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願意跟你結婚。”
“我隻是跟你聯姻而已,”他冷聲強調著那兩個字,冷眸抬起,看她,“誰會喜歡跟一個強迫自己邁入婚姻的女人?這種做法跟田熙語有什麽差別?哦,我忘了,那件事你也有份,你的作用還比她大,你也最恨欺騙,那我是不是該有理由恨你一輩子?”
邱若彤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你這麽說是因為你根本不懂婚姻,”她說道,埋頭簽字,“你知道婚姻是你一生裏多長的一場仗嗎?什麽愛恨都會在裏麵消磨殆盡的,古往今來沒人逃得過,無一人幸免,你不高興也是一時,我賭你,撐不過那一輩子。”
他淡淡冷笑。
說得有道理。
但誰知道那樣的一輩子是什麽樣的一輩子呢?
是楚傲天那樣過了一生,還在緬懷自己最愛的那個女人,緬懷自己愧對的另一個女人,再跟留在身邊的那一個,貌合神離嗎?
尋常夫妻沒有太深重的愛恨,都是雞毛蒜皮,所以可以天長地久一輩子,但一個原則性的錯誤往往也足夠彼此膈應一生,更何況是他們這種豪門子弟,哪來的什麽平穩的幸福?徒增妄想罷了。
所以他才會覺得,生命裏的一切都可放,唯獨那一個沐染,他不能放。
字,就這麽簽好了。
“我還是不懂你到底為什麽兩天時間就會同意跟我聯姻?你不是愛沐染嗎?你怎麽想通的?”
還是她給他看的那份資料,徹底嚇到他了?
“想通什麽?我愛她,依舊愛她,亦不會叫她離開我身邊,我隻是要靠聯姻來解決眼前的問題而已,她會理解。”
他淡淡說道,眼眸裏有暗潮湧動,絲毫不像說假話的樣子。
邱若彤冷笑:“理解是理解而已,站在女人的角度我告訴你,她會恨你。”
“我知道。”
“有得必有失,既然選擇這麽做就要有膽量承受後果,她恨我便恨我罷,以後若還有什麽變故,跟她說清楚了,再求得她的原諒便是!”他放下了鋼筆,陷入屬於自己的沉思中,眼神溫柔,“其他的,還有什麽別的辦法?”
邱若彤臉色變了。
說不清楚心裏什麽感覺,她也琢磨不透楚君揚話裏的真假,但以她的本能覺得,楚君揚從不是會靠說謊這種伎倆來騙女人的那種人,他光明磊落,想怎樣,就是怎樣。
“好,你說的這些,我相信,我全部都相信。”
“但君揚,你怎樣想是你怎樣想,我先提醒你,婚後我是不會允許你們再暗通往來的,也絕對不會允許有什麽你所謂的變故發生,你要是覺得可以靠什麽婚後的冷暴力來虐待我,讓我心痛?你就錯了,我邱若彤可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半點委屈的!!”
他冷然以對,對她說的那些東西絲毫看不上,也不感興趣的樣子。
健碩挺拔的身姿,站了起來。
指了指文件。
“這些文件放出去,足夠能拖住明天的董事會了,明天過後那些漏洞就開始著手補,三天後,我陪你回邱家去見你父親。”
一切的事情,到那時候再具體商量。
邱若彤點點頭,站起身來。
“那就先這樣,楚家那邊還有什麽動作你也先防著,”她擔心地看了看他,艱澀道,“你還是要回桐苑?你的染染今天一天都沒來電話給你,擔心了是嗎?可我提醒你你要結婚了,該斷的還是要斷!”
他冷冽如冰的眉宇間滿是鄙夷和冷漠。
“三天後才是見你父親的時候,這之前你有什麽資格,指手畫腳我的事!!”
邱若彤被他這當頭棒喝弄得徹底噎住!!
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死死掐著手裏的鋼筆:“好!”
她也知道,自己要求太多了,畢竟他都已經答應了,這是自己做夢都沒夢到過的事。
“還有,”
拎了外套走之前,他冷冷站定,道:“我隻是不喜歡你而已,恨也隻是針對你身為合作方在項目上的欺騙,對一個男人來說沒有什麽逼不逼的,隻在於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解決這種困境,解決得了就不存在逼迫,解決不了就別抱怨是誰逼自己,沒有誰逼你,是你自己無能而已!”
“所以不用擔心我做的選擇是迫於無奈,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剛好跟你一拍即合;更不用擔心什麽為了報複的婚後冷暴力,就為對付一個你麽?想太多了!我也覺得這是複仇的唯一途徑,會完全配合,你也最好不要出什麽岔子,能堅持得下去。”
邱若彤是腦子亂了,才沒仔細去想他話裏的意思,臉頰上浮起一抹鮮紅,眼神蒼涼而堅定:“當然。”
“你沒有看到我為此等待多久,付出了多少嗎?這條路我跪著都會走完,君揚,我愛你。”
桐苑裏。
傍晚。
銀杉樹的樹葉在頭頂沙沙地響著,門敞開,陰風就這樣吹進來,晚霞也鋪滿了整個桐苑的樹叢,血紅進門,輕叩門沿。
桑姨在外麵商場買菜的時候聽到的這個消息,一下子,心神都亂了,胸腔裏的心髒跳得像是要梗塞一樣,臉色一陣哄一陣白地扶著籃筐,休息了好一陣。
有人上前來,要送她回去。
桑姨擺手,隻顫抖著抓住自己的籃子,倒出裏麵所有的菜,不買了,回家。
她急著回家看看。
染染那孩子從上次從楚氏回來之後,也鎮定了許多,照常上班下班,她那個閨蜜小姐妹打電話給她,要她出去聚,說說話,她不去,也不聽外麵的任何傳聞,不跟任何人解釋,夜裏也從來不出門,隻每天把搭配好的衣服交給助理讓他帶去公司,留下要換洗的那套,她在靜心等著他,不管撐住撐不住,她要等他回來踏進這桐苑的第一步,就能看見她。
此刻,家裏的門,開著。
桑姨原本是想回來看染染的,卻不曾想,一踏進門就看到了那輛黑色的商務車停在原地。
車門關的好好的,說明他回來時鎮定淡漠,不焦不躁的樣子。
房門敞開。
晚霞在這個角度鋪了滿屋。
桑姨一步步走過去,就聽到了裏麵的說話聲。
他們,隔了兩天後終於見到彼此了。
他們,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