生的這些事，跟自己有關。
或者說誰這麽認為都可以，滿世界的風言風語都這麽傳都無所謂。但這小東西，不行。
那一番折騰，讓沐染眼淚淌落了滿臉，現在都沒辦法擦一下，頭發黏在臉上，刺得很難受，她痛苦地稍微動了一下，卻蹭到了他的腿。
楚君揚微微一動，近距離地垂眸看她，兩人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線中碰觸的那一瞬，異樣的感覺流竄開來，他徹底鬆開了鉗製著的她的手腕。
好不容易得到自由的雙手，低吟一聲伏在他胸前，一直抖，一直抖。
楚君揚冷哼一聲。怒氣絲毫不減。
沐染再一次流出了淚來。
她就知道。
知道每一次發火都沒用，折騰也沒用，每一次這個男人都有辦法讓自己服從，每一句罵出的話，說出的恨，都會變成懲罰一絲不少地報複回她身上。叫她清楚地記得每次她得罪他的下場！
每一次……她也是被欺淩到毫無還手之力的時候……才懂得哭著喊著向他服軟求饒……
現在也一樣。
可楚君揚的心腸之冷硬，是哪怕到了那個時候，都不會肯輕易放過她。
車裏，到底不是做事的地方。
所以他會……等到了地方再開始。
但這一次不同了。
沐染清楚地知道他是當著徐璟的麵將自己帶過來的，徐璟已經眼睜睜看到了這一切，現在，不知道會怎樣認為，而她沐染以後的日子，又該有多難過。
這些這個男人，都知道嗎？
樹聲沙沙的的桐苑。
雕花的大門打開。
年老的婦人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偌大的電視裏演的什麽她一點都不在乎，隻是聽個響聲，手裏，有一筐不知從哪裏弄來的豆子，她幹枯的手伸過去，挑揀著，打發著時間。
門聲響，驚到了她。
車聲在門口停了。
年老的婦人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想看看到底是什麽。
走到窗戶邊的時候，又看到了那輛熟悉的車，這次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楚君揚了。
他的懷裏，還抱著一個纖瘦的女孩子。
那女孩子踉蹌了幾下才在原地站穩。
楚君揚沒有再抱她，隻是冷冷將她放下地，跟開車的助理囑咐了幾句，強硬地拉過了她的小手，帶她往裏走。
男人健碩挺拔的身姿、寬闊的肩膀、筆挺如鬆柏般的脊背，山一般地佇立在自己麵前，讓沐染下意識地能猜到，下一步迎接她的會是什麽！
兩人沒有從正門進，而是直接從外麵的樓梯上去，到了二樓！
年老的婦人揪心地貼著窗戶看著，看著，可隻能看見那二樓的燈光亮起了，從陽台的部分折射出來一些，別的，可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她簡直有些心焦如焚。
……
麵前的楚君揚，太過可怕。
他將近一米九的挺拔身姿走進去，將外套仍在了一邊，走過去，拿過桌上的酒來倒了一杯。
很烈的英式純種威士忌，六十度多的濃度，不加任何佐料，放了兩顆冰塊進去便啜了一口。
接著，冷冷轉身，走過去拉過她來，將杯口抵在了唇邊。
沐染理所當然嗅到了那一股刺鼻的酒精味……纖弱的眉心一蹙，下意識地想逃。
楚君揚牢牢禁錮了她的腰。
冷眸盯著她，兀自喝了一口，大掌撈過她的後頸來，強硬地吻住，硬逼著她喝下去。
“咳……咳咳咳……”
小手死死抵著他的胸膛，狠狠推著，卻推不開一丁點兒縫隙，隻能被迫被他灌下去二分之一，剩下的，伴隨著咳嗽聲順著她美麗的下顎淌了下來，流入了敞開的衣領中。
衣領下麵，一片白皙。
一股灼熱的溫度，瞬間騰起在了腦子裏，辛辣得她大口呼吸都呼吸不過來。
楚君揚癡纏地吻著她，嚐透了她舌尖的醇香，軟糯勾人，許久許久他才微微粗喘著停下來。
“不掙紮麽？”她乖得有一些過頭了，盡管渾身還在微微發抖，可這幅樣子，一邊讓他心神**漾，一邊叫他忍著衝動想一探究竟，很是煎熬。
他緩緩冷聲道：“你知道接下來我想做什麽，不跑，不走，不反抗，你知道後果是什麽。”
懷裏的小東西眼眶是紅的，抬眸看他一眼，啞聲哽咽道：“……有用嗎……”
如果每一次的掙紮反抗都有用的話，她何以每一次，都落到這樣不可自控的田地。
他聞言，薄唇冷冷一勾。
“沒用。”他寒聲道。
複又盯著他，問：“你覺得君逸的那些事都是我做的……為了繼續坐在楚氏總裁的這個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