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都懂

你我都懂

社團破冰,已經成為骨灰老人的高潔並不像去湊熱鬧,但正太的力量促使許諾推掉了媽媽安排的相親,身為親友團代表,架著高潔去參加破冰已經成為她的光榮使命。

黑框眼鏡主持滑著太空步以一首改編的開場曲拉開破冰帷幕。晚會開始沒人便抽到一張寫著角色名的字條,有八戒,也有濟公,以及一休哥。

而許諾抽到的是虞姬,高潔是飛鳥二世。對虞姬有種莫名的厭惡之感,高潔倒是大方地和許諾換了小紙條。

“持之!”兩人身後傳來讓高潔頭疼的聲音。

持之,是高潔麵試的時候友情出演的名字,卻被某人記著至今。

許諾聽過高潔去麵試上友情出演的事情,自然也知道持之的來曆,隻是這時候再聽到別人這麽叫她,也不禁想嘲笑一番,“呦~還持之呢~”

許諾最是喜歡高潔惹桃花,此般便可隨便抓一點就能埋汰她,比如那個姓於的大木頭,比如身後傳聞中的正太。

“喂,別瞎說!”高潔的心虛漏了出來,畢竟是自己騙了別人,還沒想好怎麽和他解釋,她不想尷尬。

許諾笑著轉頭打算一睹正太究竟。

本想說,哎呀,兔子,你家正太好萌啊。兔子,你家正太什麽時候領回去轉悠。兔子,你家正太……

視線相觸,所有的話消散無蹤。

陸淩楓,紮在許諾心中三年的那根刺,以為再也不會見的人,以為永遠活在記憶裏的人,此刻竟對著她笑,那般帶著無奈的欣喜的笑。許諾緊緊拽著衣角,眼神黯淡,所幸高潔的注意力被主持拉走,並未注意到她的反常。

晚會的最後一個遊戲,心有靈犀,用肢體語言傳遞信息。

一隻簡單的盒子裏裝著滿滿的寫著各種角色名的紙條,主持人向大家示意之後開始抽簽。

“第一位是,黑貓警長……第二位,五阿哥……”主持人報出一個個名字,大家核對著自己的紙條,興奮的激動的緊張的。

“最後兩位……工藤新一……飛鳥二世……”

陸淩楓挪開椅子上台,工藤新一。

高潔興奮地用手肘頂頂許諾,“飛鳥二世哎!飛鳥二世哎!快上去!”

許諾咬著唇,不動,她突然沒了勇氣,近情情怯。

“飛鳥二世?最後一位,飛鳥二世。我們的飛鳥二世在哪兒呢?”見沒人上場,主持重複著紙條上的名字,正打算再抽一張,被高潔的聲音及時止住。

“在這呢!在這呢!”高潔興奮地喊著,引來全場注目。

被高潔推著上台,許諾挪著步子,站在陸淩楓身邊,卻像隔了千裏。

題板上的內容是“猴子爬樹”,第一位同學抓腮撓頭,上下翻騰著很好地演繹了這一題目。由於女生的不能放開,動作幅度越來越小,動作也被帶入詭異的方向,底下觀眾鼓著掌開始期待最後一個同學的答案

陸淩楓轉身,低頭看著許諾,一聲未出。

“這位同學大概是在想前麵同學表演的意思吧,我們給他點時間。”緩和氛圍,主持人托了托眼鏡。

拽著衣角的手似是用盡了一生的力氣,許諾微顫著看向陸淩楓,緊咬嘴唇的牙絲毫未鬆。他原來已經這麽高了,非得仰望。

終於,陸淩楓抬起手。右手的食指指向自己,伸出左手大拇指,其餘手指握拳。右手五指並攏,緩緩滑過左手大拇指。最後,用指過自己的那隻手指向對麵僵化的她。

陸淩楓直視許諾,一個動作一個動作認真地做著,因為中途轉了身,觀眾並沒看見他的動作,隻有主持人和許諾看清看懂。

“我們的工藤新一已經把自己理解的內容傳給了飛鳥二世,接下來就請飛鳥二世揭曉答案吧。”節目依舊要進行,主持隻當自己沒看見兩人的互動。

掌聲雷動,沒看見最後的信息傳達,大家好奇著“新一”到底做了什麽,好奇著最終的答案。

許諾走到黑板前,執起粉筆,寫下“不知道”,向主持人抱歉一笑,歸位。

不知道,她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冷場,主持人笑著解圍,“看來難度比較大,我們請第一位同學再表演一遍,好不好?”

眾人的起哄之下,第一位同學再次傳神地演繹了“猴子爬樹”,大家的注意力被成功吸引,終是沒人發現許諾的異常。

“小正太怎麽表演的?我們都看不見呢。”高潔好奇地問著許諾,扳過她的身子,卻看見一張慘白的臉,以及,強忍在眼眶的淚。“你怎麽了?”

“沒事,我先回去了。”不等高潔回答,許諾起身,匆匆離開。

秋夜很涼,許諾手揣在兜裏縮著身子一個人走著。路燈下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涼風裹著她,一路冷厲。第一次覺得從教學樓到宿舍的路竟然是這麽長,許諾一直憋著憋著,走到啟真湖畔,卻再也走不動,再也憋不住。

她怎麽會不知道那個手勢的意思。

一個晴朗的午後,許諾陪著陸淩楓一起學手語,找了很久挑了首最簡單的歌開始學。臨近結尾的動作就是晚會上陸淩楓對自己做的。

我喜歡你。

我愛你。

那時,陸淩楓一直學不會,許諾一遍一遍教他。“你怎麽那麽笨呢?這麽簡單的都不會。”

陸淩楓看著許諾無數次的重複,依舊裝著迷惑的表情,依舊笨拙地做錯動作,然後看許諾糾正,再對自己重複。

嗬,你才是傻瓜。

抱膝坐在湖邊,許諾看著湖水發呆,鼻頭一酸淚水就奪眶湧出。重見他的欣喜,更多的卻是不知所措,心裏亂成一團,越疼著逃脫,那根刺就紮得越深,心就越疼,是一個出了問題的程序,無限循環,找不到bug,走不出循環。

許諾曾想過,再一次見到陸淩楓會是什麽時候,自己會以怎樣的姿態站在他麵前。如果那時,自己還愛著他,而他也恰好愛著自己,那麽就在一起吧。

可是,所有勇氣,所有打算在見到陸淩楓的第一眼就消失殆盡。

她竟然不敢跨出那一步,看到陸淩楓熟稔的動作,許諾隻覺得心被割開,撒了糖撒了鹽,明明該有甜味,卻隻是疼。

秋夜的冷風拂上許諾的臉試圖抹走眼淚,卻是怎麽也擦不幹,冰涼的淚痕倒像道道淩冽的冰刀。

陸淩楓跟著許諾走了一路,拳越捏越緊,想追上前抱住卻還是忍住,她會需要時間消化……

他們到底是怎樣走到這一步,埋頭哭著的許諾想著,倚著路燈的陸淩楓想著,而誰又能想得通。

直到高潔把許諾接回宿舍,陸淩楓走到許諾坐過的地方坐下,若時光重疊,那麽,他們是否可以再次重疊。

兩人的離別,在許諾大一的寒假末尾。

許諾和沈琴談了很久,最終還是辭了家教的工作,盡管沈琴再三挽留。陸淩楓又怎會不想留住她,隻是留下了,會是她願意的嗎?自己已經強大到能讓她安心,保證她不受傷嗎?

是許諾的懦弱,是陸淩楓的遲疑,他們的人生出現岔路,兩人走上不同的方向,看不見交集。

或許,是他們還小,或許,是他們還未真的懂得愛。

最後一個下午,許諾沒留下陪陸淩楓,她隻是想回家,抱著自己的大絨烏龜。

很冷的天,陸淩楓卻騎車送許諾回家,圍巾摘下幫她圍好,手套戴上幫她戴好,袖子擦了擦後座將她安頓好。

不短的路一路寒風刮過,許諾心疼地伸手捂上陸淩楓的耳朵,嘮嘮叨叨地叮囑著他要好好學習,要好好吃飯,不能欺負沈琴,不要翹課,不要熬夜。

大概是厚厚的手套隔絕了許諾的聲音,陸淩楓沒有回一句話,最後變成了許諾的自言自語。

隻有路人知道,兩人臉上淚水晶瑩。

“對不起,我喜歡你。”許諾貼著陸淩楓的背輕輕地說著,應該聽不到吧,應該……

再怎麽忍也止不住的淚被冷風刮過,狠狠地割著,一道一道。

對不起,雖然我喜歡你。

對不起,是我不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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