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立錐之地 第八十九章 智慧戰勝本能
浩瀚的虛空中，三個巨大的世界泡此時已經並在了一起，並有了接壤之處，若是自虛空整個世界的角度來看，三個世界交接圍繞的核心正是昔日安努的世界之主權柄，世界之石，無數前，三個片界本是一體，隻是安努為了追求極端，而化生出兩大強大意誌，這兩個意誌各自聚集力量與物質，構築了身體，然後自庇護所世界中剝離出去，開始長達億萬年的戰鬥。
兩位安努各自被意誌裹挾，戰鬥了億萬年，終於在一次碰撞中兩大意誌徹底毀滅，它們死後，身體各自化生出現在天堂和地獄兩大極端世界，並且在後來的無數年裏，誕生於這世界的生靈們受到世界的影響，天然就被這股意誌左右，如此，又是戰鬥了無數年，如果沒有意外，這注定沒有勝利者，沒有結果的戰鬥將會持續到永久。
不過，任何生命群落裏，總會有個別超凡脫俗，無數年的爭鬥裏，兩大片界各自誕生了主宰世界的存在，天堂有至高五位天使長組成的安格裏斯議會以及議會之下的眾位大天使和分封各地的權天使，地獄也誕生了七大原罪級魔王和其他魔王化身以及諸地獄領主，在他們誕生無數年後，戰爭也不那麽頻繁了。
我們為什麽要戰，我們為何而戰，終於有人擺脫了世界意誌帶來的一切，獨立於此外開始思考，因為思考所以不同，隻是，在這力量就是一切的世界，所有人都是以力為主，明白以心駕馭身體和力量以至一切者都是少數，縱然是有所思考，構築意誌的基石常年影響而形成的固定思維卻已然形成了無限厚實的認知障礙，因此，他們的思考也是有限。
這一天，天堂世界的外層界麵，五顆明亮有如太陽的星辰走到了一起，許多年後，安格裏斯議會再次重開，五位執掌天堂至高天使長也再次齊聚一堂，生活在天堂大陸的無數生物不會知道，這會是一場決定天堂命運的會議。這次會議的發起人是天堂大陸命運天使，伊斯瑞爾。
伊斯瑞爾名為命運天使，但是若是說她真正能夠掌握命運，那無疑是句笑話，哪怕是大羅聖人也隻能在自己開辟的天地中主導一切，他如何能夠執掌命運，換成昔日沒有分裂的安努還差不多，在高階天堂，至高天使卻並非都是擁有如同李智那樣承載天地之大願的至高權柄，他們之所以成就至高，往往是得到了昔日安努死後身軀部分意誌的承認，權柄也是那部分身軀的核心所在。
伊斯瑞爾的命運之力也是由此而來，他不能決定眾生的命運，但是卻可以透過塔魯薩爾命運之軸解讀命運，在高階天堂，天堂安努死的時候，安努的全知全能也化為無盡的碎片，塔魯薩爾命運之軸安努就是全知的部分，透過這卷軸，他可以比其他存在更遠的窺視到命運的軌跡，小到個人，大到整個世界在未來的部分片段。
這一次會議的發起，就是因為伊斯瑞爾窺視到了對天堂極端不利的片段，未來的變數太多，伊斯瑞爾解讀未來之時往往會得到多個答案，不過，答案雖眾，但是無論如何，天地大勢卻是不改的，在過往，他預知將是由天堂主導三個界麵的聚集。
多年沒有翻開命運之軸後，當他再次打開命運卷軸試圖解讀的時候，發現在未來無數個片段裏，天堂竟然被庇護所世界所主導，而他們這些昔日高高在上的天使長都被打落了神壇，看到了這個景象，伊斯瑞爾繼續解讀未來，幾乎每一個片段都是如此，也就是說，此時再不采取舉動應對，未來幾乎是注定了。
天使是美好的化身，身為至高的天使長，伊斯瑞爾也是個美男子，此時他坐在五角會議桌的一角，沒有說任何話，隻是將塔魯薩爾命運之軸浮在桌子的上空，為其他四位天使長掀開一副未來的長卷。“諸位，你們我們該如何去應對？”
伊斯瑞爾是命運的解讀者，從來不是命運的主導者，他的性格相對孤僻，多數時候是優柔寡斷，有著自知之明的他從來沒有試圖去主導些什麽，因為在卷軸中，他看到自己的主導從來都會使事情變的更糟糕，所以，真正決定天堂未來走向的往往是其他幾位天使。
塔魯薩爾卷軸預知命運的片段並不多，但是片段裏經常會出現一隻長槍和一個與這個世界相貌大不相類的男子畫麵，這個人，沒有任何人認識，不過，很快，公正天使泰瑞爾已經有了答案，他不認識，薩卡蘭姆聖庭他的信徒裏有的是人認識。
“這位是庇護所世界赫拉迪姆兄弟會的新任會長，在這位會長的領導下，赫拉迪姆兄弟會前所未有的強大，在不久以前，這位會長率領赫拉迪姆兄弟會以絕對的實力將我們在庇護所世界的代理淨化機構驅逐了，從這命運卷軸上顯示的畫麵來看，那柄長槍應該是他的權柄，有著真正至高的屬性，承載著庇護所世界的希望。”說到這裏，泰瑞爾看了看對麵的希望天使奧莉爾。
“庇護所世界的希望就是我等的絕望。”智慧天使馬薩伊爾憂鬱的說道，自從三個片界開始了融合之後，他仿佛變了一個人，不再是昔日絕對理智的睿智天使長，仿佛自至高的位階掉落下來一樣，不過，他依舊執掌著智慧聖杯，這智慧聖杯是也昔日安努全知的部分，他就是安努的智慧，不過，以安努昔日一分為二的自我墮落來看，安努的智慧實在不怎麽樣。
這還是智慧天使馬薩伊爾嗎？伊斯瑞爾變得憂鬱，馬薩伊爾也變成了這幅模樣，昔日絕對理智的馬薩伊爾哪裏去了?泰瑞爾能夠在他臉上讀出陰沉與憂鬱，而他說話的時候，聲音裏也帶著顫抖，似乎其中夾雜著某種恐懼。“馬薩伊爾，我希望得到你的智慧。”作為公正天使，泰瑞爾是所有天使長都認同之人，往往也是天堂許多具體事物的執行者。其他天使長多半有偏私，但是公正天使卻是不同。
馬薩伊爾默然不語，身為智慧天使的他，在三個界麵融合之後，他看到了令他極端畏懼的東西，他體會到了他自己不敢正視的東西。“馬薩伊爾，你在猶豫什麽？天堂都已經到達一個新的命運轉折點，我們需要你的智慧，天堂需要你的智慧。”有些東西，早就已經是既成事實，但是所有天使長都不願意去承認，不但是所有天使長，甚至是所有普通天使，天堂大陸的普通人。
馬薩伊爾深吸了一口氣，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一時間，所有天使長都注視著他，除了泰瑞爾，所有天使身軀也開始跟著他顫抖起來，生怕他口中說出那個可怕的字眼，可是，在這同時，也希望他說出來，因為，他是天堂的智慧，因為，諸位天使長可以不信自己，卻是相信他的智慧，因為，他是安努的智慧。
“我……我……我想，我們不是完美的。”馬薩伊爾打著結巴，幾乎是以哭的表情說出了這一句話，在這一瞬間，所有的天使長都沉默了，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停滯了，馬薩伊爾緊張的看著諸位天使長的表情，試圖從他們臉上看出些什麽。“啪啪啪啪”緊接著的一瞬間，所有天使長同時站起身來。
“啪啪啪啪”熱烈的掌聲同時響起：“幹得好，馬薩伊爾，你才是真正的勇敢者，我們所有人裏，隻有你有勇氣去麵對這一殘酷的事實，並且將他說出來。”英勇天使伊姆帕裏斯大舒了一口氣，心中許多年的壓抑仿佛在一瞬間被釋放個一幹二淨，他熱情的鼓掌，給予他能夠給予的，對馬薩伊爾的最高評價。
能夠麵對一切困難的人未必是真正的勇者，隻有能夠正視自己的人才是真正的勇者，毫無疑問，馬薩伊爾做到了，真正正視了自己不是完美的事實。伊姆帕裏斯忽然拿出了一杆長槍，這是他的權柄，無數年來，他已經無比熟悉的權柄，自今天起，他真正明白了這柄長槍的名字，敢於正視自己的人，才是真正的勇者，勇者之槍，索拉力昂第一次將它的真名顯示了出來，而不是他單純的知道它的名字，也由此，他領悟了什麽是真正的英勇。
“馬薩伊爾，你才是天堂真正的希望。”希望天使奧莉爾用她那完美的嗓音對馬薩伊爾稱讚道，同時給他以最熱烈的掌聲。奧莉爾的希望並非李智執掌的希望，她的希望是一種信念，她真正獨一無二的能力是和諧，她始終相信，衝突中某方的勝利，未必就意味著某方的失敗，矛盾終將會升起，就好像那太陽總會升起，光明總會到來。
她的希望，是和諧的希望，其實她不該叫希望天使，應該叫和諧天使才對。在這一瞬間，她的希望鎖鏈，也展露出了真正的名字阿麥耶什，在過往，這權柄的名字都是通過馬薩伊爾解讀才知道名字，而現在，阿麥耶什，和諧之鎖終於展現了它的真名。“你的智慧改變了天堂的命運，你無愧於智慧天使之名。”命運天使伊斯瑞爾臉上的憂鬱在這一瞬間消失了，臉上煥發出真正的光彩。
五位天使之中，唯有泰瑞爾的臉色依舊，隻是他雙手不斷揮出清脆的掌聲，充分給予了馬薩伊爾以認可。五角桌上的掌聲經久不息，同伴的認可，也驅散了馬薩伊爾心中的陰沉，更驅散了未知未來所帶來的恐懼陰影，過往那個理智的馬薩伊爾再次回來了。他將雙手一按，製止了諸位天使長的掌聲，當這該死的完美被打破，天堂已然邁步了全新的未來。
“諸位，長久以來，我就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我們的內心一直在告訴我們，我們是完美的，我們是正義的，我們是光明的，我們在內心的趨使下，本能的向地獄展開永無休止的戰爭，那時候，我們是否考慮過這戰爭的起源，思考過我們為何而戰，從我們開始思考開始，智慧就開始戰勝了這股本能，但是這股本能是如此根深蒂固，他自我們誕生起，貫穿了我們的一切行為，使得我們思維也被其所蒙蔽，認知也為其所障礙，今天，這個蒙蔽我們思維、障礙我們認知的本能，終於被打破了。”
“這被打破之前，我曾痛苦過，也曾經恐懼，但是，事實上，我現在的感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好，這才是真正的自己，現在的我們，才是真正的自己。”馬薩伊爾說到這裏，聲音略微停頓，見所有人都在等著他說下去，他的聲音更加穩定了。
“認清了自己，我們知道我們根本就不完美，事實上整個世界都被昔日安努死去時候的意誌帶動著，被他左右著思維，哪怕他已經隕落，他的意誌依舊影響著我們所有人，被這股意誌影響和左右，甚至連自我都沒有，這算什麽完美，我們的完美是安努給出的定義，而不是真正的完美，我們都知道，昔日安努追求的完美給他帶來了什麽，這算什麽完美？”
“現在，是時候擺脫的時候了，是時候帶著天堂邁步真正完美的時候了。事到如今，我們不得不承認，庇護所世界比我們的世界更加完美，那裏是一切的起源之地，也將是一切的歸宿之地，那裏才是我們的出路，很顯然，我們的老對手們，那些地獄的魔王們甚至比我們更先認識到這一點。”
“魔王們已經先行，庇護所世界本身誕生的強者也已經開始強大起來，連我們在庇護所世界建立的薩卡蘭姆聖庭也被其趕了回來，我們此時的覺悟是否已經晚了呢？可以說，現在我們覺悟的還不算太晚，真正決定三個世界命運的時刻還未真正到來，現在，我們首要做的一件事是毀滅世界之石。”
“毀滅世界之石？”馬薩伊爾的言語頓時引發所有人的討論。“馬薩伊爾天使長，世界之石是安努在未分裂下墮時完美形態時的權柄，掌握了他，就等於掌握了三個世界，我們應該想辦法將其奪取，為什麽要毀滅呢？”英勇天使伊姆帕裏斯問道。
他倒是沒有問世界之石是否能夠毀滅，事實上，他們都清楚，世界之石是伴隨安努而生，安努已經不在，這個權柄本就是處於不穩定狀態，如果不是庇護所世界還有個安努分裂後自生的自然意誌，世界之石恐怕早就消失了，可是後生的自然意誌卻不是昔日的安努，根本執掌不了世界之石，世界之石能夠勉強維持就算不錯，此時再有外力，摧毀根本不存在任何問題。
“天堂的安努尚且掌控不了世界之石，失去了權柄，你們幾個以為能夠掌控世界之石？”馬薩伊爾反問道：“自然意誌不能掌握，艾納利尤斯現在還在裏麵苦唉，幾千年了依舊是不能掌握，現在迪亞波羅和衣卒爾率領大軍圍攻群魔堡壘，是為了什麽，是為了堵住我們支援人間，為巴爾作準備，我敢肯定，巴爾也掌握不了，但是世界之石有項很強大的力量。”
“巴爾隻要將自己的力量轉變為法則之力，他有足夠力量驅動法則讓三個世界的法則偏向有利於地獄的地方，這才是他的目的，我們首先就必須破壞他的這次行動，所幸昔日艾納利尤斯曾經領悟過戰爭王座的奧秘，將其交給了哈洛加斯的野蠻人布爾凱索，現在巴爾還沒本辦法突破要塞，所以我們現在動手還來得及，否則一旦巴爾的意誌一旦進入世界之石，又有一定時間對世界之石掌握和轉換法則，那我們的情況就不妙了。”
“可是預言中的庇護所世界的希望呢，預言中，他才是最後的勝利者。”命運天使伊斯瑞爾說道。“未來是隨著我們的選擇不斷變化的，如果我們依舊是過去的樣子，那就是我們的未來，現在，你的預言還是這樣嗎？”。智慧天使馬薩伊爾反問道，此時伊斯瑞爾滿臉疲憊：“命運卷軸不能反複打開，預言到命運然後改變命運也損傷我的力量本源，此時我的力量本源大為損傷，那命運想必已經是被改變了。”
“不錯，命運已經被改變了，命運預言中庇護所世界的希望是我們的大敵，但是現在，庇護所世界連一位超越六階的強者都沒有，本土實力極差，而現在我們又真正覺悟，認識到自身的不完美，認識到昔日自以為的墮落實際上是向更完美邁步，我們還會畏懼前往庇護所世界嗎？庇護所世界那些強者，在我們天堂眼中又算什麽？對付他們，我們有著絕對的實力。”
“所以，現在我們真正的對手不是他們，而是以巴爾為首的地獄魔王，而破壞巴爾的計劃，也是我們的首要任務，現在，我們就必須行動起來，以最快速度，趁著地獄還沒反應過來，調集絕對的實力，擊敗群魔堡壘外的地獄軍團，然後自群魔堡壘前往庇護所世界，破壞了巴爾的計劃，到時候再來決定庇護所世界的歸屬和三個片界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