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揚本沒那個心思跟她交代這些事,但心頭微微煩躁,淺聲解釋。

“那醫院是許紹彥回國之後給他姐姐單獨開的私人醫院,他有時會在那裏駐院接號,那裏我信得過,反倒是楚家那邊,才不大可信。不曝光,也是因為她之前膽子太小,不想太多人知道罷了。”

原來,是這樣!!

她恍悟一般冷笑,簡直,要為自己剛剛那一瞬的自欺欺人感到嘲諷。

烈焰紅唇扯得很牽強。

塗著紅色指甲的手指扣著手拿包,嗓音重新沉穩而冰冷了下來:“那說明你是很重視她了,也不怕給人知道。可是我也說過的。君揚,我喜歡你。”

寒氣尚未散去,一入夜便凍人的天氣裏,楚君揚冷眸凝著前方,低低道:“再說這些沒有意義了,生意上的事精誠合作就行,不必再拿這些來煩擾我。”

“是呢。”

邱若彤柔柔低頭,輕輕轉著自己腕上的鉑金表鏈,水眸幽冷而篤定,滿臉美豔動人的味道,說:“我也不想要再煩擾你,所以這會是我最後一次這麽說了……以後都不會。反正急什麽呢,你會是我的。”

她輕輕柔柔的最後一句,說得幾乎沒了聲音,也叫人一時之間,沒有聽清。

楚君揚微微蹙眉,敏感地感受著眼下的這個氛圍。

遠處,美方代表的車卻來了。

邱若彤沒再理會那些,站穩,站直了,高傲的下巴輕輕揚起,摘掉了墨鏡,冷豔勾著淡淡的弧度,跟隨他一起,朝那些人走去了。

夜。

楚君揚沒有喝多少酒,大多是蕭堯替他擋下的。

桌下,邱若彤感覺自己的手機震動了一聲。

趁著桌上大多數的人不在意,她拿出來。

“副總。倉管那邊有動靜,第二批貨剛到海關就被查了,半夜查的,是楚氏本身的人動的手腳,我們感覺到了,怎麽辦?”

有一句話說得很對。

有些事,是明明知道是自己吃虧但就是要做的,以本傷人,聽著很是嚇人對不對?但就是要的這種效果,因為根本沒人相信有人會剜肉喂鷹,最終目的卻隻為捕獲它。

楚君逸看樣子已經是被楚家那邊逼成瘋子了,而她邱若彤,本來就是個瘋子。

一瞬間眼眶有些淡淡的濕潤,她抬眸,看了對麵俊朗逼人的男子一眼,他眉宇間透出的成熟魅惑很是吸引人,她曾一直想象著能身處他的臂彎,得他一個傾盡愛意的吻,那麽她死都甘願。

放心。

很快,這件事就可以實現了。

微涼的女性手指輕輕摸索到回複鍵上,打了幾個字出來。

“靜觀。不動。”

手機,放了下來。

酒桌之上,滿桌流利的英語之間,觥籌交錯,滿目都是輝煌的未來。

……

楚君揚走得很早。

飯點過完才不到十點,他去跟原來在美方那邊一個關係很好的合作夥伴喝過夜茶,才起身走人。

那個合作夥伴大他差不多十歲,很開朗的英籍美國人,這個年紀家裏四個孩子,看楚君揚總頻頻看表的樣子,很驚訝地問他,家裏是不是有人在等?

楚君揚沒什麽好回避,點了點頭。

朋友大呼小叫的,興奮過後拍拍他的肩,叫他好好珍惜。

現在,可不是珍惜那麽簡單的事。

上車的時候,楚君揚這樣想。

有誰經曆過這樣的事?

本來以為,能在一起就足夠幸運,能一起設想一下未來,為那個可能的未來而拚命去努力,就已經足夠幸運,可現在,上帝卻又送了他這樣一份甜蜜到不可承受的大禮。

沒有被命運碾踏過的人,不會有這種感覺;

沒有經曆過最壞時光的人,也不會這麽感激;

楚君揚從接到這個消息到現在都還在無措,還沒有絲毫的準備,連第一步要去做什麽都不知道,他隻是,被這種感動擊打到失了神。

那個朋友說得對。要珍惜。

好好地,珍惜才行。

沐染的狀況有些嚴重。

醫生說,這種剛剛懷孕就對油腥反胃的人,有,但並不是全部,有些人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從頭到尾一點症狀都沒有,但沐染這樣的,就會有些遭罪。

這樣的情況不知會持續到哪天,幾個月,但是這樣的孕婦,哪怕是惡心到想吐,隻要吐不出來,就還要繼續吃那些她目前看來惡心的東西。

為了營養足夠,也為了後期不因身體缺失什麽因素而引起的胎變。

好在,除了飲食上不舒服外,沐染心情還是開心的。

可以寥寥補上一些症狀嚴重帶來的不便。

夜裏喝完那一碗湯的時候,沐染就險些因為胃裏的翻湧而吐出來,又臉色泛白地吞了幾個小番茄,那種感覺才慢慢壓下去。

感覺強烈到,叫她一天24小時都無法忽略。

桑姨看著就心疼。

“我到時候去問問醫生,什麽肉腥味不重的可以拿來吃,連炸過的豆腐你都不能看一眼,這可怎麽好?”

沐染用紙巾輕輕擦拭著嘴邊,笑著說了句:“沒有辦法啊,她說不是所有人都這樣,是我比較嚴重,大概他(她)來得太不容易,所以來前先得折磨夠我吧!”

好事多磨。

她現在,總算懂了。

曾經有那麽一段時間沐染是絕對不相信自己會在最美好的年紀懷孕生子的,那種生活離她太遠。是啊,現在的生活也離她當初的想象太遠,所以這份大禮來的時候,就要好好地折磨折磨她,讓她知道來之不易吧!

桑姨替她舒緩著背,依舊一臉心疼的模樣。

半夜,那男人才終於回來了。

沐染像是憋了一整天的委屈終於有了可以發泄的地方,任由他抱著,數落了一天自己那可怕的症狀。

桑姨一邊收拾家,一邊偷偷拿眼瞥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