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添的東西很少,最顯眼的才不過是她放在小書房裏的那台電腦。
衣櫃裏的衣服多出了寥寥幾件。
他用手指撥了幾下,眼神終於從冷冽轉為淡然。
還要想什麽?人就在自己這裏,沉沉地睡著,他卻還要躲到哪裏去?
身上的酒味不好聞,他深邃寒冽的眸光沉了沉,並沒有直接進臥室,而是去衝了個澡。出來的時候換了一身休閑裝。
這許多年來,他也是習慣一個人睡,哪怕有女人在身邊也不會陪上一整夜,半夜裏醒來發現旁邊睡著一個陌生人這件事,讓人心生厭惡。
將被子輕輕掀起,從旁進去,將那柔軟的小東西抱過來。
小東西睡覺的姿勢防備感很重。
向裏蜷縮著,手腳並不放鬆,纏得很緊,像是要抱住什麽東西卻什麽都沒有一樣。
月光下,唇色淡淡的,但睡得還算沉。
他如今開始慶幸自己給她的東西還算是好的,而不是叫她到自己身邊來受苦受罪,他自己也是極累了,早上還要早起,索性裹了被子過來,密密實實地將她纏緊在自己懷裏,淺吻了她幾下,躺下直接睡了。
夢就變得很不一樣。
這些天因為楚氏換屆的事,夢裏總是血腥到像是在打仗。
神經緊繃得很厲害。
現在放鬆一點了。纏在她纖腰上的臂膀,卻在睡夢中不自覺地慢慢收緊了。
晨起。乍然。
沐染在清醒後意識到自己躺在一個男人懷裏的時候幾乎尖叫出聲,小臉瞬間變得蒼白無比。
抬起頭來,錯愕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仰頭,近距離地看到男人俊逸冷削的下頜抵在自己額上,距離如此之近。
人體麵對麵原本就無法完全地契合,尤其是在沉沉睡著的時候,可她的頭,此刻深深地淪陷在他的肩窩裏,枕著他的胳膊,這樣僵持一晚上估計會徹底麻了的。他身上肌肉很多,不算特別硬但稍微一碰還是覺得孔武有力的。
夢裏她竟毫無知覺。
此刻見了,就對她來說是極大的衝擊。
動了動自己的小手,尷尬,又極小心翼翼地,從他精壯的腰上,撤回來。
她纖弱的腰肢,卻猛然一緊。兩人完全緊緊貼合。
睜眼,他近距離地凝視著她,沙啞的嗓音開口:“不再多睡一會了?”
“那……”順勢將她纖軟的腰肢緊緊揉入懷中,他沉聲開口,緩緩地啞聲低喃,“補上昨晚的……”
晨起的時候桑姨就察覺到上麵的動靜了。
蹙眉,也實在想不通,顫顫巍巍地過去看了一眼時間,還不到七點。
他可是昨晚那麽晚回來呢。
知道自己管不到,也管不了。索性就忽略了那聲音去做飯,那姑娘,據說是江南Z城人,江南以南,以辣為歡,以湯養身。
桑姨見她下來,禁不住解釋:“他不常在這吃早餐,嫌我麻煩,每次做了都催著吃,一直到時間變晚,要遲到了……”
哆哆嗦嗦地要給他穿上,他眉心微蹙,自己淡淡地拿了過來。
目光,掃向了那個纖小的人兒。
老人性情向來寡淡,也是有些怕他,不怎麽跟他溝通說話的,現在是突然冒了一個人出來,她就突然有話說了,膽子也稍微大了些,敢揣摩他的意思了。
以前都閉嘴不敢說的,現在終於有人訴說了似的。
“不是麻煩。”
他淡淡解釋。
“是要做的時間太久,等我走,你一個人又要收拾多久?不做也罷。我不差這些。”
桑姨愣愣地,站在原地愣愣聽完了他這句解釋。
哪怕他一直看著沐染。
這麽多年了她才懂。
她還以為,他是不願意留下來吃早餐,嫌棄這裏每次吃飯的時候都空****的一個,會睹物思人、心生恨意呢。
這麽想著想著,眼睛就濕了。
“那你不著急吧?”轉頭看向別處,桑姨湊上前對沐染說,“不著急就坐下多吃點,你該不用上班那麽早吧?”
纖小的女孩渾身酸痛乏力,對這樣的早晨無法適應,隻能混亂地點點頭。
“那你等著,我去給你盛粥。”
楚君揚套上外套。
西裝革履,那黑曜石般的眸光熠熠生輝。
她不能說,她隻希望這樣的瞬間趕快過去。
“我也要遲到了。”她小聲艱澀地說道。
“嗯,”他淡淡回應,順了一下她耳邊的發絲,低低道,“明啟那邊呆得怎麽樣?不需要有什麽變動?”
“挺好的,”她想了一下,想起公司人所有人員的排擠,想起愈發艱辛難做的項目,腦子將那些輕輕拂去,“明啟規模比思銳大很多,我一直都做的還好。”
楚君揚不置可否。
“好。”
“下班的時候到這裏沒有直通車,想過要怎麽回來麽?”站著說話太累,也不夠親近,他不禁矮身抱起她來,坐在沙發上,“如果交通發達的地方就一定不夠清靜,所以桐苑建的時候才選了這樣遠離城區的地方,想過麽?怎麽回來?”
沐染不知道他是怎麽就用了輕描淡寫又自然順口的“回來”兩個字,她艱難地想了一下,並沒有想出辦法,卻隻輕聲強調了一句,是帶著一絲絲乞求的:“你不要找人來接我……”
她在明啟,雖說最艱難的時候過去了,以後大家怎麽看她,無所謂,但除了她自己,她依舊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現在是這樣的處境。
以前,哪怕再多人詆毀她的楚君逸,但詆毀就是詆毀,她依舊能直起腰板做人。
不怕。不懼。不受良心拷問。
但現在……不一樣……
細密的汗水從纖小的人兒額頭上滲出,不知是暖氣開得太足,還是他的懷裏讓她太緊張,楚君揚眯眼看著,捏著她的小手慢慢地揉,一直揉到她筋骨完全放鬆,細小的骨節淪陷在自己掌心,令人說不出的舒心滿足。
他亦不願意短短的時間裏,將她逼成那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