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熟人

當老人靠近的時候,文清岸才認出此人是這裏的鎮長,於是立馬迎上前,行了一禮後才道:“肖鎮長,剛才文某沒聽見,還望肖鎮長能見諒”

老人虛扶文清岸一把,和藹的笑道:“文夫子可是有功名在身的人,老朽可當不得夫子的這一禮”

肖鎮長說完後,也不等文清岸回話,便轉過頭看向文安澤、文安昊道:“文夫子可是教了兩個好兒子啊,小小年紀聰慧過人。假以時日必定能出人頭地”

文清岸聽肖鎮長這樣一說,知道是因為剛才燈謎的事情,他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得謙虛的回道:“犬子哪有鎮長說的那般,隻不過比別人多讀了幾本書而已,他們可當不起鎮長所言”

兩人又寒暄了一陣兒,肖鎮長才撫了撫山羊胡,鄭重其事看向文清岸說:“文夫子,可還要考慮一下老朽上次的提議,來鎮上教書?現在鎮上的私塾我們也已經建好了,就差一個好的夫子了。其他不說,單看文夫子你教出來的兒子,就可知非同一般,你又是咱們鎮上唯一的一位舉人,老朽和鎮上的人都是真心希望您能來”

剛才一見到肖鎮長,文清岸心裏就隱隱察覺出他的來意。雖察覺出來,但文清岸一直揣著明白裝糊塗,可現在人家當麵說出來,倒真是讓文清岸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肖鎮長看文清岸為難的樣子,就知道他有所顧慮。雖然不好再緊逼人家,卻也沒有就此放棄.。隻是誠懇的道:“還望文夫子多多考慮一下,畢竟在鎮上的條件要比鄉下的的多,就算不為著你自己著想,也要為妻兒多考慮些才是”

這句話倒是觸動到了文清岸,但是關於教書的問題不隻是他一家的事情,還牽扯到村裏的許多人。於是文清岸隻是和肖鎮長說會慎重考慮一番。兩人又說了幾句家常話,便這樣幾次別過了。

望著肖鎮長遠去的背影,一直在旁邊不語的林氏若有所思的望著文清岸,問道:“文夫子,肖鎮長以前請你來鎮上教書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雖然不想隱瞞林氏,但是以林氏的身份,又怕她有什麽顧慮。因此文清岸並沒有多說什麽,也隻是含糊的點點頭,算是回答林氏的問話。

林氏一看文清岸不想多表的神態,大概也猜出了答案。於是有些埋怨的說:“肖鎮長應該早就想請你去教書了吧。你是因為咱們村,或者說一直因為我們家才一直沒答應的吧”

聽到林氏的話,文清岸怕林氏以及林大哥有誤會,有些急切的想要解釋一下,可還沒有開口,就被林氏揮揮手打斷了。

接著文清岸就聽到林氏有些自責聲音響起:“也怪我們家最近事情太多,這麽重要的事情,我們當家的也沒有發現”然後轉頭看著文氏,嗔怒道:“以咱們兩家的關心,你們還有什麽不能說的,非得瞞著我們”

因為比較了解林氏的性格,文氏倒不像文清岸那樣著急,不過還是溫柔的笑道:“嫂子,並不是我們不想說,隻是怕再給你和林大哥添麻煩。再說了,在我們家剛到這裏的時候,你們真的是幫了我們很多忙,我和清岸都不是那種沒良心的人,有了好地方就忘了別人的恩,所以也就決定一直在村子裏,既然都決定了,當然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文氏的幾句話,即回答了林氏的話,、又表了決心,聽起來更是讓人身形舒坦。

其實剛才聽見肖鎮長的話,林氏心裏也有些疙瘩,就怕文家人瞞著他們,不知會一聲就走。但現在人家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她也明白,這家人是真心為了村子和他們好。不過他們林家也不是那種不厚道的人,看朋友有好去處,就仗著自己有恩於人,擋著人家的道。更何況他們也沒有做什麽有恩於文家的事情,頂多也就算是幫個忙。

想明白以後,林氏倒真的是豁然了,對文清岸勸道:“其實你們不用顧慮那麽多。你們真的不欠我們家什麽,雖然剛來時我們確實幫過忙,但是你們這幾年對我們家的照顧也很多。別的不說,光是前一陣子,我家婆婆生病,要不是你們拿出那麽多錢救急,那時候我們家估計連藥都買不起了”

文氏怕林氏在這大好日子,又說起什麽傷心的事情,趕忙攬過林氏,拍拍她的手:“嫂子可別說這些了”

林氏倒沒有什麽,隻是又說道:“我沒事,不過你們聽姐姐句話,還是考慮一下肖鎮長的建議”

聽完林氏的話,文清岸和林氏都是若有所思的沉默下來。過來半晌,眾人又接著逛起了燈會。

逛完燈會後,差不多已經到了亥時。與林氏幾人分別後,文安安一家就朝著客棧走去。雖然天已經很晚了,但是因為鎮上燈會的原因,街道上還可以看見三五成群的行人,有說有笑的往家裏趕。

當一家人回到客棧的時候,那裏依舊是燈火通明,甚至還有幾個客人在那裏把酒言歡。掌櫃子靠在櫃台上打著盹,店小二坐在一邊吃著花生。

當看見文清岸一家人走進來的時候,店小二以為是有客人來了,立即站起身迎了出來,當看到是他們的時候,顯然沒有了剛才的熱情,隻是客氣的招呼道:“客官你們回來了,還需要吃點什麽嗎”

因為剛才逛街的時候,大家買了很多的吃食,所以到現在都還是很餓,倒不需要再吃些東西。文清岸笑著向店小二搖搖頭,囑咐他等會兒送些熱水到他們房間,然後道了聲謝,才又帶著妻兒想客房走去。

由於元宵節的緣故,客房特別難訂,所以他們隻得了一間房,一家人五口也隻好擠在**。等店小二送來熱水後,一家人洗漱完就上了床,雖然有些擁擠,不過好在天有些冷,眾人相擁著倒是很暖和。

一天旅途的勞累,再加上睡下的時間有晚,連最不安生的文安昊都累的沒說一句話,就睡了過去。

一夜無話,等到文安安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文安澤和文安昊正在隔間洗漱,哥倆看見妹妹醒來以後,也就把文安安抱起來,幫她洗漱。

等幾人都洗漱完後,文爹文娘也回到了房間。見孩子們都收拾妥當,文氏抱過文安安,文清岸攜著兒子們,一家人就都下樓去吃早飯。

因為孩子們起的比較晚,所以當他們下來吃飯的時候,客棧裏的人已經不是那麽多了。文清岸挑了一個靠近窗戶的位置,大家圍坐好後,便叫來店小二,要了些包子、饅頭、白粥和小菜。

正當他們等待店小二上早飯的間隙,從外麵進來三個官差打扮的人。統一穿著藏青色的的棉長袍,外罩黑色的坎肩,腰間佩戴著一把牛尾刀,腳蹬黑麵白底的官靴。

掌櫃子見到來人,親自從櫃台後麵跑了出來,笑著迎上前道:“喲,薛捕頭,今個怎麽這個時辰來了”

被稱作薛捕頭的男人,擁有著小麥色的皮膚,薄厚適中的嘴唇,高挺的鼻梁,不過一張臉上最引人注目的要數那雙死魚眼,似睜非睜的神態給人一種憨厚傻呆的感覺。可能是因為從事的工作特殊,此人身材也很是壯實,虎背熊腰的,一看就知道是長期鍛煉形成的。

隻見他薛捕頭見掌櫃子引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沒見薛捕頭有什麽太大的動作,不過卻讓掌櫃子向旁邊踉蹌了一下。

見掌櫃子的羸弱樣,薛捕頭大笑道:“掌櫃子,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多鍛煉一下身子,瞧你這樣,每回來都是一副要被分吹到的樣”一句話,引得旁邊的兩個人也跟著哈哈笑起來。

掌櫃子露出些許無奈之色,笑著道:“可不是我身子弱,就你薛捕頭這一下子,能受的住的可是沒幾人”

待那三人從客棧外說笑著走進來的時候,旁邊的文清岸看清來人的麵貌後,突然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衝著那個薛捕頭欣喜的喊著:“薛二”

那個薛捕頭聽到有人喊他,轉過頭往這邊望了望。當看清文清岸的時候,先是愣一下,然後也是一臉欣喜朝著他們這邊跑過來。待來文清岸身前,薛二將兩手張開使勁的拍打幾下文清岸手臂,激動的說:“文大哥,好久不見了”

文清岸雖不是那種瘦弱的書生,但是也禁不起對方的一陣猛拍,趁著對方不注意,向後躲了躲,雙手扶著手臂,皺著臉道:“薛二,你手勁兒怎麽還是那麽重,胳膊都快給你拍掉了”

薛捕頭到沒有像奚落掌故那樣,嘲諷文清岸太瘦弱,隻是摸著頭嘿嘿的站在那傻笑。

這時,一旁的文氏帶著文安澤、文安昊也站到文清岸身邊,然後笑著讓兩個兒子向薛二問好。雖然不似平常小娃娃見到官差們那樣畏懼,但是文安澤、文安昊也乖巧了很多,恭恭敬敬的鞠了一個躬,喊了聲叔叔。

薛捕頭這時候也才注意到文氏,驚訝的看著文氏道:“嫂子怎麽也在這啊,這懷裏抱的是誰家的孩子?”不過話一問出薛二就後悔了,連忙用手拍打著自己嘴巴道:“瞧我這張嘴,這麽漂亮的娃娃肯定是我小侄女。快來讓我叔叔也抱抱”說完就張開手要去抱文安安。

文清岸見薛二真要抱,立馬將他的手打下去,嗔怪道:“不行,就你那滿是厚繭的粗手,把我閨女弄哭了可怎麽好。”

薛二瞅瞅自己滿是厚繭的手,不在意的笑笑。於是又轉頭望望文安澤、文安昊,笑道:“這就是安澤和安昊吧,兩人都長這麽大了。”然後像是想到什麽,在身上摸了摸,不過半天也隻摸出十幾個銅板來。

看著手中的這點錢,薛二小麥色的國字臉也有些泛紅。抬起頭窘迫抓抓腦袋道:“我今天巡街,就帶這麽多”說著就轉頭想問跟來的另外兩個捕頭借些錢。

文清岸看他的架勢,怕他真幹出借錢給小孩壓歲錢的行為,立即一把將他拉坐在凳子上,笑罵道:“你也不嫌丟人,還想借錢怎麽著?快別了,咱們都是自己人,再說今個都十六了,年也算過了,犯不著再給他們了”

薛二一時不慎,被文清岸按個正著,剛想從凳子上站起來,聽見文清岸的話立即反駁道“那哪成,就算不是壓歲錢,我這當叔的和孩子們見麵,還能少了禮不成”

“算了,算了,就你那點錢,還是留著娶媳婦吧”文氏示意文清岸看著點薛大,然後又讓兩個孩子坐下。

這會兒聽文氏連媳婦都提起了,薛二原本涼下去的臉又紅了起來,這下連耳根子都羞修得通紅。

文清岸、文氏一看這樣的薛大,不對望一眼後,不厚道的笑起來,就連旁邊文安澤、文安昊都捂嘴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