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堯得了命令，道：“好。”
轉身，對麵十幾米遠的地方，一個神情微微焦灼的小助理站在那裏，心浮氣躁又隱隱畏懼地看著這裏的一切，等待著蕭堯的回複。
蕭堯走了過去。
小助理眼睛一亮，看他這樣的眼神動作，像是有戲！
“你剛剛說是夜裏幾點？在哪兒？”蕭堯走過來拿出手機，問著她。
小助理興奮不已：“海濱城。晚上七點！”
“這麽說楚總是同意了是吧？都叫你問具體的時間地點了，那就是同意了是吧？我回去跟我們副總這麽匯報可以？”
她在實習期總算完成了自己的第一個任務，暫時不用害怕通不過試用期了。
“嗯。”蕭堯點點頭，不動聲色地凝視著那小助理的樣子，收起手機：“是。去吧。”
楚君揚的性子他了解，對絲毫不在意的人，他從不費心去猜想對方的心情。一樣的，上次邱若彤遞過來的那份企劃案太過普通，一看就目的心思不純，他就連再翻一眼的裕望都沒有了，但這一次，不同。
看著合作案的標題，要麽是邱若彤真的想清盤邱氏，以後拚死拿下楚氏這個合作夥伴自己拚出一條血路；要麽，就是為了見楚君揚一麵，下了血本了。
無論哪一種，楚氏在中間，都不會吃虧。
楚君揚當然不會費這個心思去想這些，在蕭堯後麵發的短信裏看到預約的人是邱若彤時，那名字是在眼裏淡淡劃過去了一下，一絲波瀾都沒有帶起，仿佛與其他的任何客戶都沒有任何區別。
……
車在往回開的時候，天色就已將晚。
沐染翻看著車裏的碟片，一張一張地試聽著，有些心不在焉，像是在想事情。
昨晚時候，她說給他的事，他到現在都還沒有答複。
明啟那邊的年假，新人第一年隻有五天，基本什麽都做不了，但很多人都是過完年就是不回來，就等著回來之後再請霸王假，也不遲，大過年的扣點工資也無所謂。
所以明啟那邊沐染不擔心。沐染擔心的是……他。
Y市本地人，過年也不用像她們這樣的打工仔一樣在整個國內地麵上順著鐵路或者航線跑來跑去，會清靜許多。楚君揚的年是怎麽過的，沐染不知道。
他會硬要自己留下嗎？
她到底能不能去成南京？能在南京呆多久？
路上，楚君揚接完那一個電話之後就開始沉默，CD放的是美國一個民謠歌手的鄉村音樂，聽著悠揚舒服，沐染沒有再換，嬌小的身子愜意地窩在了座位裏麵。
楚君揚輕輕調低了一點聲音，對她緩聲開口道：“等一下回去跟桑姨一起吃飯，晚上有事，我就不陪你們了。知道了？”
音樂聲小了，沐染輕輕坐起來，看他一眼，愕然的眼神裏有那麽一點點的失落，但想想也是正常的，他那麽忙。於是點點頭，說：“知道。”
前麵一個紅燈。
車子緩緩地停下來等。此刻道路越來越寬闊，車也多了些，已經快要到市區了。
得了這個空，楚君揚扭頭看她一眼，知道今晚不能陪她一起吃飯，心下一動，黯啞沉聲道：“來。”
沐染像是跟他有默契一樣，聽到這個字就茫然懵懂地湊上去，聽他要說的話。熟料楚君揚隻是彎腰湊過去，扣住她同樣探過來的小腦袋，俯首吻她。
兩個人在紅燈前吻在了一起。
楚君揚的吻像是輕柔的安慰，探進去，溫柔地與她攪纏勾弄一番，再出來。
彼時時間剛好跨過一個紅燈，他腳下油門一鬆，在綠燈亮起來的瞬間，車身就已經開了出去。他健碩挺拔的身軀也回了正。
隻剩下那個茫茫然的小人兒，還探著身子，等著他說話呢。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壞了……她小臉簡直滾燙到爆，趕緊回去坐正了！
楚君揚嘴角勾著一抹笑。心裏，卻還是不滿的。
她還是沒練出來。
那一天，聽上去好像遙遠至極不可思議，但終歸，不會太晚來的。
他有那個願望。
有了願望之後，便也有了自信。
“你就不問我晚上有什麽事？如果不能跟你們一起吃飯的話必然是要跟別人吃，你就不想知道，那是誰？”他沉聲問道。
雖然自己心裏是一百個不在意，但他突然就想聽聽，這小東西，到底在不在意？
“啊？”
沐染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麽問，有點驚訝。
“你說了是生意，那就是生意上的人吧？別的還會有什麽？”
“女人。”
他冷聲回答她，好整以暇，絲毫不怕嚇到她似的，“跟我吃飯的，一起出去聚的，包括談生意的時候都有可能碰到的，女人。”
“你不怕麽？能跟楚氏合作攀上交情的人都是花費了大心思大手筆的，人自然也要伺候得舒舒服服輕鬆爽快，你就不想問今晚我進的是什麽樣的圈子？會碰到什麽樣的人？又會是什麽樣的女人，圍繞在我身邊？”
沐染這下，小腦袋聽得徹底混亂了。
臉色，茫然之間透出幾分蒼白，嘴唇抿著，小手一下下輕輕掐著真皮座椅的皮套，看他一眼，又倉皇移開。
這話要怎麽說呢？她自己本身，就是這樣的女人之一啊，他卻要她怎麽回答，有別的女人圍繞在他身邊的時候，她的心情？
沐染的心情，一陣冷一陣熱，一陣暖一陣冰的。也有一點點害怕恐懼，不知自己有沒有那個資格去在意，更不敢拷問自己的心，到底真的對這種事在不在乎。
我不敢有什麽意見。
楚君揚。
那是你的生活啊……
她在心裏默默說著，閉上眼睛，頭痛至極。
“怎麽不說話？”他緩聲誘導著她，黯啞低沉的嗓音仿佛就湊在她耳畔一般，柔聲哄著。
沐染受不了地睜開眼睛。
“好。我說啊。你確定要我說？”沐染當真仰起青青白白的小臉，看著他，道，“那楚君揚，你不要去了，好吧？我不想讓你去，桑姨也不想，那你就真的可以不去嗎？”
“不可以。”
他幾乎是沒有猶豫的，聽完她的話，就淡淡回答的。
這就是了啊。
沐染咬唇，眼神猛地黯淡了一下，這個男人，非要自己問出來，問出來難道就為了給他一頭澆滅嗎？有意思沒啊……
見她小臉濕噠噠的落寞樣子，他淺笑一下，薄唇魅惑地一勾，伸出手去輕輕揉她的頭發，像哄小孩子一樣緩聲沙啞地說著：“我當然不可能不去。你男人還要賺錢，怎麽能任性成那樣。”
賺錢做什麽？
“養家”那兩個字好像就含在舌尖喉嚨口一樣，沒說出來，卻讓沐染在下意識地想要那個詞的瞬間就激靈著渾身劇顫了一下，很不自然地垂下了睫毛。小手蜷縮著攥緊起來，微微冒汗。
這感覺……要有不有的……好難受啊……
“就快到了，我先送你回去。好了，別難受了，我不過隨口問問而已，嗯？”他啞聲緩緩說著，看出了她心境的複雜，“等晚上回來，我再補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