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隱瞞

“和韓老說,我願意接受治療”

文安安的答案,根本不出楚凡和文安昊的所料,這也是為什麽他們兩人在商量一番之後,將治療的事情向文安安隱瞞的原因。

即使光聽韓老講述治療的過程,他們兩人就嚇出了一身冷汗,哪裏還舍得讓文安安遭受那份非人的折磨。

不過當他們兩人看到文安安堅定不移的目光後,到嘴的勸說終究是沒能說出口。

他們了解文安安的脾氣,若是她真的決定要做某件事情,無論別人再怎麽阻止,她都不會放棄的。

在這一點上,不論是文家人或是楚凡,骨子裏都是如此執拗,就連周炳仁、薛成勇也是這般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格,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楚凡和文安昊相互對視了一眼後,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些許無奈,兩人在心裏經過一番權衡後,最終隻得暫且將勸說文安安的事情壓下來。

反正安安的身子還需要調養很長一段時間,他們趁著那段時間再勸說也不遲。

但讓楚凡和文安昊沒有預料到的是,文安安的決心如此之大,即使他們兩人用了整整三年的時間也沒有讓她文安安回心轉意。

文安安的身體在第一年的時候就已經基本痊愈了,但因為治療她臉上的疤痕需要很多珍貴的藥材,韓老不僅要花費時間尋找草藥,還要給在此基礎上為文安安調理身子。以便於在治療的時候,內服外敷的契合度達到最佳狀態。

在這段時間的時間裏,文安昊依舊是整日待在軍營裏習武演練,待在山坳的第二年,他已經成了打遍軍營的無敵手,即使是司空家的那幾個舊部,也堪堪與他打成平手,讓他們直歎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不過讓文安安有些意外的是楚凡的功夫。雖說他每次都會敗給自家二哥,但也僅僅隻會在文安昊手下輸個一兩招,就再也不會讓他討得什麽便宜。

這讓文安昊和文安安無比的納悶,想破腦袋也不明白,那個時常窩在文安安房裏看書的楚凡,是怎麽能將武力值保持的如此之高。

還有一件事情,文安安也是後來才知道。

本來她以為三年後的那場科舉考試,文安昊和楚凡兩人都是奔著文官去的,當時文安安還有些詫異。自家二哥什麽時候轉了性了。

但後來無意中聽三人聊天,她才知道,敢情文安安根本就是衝著武狀元去。

文安安在這三年中。除了吃了睡睡了吃。也做了不少好事。

比如她把周邊的空地變成了一個小型的農場,裏麵除了開始時喂得小雞,後麵更是養了十幾隻羊和幾頭母牛,同時還在平整的山地上開墾四五畝菜地,雖不說一年四季都有蔬菜吃,但番薯這些好養活的糧食卻是沒有斷過。

因為有了小心的農場。軍營中的大鍋飯再不會像從前那般少油少葷腥,以及綠色蔬菜了,大家也因為夥食的提高而變得強壯起來,就連臉色也漸漸紅潤了許多,不再是初見時那種的蠟黃臉色。

不過小農場名義上是文安安負責這些雜事。其實像是開墾地,種菜種地的活計。都是有那群男人們輪流幹,根本用不著文安安插手,她最多的就是澆澆花捉捉蟲什麽的,這還是她在文安昊和楚凡麵前強烈爭取過了的呢。

在第二年的時候,文清岸他們本來也是有機會過來的,但後來因為他們所待得地方出了些問題,一家人最終還是沒能夠團聚。

也是因為這個事情,文安安才知道,原來司空家的屯兵不止他們現在待得這一處,他們不僅在別的地方屯兵,甚至連專門打造兵器的地方也是有的。

這樣的認知,讓文安安又是好一陣子驚懼不已,這個司空家真的是不得了,哪怕現在有人告訴她司空家要謀朝篡位,她也是相信的。

三年的時間,在這樣平平淡淡那的日子中悄悄地溜過,隨著科舉時間越來越近,文安安心中的不安也是越來越甚。

除了擔心此去考試的文安澤、文安昊和楚凡,還有一事讓文安安的心忐忑不定。

幾個月以前,韓老曾經使計支走文安昊和楚凡,單獨與文安安密談了一次。

內容則是關於給她治臉的事情。

其實韓老沒有多說什麽,隻一句:“藥材已經收集齊全,丫頭你的身子也被老頭子我調養的好了,現在已經可以治了,……你治麽?”

治,她當然要治。

文安安毫不猶豫的點點頭,但想到文安昊和楚凡離別在即,怕自己成為他們的累贅,隻得懇求韓老:“能不能等到我哥和楚凡他們離開後在行動”

其實他今天來,主要也是想問問文安安對這件事情的態度,雖然他很喜歡這個丫頭,也希望在她承受那種痛的時候有家人的陪伴,但那兩個小子此去必定凶險無比,若是心中總有這麽個牽掛,保不齊什麽時候行事就出了差錯,若是這樣被人認出來,那可是會要命的。

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害相權取其輕,韓老私心希望丫頭能夠為他們家少主以及她哥哥考慮一番。

文安安和韓老達成協議後,就再沒有在文安昊和楚凡麵前提過治療的事情,即使他們兩人相問,文安安也隻是對他們說自己想通了,不想再受那麽多的苦去治療臉了。

在距離科舉考試三個月前的某個早晨,文安安早早的從被窩裏爬出來,洗漱完之後,就又開始將桌子上的兩個包袱打開檢查了一遍。

換洗的內衣外袍,有;

她給納的千層底的鞋子。有;

韓老配置的金瘡藥、治療感冒發燒以及解毒的藥丸,有;

水袋、荷包都已滿,很好。

文安安又掰著手指頭細數了下馬匹上捆綁的帳篷、毛毯等物什,見終於沒有什麽遺漏的,才稍稍放下心來。

然後又在吃早飯的時候不停的囑咐文安昊和楚凡兩人路上的注意事項,完全忘了他們才是經常出去走動的人。

文安安的嘮叨一直持續到兩人牽著馬匹站在出口處。

“記住,晚上的時候不要仗著身子好就不蓋被子,還有平時喝水的時候也別光圖省事。一定要燒開了才能喝,還有還有,二哥你平時總是大大咧咧的,要是有陌生人上來搭訕,千萬別”

“安安,妹妹,停停停”

文安昊看著身邊四五個隨從似笑非笑的揶揄表情,老臉頓時一紅,也不敢再讓文安安繼續說下去。要不然她連自己以前尿炕的事情都能搗騰出來。

文安安見自家二哥羞赧的表情,有扭頭看到站在旁邊幾次侍衛不停抖動的肩膀,也知道自己有些囉嗦了。於是隻好停下嘴。

見自家妹妹不再嘮叨。文安昊暗自舒了口氣,然後上前幾步來到文安安的麵前,伸手揉揉她的發頂,柔聲的道:“安安,你說的事情二哥都記在心裏了,絕對不會忘記的。所以妹妹就別擔心了”

“還得按照我說的做”

“那當然,二哥不停咱們安安的聽誰的”

寵溺的話語太過溫柔,讓文安安原本就有些發酸的眼睛更加模糊了。

文安昊眼見文安安一副要哭出來了表情,趕緊將她擁入懷中,輕拍著她的背部。目光望向遠處的房子,停了片刻在鄭重的道:“安安。二哥向你保證,我、大哥和楚凡絕對不會有事的”

“如果你要是有什麽事情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將眼淚逼退回去,她不應該在離別之際讓他們太過牽掛。

“嗬嗬,那當然,二哥還得那個武狀元回來給你呢”

“大言不慚”

文安安鄙夷的丟給文安昊一個白眼。

“你居然不信,嘿,你等著……”

凝重的氣氛在文安昊的大喊大叫中變得輕鬆起來。

文安安也不再去管人來瘋的二哥,轉向楚凡麵前囑咐道:“出門在外一定要注意”

“嗯”

“在郊外沒人的時候,你和二哥的易容就除了吧,畢竟對身體有副作用”

“嗯”

“雖然你比二哥穩重些,但也別托大,有什麽事情和他商量商量,別總是悶在心裏麵”

“嗯”

文安安看著一眨不眨望著自己的楚凡,不滿地皺了皺眉,“我和你說話你聽見沒有,怎麽總是嗯嗯的?”

楚凡勾勾唇角,幾不可見的點點頭,“每一個字記在心裏呢”,說著還將手放在心髒的地方。

不知道為什麽,楚凡這個簡單的動作,卻弄得文安安臉上一熱,隨即撤去與他對視的目光微微垂下頭。

“安安?”

“嗯?”

“你的臉真不治了?”

楚凡貌似不經意的問話,不僅將文安昊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更讓文安安麵色一僵,不過幸好她剛剛把頭低下,相比他們也看不清自己眼中的慌亂。

快速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文安安抬起頭時已恢複了常色,“當然,你們倆不都勸過我了麽,我也想明白了,現在局勢不穩,還是等全家人團聚後再說這件事情吧”

“安安”

雖然自家妹妹說的話一點也挑不出毛病,但文安昊還是狐疑的緊皺起眉頭。

文安安像是沒有看見文安昊懷疑的表情,抬頭望了下天空,催促著他們道:“行了,行了,剛才嫌我囉嗦,現在卻又翻過來嘮叨起我來了!我都說了不會自作主張的,你們瞎想什麽”

文安安說了插科打諢說了兩句後,見兩人還是站在那裏不動,心虛之下質隻好推著他們往外走:“時辰不早了,趕緊走吧”

噪雜的馬蹄聲,帶著文安安的擔憂,最終消失在山坳的出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