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饞你的身子罷了』

掛完電話拉黑後他還是很不解氣, 恨不得把接過電話的手機扔掉,覺得這個手機髒了,但想想又舍不得, 畢竟剛買了幾個月的手機, 還很新,扔了還得花幾千塊去買,人間不值得。

他盯著手機氣半天,最終把手機扔一邊, 從沙發上扯來一個抱枕揉捏。

坦白說他真的是氣死了。

俞景說喜歡女生, 說想找個女生的時候,他真的一點都不生氣, 他隻是傷心難過, 他被隱晦地拒絕後也隻是更絕望, 他那個時候是真的不生氣,因為一個人的性向都是每個人自己的選擇,沒什麽好氣的,更無論對錯。

但俞景在拒絕他幾周後, 忽然打電話來說喜歡他, 他第一個反應真的就是生氣。

玩他呢?!

拒絕了他沒多久,在他拉黑所有聯係方式後卻千方百計地跟他聯絡, 換了個手機號也要給他打電話,說的卻是和拒絕截然相反的事情。

俞景說喜歡他, 說對不起之前做錯了, 現在向他道歉,其實是喜歡他的。

但閔笙聽到這樣的話, 第一反應真的不是開心, 而是生氣, 一種難以言喻的怒氣。

為什麽會這樣,俞景又憑什麽這麽說。

他那麽久的難過那麽久的糾結那麽久的小心翼翼仿佛就像是個笑話,也許他自己更像個笑話。

俞景說喜歡他,讓他變成一個笑話。

他真的委屈極了,憑什麽,俞景憑什麽能在拒絕他之後又大言不慚地說喜歡他,逗他玩嗎,還是看他又哭又笑的樣子很可笑,或者是就想吊著他的情緒看他不可自拔的樣子。

坦白說,這些話要是俞景在他獨自悶在家裏有點想不開的那一周時說,他可能會欣喜若狂,但是在他經曆了那麽多,好不容易走出來之後說,他真的不想回頭,不想走回那個死胡同裏。

他從前不覺得俞景是個會吊著人,喜歡耍人玩的家夥,但現在有點不確定了。

因為他開始討厭俞景。

從前他對俞景的濾鏡是真的很厚,覺得對方做什麽都好,永遠那麽完美,像男神一樣,但這次一看,好像也不是那樣。

為什麽幾周前說出來的話,幾周後就完全不一樣了,當初那麽堅決又是做什麽。

閔笙真的是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過不去了,他真的有那種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的感覺。

他不自覺地把抱枕當成俞景來蹂-躪,揉圓捏扁好幾圈,恨不得直接扔出去,到底考慮到這是蘇夕家的抱枕才忍住了。

但真的好氣,好想扔點什麽東西砸點什麽東西來發-泄一下。

他平時真的不是個有暴力傾向的人,甚至性格內向到有點懦弱,這次是真的氣狠了。

蘇夕點完外賣,轉頭一看閔笙咬牙切齒地抱著一個抱枕,一副想把抱枕大卸八塊的模樣,有點被嚇到了。

印象中閔笙是個脾氣特別溫和,比剛出生的小貓還乖巧的男生,怎麽現在氣成這樣了?

他試探著問:“發生什麽事情了?”

閔笙深呼吸了好幾次,還是覺得忍不下去,猛然站起來,重重地在地上踩了幾下,雖然發-泄怒氣挺有用,但又把腳踩得很疼,忍不住跳了幾下,覺得自己剛剛太蠢了,犯二。

蘇夕倒是被嚇了一跳,問:“你這到底是怎麽了,別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呀。”

閔笙實在氣不過,跟蘇夕訴苦:“剛剛俞景換了個號碼給我打電話。”

“啊?”蘇夕也被驚到了,“大豬蹄子這麽契而不舍,到底有什麽事情找你?”

閔笙從前是不想聽到蘇夕說俞景是個大豬蹄子的,因為他覺得俞景是個好人,真的不是什麽大豬蹄子,但今天他聽到後卻覺得“大豬蹄子”這四個字用來形容俞景是真沒說錯。

俞景就是一個大豬蹄子!

“他,他……”閔笙說著,又有點委屈得想哭了,但他又告訴自己不能哭,不值得,要堅強。

“他剛剛打電話來,說,說喜歡我。”

“謔——”蘇夕對這個結果一點都不奇怪,“成年人的世界,哪裏有那麽多無緣無故的善意,都是饞你的身子罷了。”

閔笙:“……”

雖然這句話說得過於直白,但好像也沒錯,蘇夕竟瞎說大實話。

“坦白說,我感覺你口中的那個俞景真沒那麽好,甚至可能還有點……差。”

蘇夕斟酌用詞,本來想說渣男的,但又怕引起閔笙的反感。

閔笙沉默片刻後咕噥道:“是沒有那麽好。”

從前他被愛情迷昏了眼睛,現在對方光環消失,也確實不是個十全十美的人,甚至剛才那個話還讓他很討厭。

“那你打算怎麽辦?”蘇夕試探著問,“跟他在一起嗎?”

“不怎麽辦。”閔笙皺了皺鼻子,“我快氣死了,怎麽會在一起。”

蘇夕拍了拍閔笙的肩膀,誇讚:“有誌氣。”

兩個人說著,沒多久的時間外賣就送到了,蘇夕拿了外賣後他們坐在飯桌上繼續一邊吃一邊說。

“其實我當時就覺得,你這麽可愛,對方要是看不上你那就是真的瞎了。”蘇夕說,“但凡他長眼睛就不會錯過你。說起來我要不是喜歡做下麵那個,我說不定也追你,你這樣的零才比較受歡迎,一看就很好草。”

閔笙跟蘇夕聊天,必須得時時刻刻準備著承受對方突如其來的黃色,他從最開始的不好意思尷尬至極滿臉通黃,到現在都有點習慣了,低聲反駁:“誰說我是零,說不定我是一。”

雖然他沒有攻任何人的想法,但硬件條件還是具備的。

蘇夕搖頭,“嘖嘖”兩聲,“得了吧,之前我可能還覺得你能行一二,現在看來你估計不行。”

閔笙:“……別瞧不起人,我還是具備硬件條件的。”

“具備硬件條件也沒用,擺著看。”蘇夕撇嘴,“就跟我一樣,那麽長不也沒有用武之地。”

閔笙:“……為什麽這麽說?”

“玄學,感覺。”

閔笙覺得被人看扁了,有點想給自己正名,但一想到正名那個過程就又軟了。

他可能真的就,不行吧。

哎,男人在必要的時候還是要承認自己不行的。

他跟蘇夕聊這些有的沒的之後,倒也沒那麽氣了,果然分散注意力大法很好用,他覺得俞景說喜歡他這件事情隻要他自己不想,不給對方機會,應該就不會有什麽下文,他現在就努力當這件事情沒發生過。

今天雖然是周日,但他下午也要去公司加班,之前他還不太樂意覺得太累,但他現在感覺這個加班很好,非常有效地分散注意力。

閔笙氣過後,下午就去公司加班。

俞景下午也有事情去醫院,負責的一個病人出了狀況,需要緊急手術。

手術完已經是夜幕低垂,一個周末基本上算過去了,而他挽回的計劃可以說是毫無進展。

不,也不能說是毫無進展吧,可能還有點退步,因為他新辦的手機號也被拉黑了。

下午在閔笙掛了他電話後他立刻嚐試打回去,又是那段熟悉的提示,他知道這個號也陣亡了。

閔笙大概很生氣……

俞景坐在車裏麵,感覺很頭疼,有些是因為剛做完手術累的,有些是因為感情的事情。

該怎麽辦……

他也想不到什麽好方法,能想到的隻有越挫越勇,臉皮厚些。

想到這些,俞景決定先去多弄幾個手機號來,方便閔笙繼續拉黑。

以及,雖然不太想承認,但岑易禾的確比他更會追人,他決定去取經。

大周末的,閔笙也加班到晚上九點多才回去,地鐵一路回去的時候,運轉過度的大腦逐漸放空,什麽都不想思考。

直到他下地鐵,慢慢迎著夜幕走回去的時候,一路上夜深人靜,他忽然想起了俞景。

他是一個很社恐的人,社恐到非常不喜歡出門,確實是俞景一點點細心地帶他出門,讓他不要總一個人悶在家裏心情低落,不要總焦慮和抑鬱,幫他治病。

其實,俞景很大程度上治療的不僅僅是他的腸道問題,也有他的抑鬱症,療效看得見,坦白說是很好。

很多時候他想到這些又很感激俞景,但再多的感激也彌補不了他今天聽到俞景說喜歡他時候的生氣。

他捫心自問,聽到後真的沒什麽臉紅心跳,就是很生氣,氣壞了,憋屈,委屈,如果俞景當時在他麵前,他是真的想打人。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還喜歡俞景,但他不想認真去思考這樣的問題,他想忘掉,也希望自己能夠忘掉。

到家開門的時候他還在想,拉黑了那麽多次,俞景應該不會再聯絡他了吧。

但很多時候,人們覺得的“應該”,往往是不會發生。

**

周一中午的時候,俞景主動去找岑易禾聊天。

岑易禾表示非常稀奇,“你居然主動找我?”

俞景點頭,這次態度好了很多:“是,有點事想請教你。”

“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到底是什麽事?”

俞景深吸一口氣,說:“我想問怎麽追一個人。”

“追人?”岑易禾愣了下,回答:“我沒怎麽追過人。”

“……那你談了那麽多個?”

他記得還有好幾個,分手之後還來找過岑易禾幾次。

岑易禾想了下,大言不慚道:“可能是因為我交往的時候比較得他們的喜歡,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我活好。”

俞景:“……”

這都行,活好?

岑易禾看俞景一臉不相信的樣子,立刻給自己正名:“活好很重要的,不信你去問問,**和諧了床下才能和諧,有好幾個人分手了還來找我做炮友呢。”

俞景:“……”

其實俞景也不知道他活好不好,因為沒DO過,沒機會給自己正名。

他揉了揉額角,頭疼地問:“還有別的辦法嗎?”

“別的辦法……”岑易禾想了下,說:“就是那些送花約吃飯,一起出去玩什麽的,大家聊一下三觀人生理想抱負,順便吹個水展現個人魅力,但我還是覺得**比較管用,人體結構我們都學過的吧,就那些事情,你應該也很清楚。”

俞景臉上有點掛不住,輕咳了一聲,其實他的確清楚。

就……都是學過的,而且門診也看了這麽幾年,手術都做過好多,誰還能不清楚。

說得不正經一點,他是很想有用武之地的,但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機會。

想到這裏他又是歎氣,問:“如果不肯見呢?”

岑易禾秒懂了,“閔笙不肯見你?”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俞景的沉默就是最好的默認。

岑易禾:“你是不是拒絕了人家之後又說喜歡,想追回來?”

“……算是吧。”

其實基本事實就是如此。

“那他是個什麽態度?”

說到這裏俞景就歎氣,“他基本拉黑了我的所有聯係方式。”

岑易禾沉默片刻,最後居然讚同閔笙的做法,“換了是我,我也拉黑,你這玩人呢,腦子有坑呀。”

雖然不太想承認,但俞景也覺得自己之前的腦子可能是有那麽點坑的。

就不太清楚,不太正常。

其實岑易禾覺得閔笙拉黑挺對的,這要是個不認識的他肯定連主意都不出了,但誰讓人基本都是幫親不幫理的,他跟俞景更熟悉,是同事,隻能出個主意了。

“你換個號試試?”

岑易禾覺得這年頭換個號碼應該不難,實在不行他可以貢獻一下手機號。

俞景歎氣,“試了。”

“然後?”

“他又拉黑了。”

岑易禾沒忍住,直接笑出聲了。

雖然不應該,雖然俞景挺可憐的,但是這個故事真的很好笑,他直接在飯桌上笑彎腰了。

俞景的臉色當場就黑了下來,但他也隻能黑臉,無能狂怒,做不了別的。

岑易禾覺得俞景這個故事實在是太過戲劇化,簡直能當連續劇看,還是不知道結局的那種。

“真沒想到呀……”岑易禾感慨,“閔笙瘦瘦小小,看起來內向又好欺負,居然連續拉黑了你那麽多的聯係方式……”

他想讚歎,夠狠,夠絕,但看到俞景的表情,最終還是沒有這麽讚歎。

要給同事留點麵子,畢竟俞景看起來也挺艱難,挺淒慘的,但他還是很想笑……

對不起,讓他先笑一會兒。

於是,俞景冷著臉看岑易禾笑了足足五分鍾,才回答他的問題。

“你現在是隻想聯係到他,還是見到他?”

俞景深呼吸,看岑易禾開始好好幫他想辦法,決定不計較對方剛剛的各種笑,說:“想聯係到他,也想見他。”

“那你可以這樣。”岑易禾建議,“你再換個手機號給他打電話,約他出來。”

“……估計他還是不同意。”

俞景開始懷疑他找岑易禾是不是個錯誤,因為岑易禾看起來也真的不太靠譜,想到的辦法跟他差不多。

“這都不同意?”岑易禾驚訝地睜大眼睛,直接說:“看來他夠討厭你的。”

俞景麵無表情地看著岑易禾,在想他如果把同事打了會怎麽樣。

不過岑易禾也挺識趣,說完後顯然是發現俞景的表情不太對,頗有危機感地補充:“我錯了,我不該說大實話。”

俞景感覺自己要動手了。

岑易禾連忙倒退兩步,“別別別,我說錯話了,這就給你想辦法……”

俞景:“嗬。”

他現在都不指望岑易禾吐出什麽象牙來,他就不該抱有不切實際的期待。

岑易禾有點虛,雖然他覺得自己說的都是大實話,但貌似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對俞景火上澆油,還是幫人想想辦法吧。

但就閔笙這個態度,他能有什麽辦法……愁人。

作者有話說:

俞景:黔驢技窮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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