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染還是不想要開燈。

過了一會。

她輕輕拿起了自己的細帶小包,換上了鞋,走到門口。

黑暗裏,兩個人一直這樣靜默著,都走到門口了,沐染也手半擰開了門,突然覺得心裏一陣酸一陣堵,回頭啞聲顫抖著問了一句:“媽,我走了?”

徐璟會在最後一刻留住她嗎?

沙發上的女人卻隻是半垂著頭,顫抖著一句話都不說,最後,點了點頭。

沐染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她頓了頓,打開門,走了出去。

今晚的桐苑。燈光有那麽一點點迷離。

可能是有霧的緣故,整個高大銀杉的頂端都彌漫在霧蒙蒙的天色裏,月光皎潔明亮,透過霧氣和烏雲照耀下來,微微有些陰,卻仿佛能照耀出這世間所有人都想隱藏的那些霧蒙蒙的心思。

第一第二棟的別墅,一二樓都亮著燈。

門衛遠遠地看到她過來,接了一個電話緊急說了一句話,手按到了門的開關上,雕花大門在她還沒有完全靠近的時候就緩緩打開了。

沐染沿著很長的林蔭小道,拐幾個彎走到了最裏麵。

年輕的婦人在一樓收拾著東西,躬著身子,拿著一大袋子垃圾和掃把出來,看到沐染,整個人都愣了。

這姑娘纖瘦嬌小的個子,穿著厚厚的白色包臀棉服,斜挎著一個包,臉色白白地嘴裏哈著霧氣,正仰著頭往二樓的方向看。

看到年老的婦人,沐染也是一僵。

“我是來找他的。”她啞聲說道。

指一指樓上,沐染問:“他在嗎?”

年老的婦人愕然。

“在,他在的……”楚君揚今天去公司開了個集團內部的緊急董事會就很快回來了,半個下午都在樓上,有時處理公事,有時拿著電話一直不停地打,不知打給誰。

“謝謝桑姨。”

這姑娘表情黯淡了一下,卻還是禮貌地說了一句,推門進去了。

這,這又是怎麽個情況?

年老的婦人有些被嚇到了。想起上回那個情景,這姑娘這次,是心甘情願自己回來的嗎?還是……還是楚君揚那個孩子……

二樓。

接完沐染的電話之後楚君揚便又在處理一些事,隻是慢慢地有些心不在焉,頻頻恍惚。

沐染上來的時候,他正在打電話。不知道跟誰。

“……找幾個人證出來就好,”他淡淡說著話,冷峻的眉眼依舊透著不可撼動的威嚴,舉手投足之間的氣場隱隱叫人害怕,“這種事單方麵的說詞如果有用,還要取證這個環節做什麽?人證的口供再加上一些在一起的消費憑證,足以推翻對方的謊言,到時是要鬧大還是自己解決,讓他們自己選擇。”

一眼掃過去,看到了站在樓梯口的沐染。

做了個手勢,叫她過來。

纖小的女孩兒臉色微微蒼白,盯著他手中的電話,慢慢走了過來。

楚君揚健碩挺拔的身軀就站在她麵前,半晌之後,將耳上的電話拿下來,慢慢覆在了她耳上。

耳朵一暖,纖小的女孩兒一愣,下意識地握住了他遞過來的手機。

裏麵有聲音傳來。

“……你猜的果然沒錯,不管是沐朔還是那個女生那邊,都有證明他們是在戀愛的人證,還有一些金額巨大的消費單,沐朔都有為了炫耀而特意留下的底單,手機電腦還有一些奢侈品的消費足以證明了,嗬,那個女生的家長目前在跟她對峙,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是絕對不想打這場基本打不贏的官司的,最終應該會選擇私下解決!”

沐染聽完這段話之後,眼眶瞬間紅了一半。是在說她弟弟沐朔的事情呢!

可別的。別的呢?

“哦,還有,”電話裏的人又說了一句,“那個舉報他的舍友我們還在處理中,已經差不多動搖了要撤掉舉報信,不過還在嘴硬垂死掙紮,應該很快就能處理好。這件事如果結束了以後應該就再也沒有後患,今天的陣仗嘖嘖,那麽大,應該夠把那兩個孩子嚇得好好老實一陣了,不過她弟弟可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到現在被嚇成那樣還在埋怨他姐姐沒有提早打錢過來給他解決那女生清宮的事……你說……嗬,這種孩子,是不是沒救了?”

“君揚。”

“君揚?”

纖小的女孩兒微微顫抖著把手機拿開,臉色有些無助地看向了走開到一邊的男人。

楚君揚頎長挺拔的身影倚靠在窗邊,眯著眼,朝她招招手。

沐染再次走了過去。

他接起了電話。

“明天之前給我已經處理好了的消息,剩下的,你不用再管。”他凝視著她,對電話裏的人道。

“好,沒問題。不過你確定要我明天之前打給你?就不怕我壞你的好事麽?”對方禁不住調侃了他一句。

楚君揚臉色未變,隻淡淡掛了電話。

“現在,放心了麽?”他凝視著她,沉聲問道。

沐染眼睛裏有著極度緊繃後的釋然,他是看得到的,劫後餘生,她明顯鬆了一大口氣,眼眶都微微濕潤。

想到不用再看自己母親臉上那愁得好像能擰出水的神情,可以讓她不再哭不再揪心,她弟弟也不用受到開除軍籍那麽重的懲罰,她整顆心就都落下來,但是疼得太久了,那種疼就還在胸腔裏蔓延著久久不散。

楚君揚看她的目光愈發幽邃冷冽,哪怕是心疼,他說過的話也絕對不會改。

“還記得你的承諾?”

他嗓音冷冽地沙啞問道。

纖小的女孩兒反應過來了,凝視著他,小臉微微泛起蒼白,好半晌,才點點頭。

“記得。”

很好。

冷冷丟開手機,他垂眸看著她,寒聲道:“……那就開始吧!”

楚君揚一向懶得對女人出手。

他亦不是沒有找過女人,相反的,幾乎每一種馳騁商場的文化都基本跟女人有關,他不缺這一口,但有那麽一個禁忌,是從不喜歡吻唇。

身體的交融是一回事,隔著一層膜,感官的快慰與心無關。

他卻記得第一次認真吻沐染時的感覺,咬著她,感覺想要將她吃進肚子裏去。

他亦許多年都沒嚐試過現在這種感覺了。

她的一舉一動,哪怕一個輕微的動作都變成了燎撥,哪怕隻是拿下了包,脫下厚重的羽絨服,跪上沙發,朝他輕輕靠過來。

她細弱的手腕在抖,一直抖一直抖,眼底沉澱的血絲他清清楚楚地看得到,但就是不叫停。

他要她。完成這一切。

“打算這麽看著我多久?”他冷聲開口,打破她的怔忪,淡淡命令,“吻我。”

她仰頭,輕輕觸碰到他的唇瓣。

她是會主動的,哪怕不激烈,但足以軟到讓人感覺到無比享受。

輕柔地纏吻一陣,短短二十幾秒的時間,卻仿佛捱過了一生一般,他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

勉強分開,他眸色混亂,嗓音沙啞至極:“……扣子!”

她的小手,覆上來。

一層扣子解下來。

他又啞聲命令:“……你的。”

眼前人兒明顯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每做一點過分的動作,心理防線就崩潰一次,直到……他們交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