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機場。

播音員在一遍又一遍的廣播著飛往N市的航班即將起飛,請乘客登機的消息。

簡清吟拖著行李箱,站在進閘口,最後一次望了望身後的大廳,眸中的黯然一閃而過。

他沒來。

早就想到的,他不會來。

可她還是隱隱的期盼,以為他會來。

畢竟在一起三年,送一程,也是情分。

但,也許他並不這麽想。

他說最後一次,就真的是最後一次。

那一次結束後,他們兩個之間,就真的是緣分盡了,曲終人散。

那她還在期待什麽呢?他來了,又能代表什麽?

他真要站在自己麵前,自己又該說什麽?

唇角不禁浮起一抹苦笑。

簡清吟啊簡清吟,你總是這樣,拿得起卻放不下。這樣優柔寡斷的性子,什麽時候能有所改變?

簡父已經在前頭催促,“清吟,你還磨蹭些什麽?我們該登機了。”

簡清吟回神,“哦,來了。”然後趕緊快走兩步跟上。

她沒有再回頭。

如果她再回頭,就會發現,季蔚然正從一麵巨大的指示牌後麵緩緩的走出來,他黑超遮麵,唇角清冷,灰色的風衣無風自動,渾身上下散發出一抹難以言說的肅穆和憂傷。

上了飛機,安頓好行李,找到位置坐下,簡清吟照顧著第一次坐飛機有點不適應的簡父,簡清麗靜靜的坐在一邊,扭頭望著機艙外的風景,腦海裏卻浮現出季蔚然將支票推到她麵前的一幕。

她知道登機前姐姐在尋找著什麽,也知道她在期待著什麽。不知道從哪本書上看到過這樣一句話:通往女人心髒的位置是陰/道。

她覺得這句話真是說得對極了。姐姐和季蔚然在一張**睡了三年,她就不信,他們之間一點感情都沒有。這次要不是爸爸態度堅決,以死相逼,姐姐一定還在猶豫不決,也不可能會這麽快的跟他們回N市。

她知道季蔚然一定會來送機,就在機場的某個角落裏。

因為,就在他們來到候機廳後十分鍾,她就接到了一個神秘的電話。她借口上洗手間,來到了電話中說的咖啡廳。然後,她見到了季蔚然。

那個男人給了她一張五十萬的支票,他沒有說他為什麽要給這筆錢,但簡清麗心裏很清楚,這筆錢,他是給姐姐的。他不過是借了她的手而已。

簡清麗忽然很羨慕嫉妒姐姐。她似乎永遠都是這麽幸運,遇到這麽好的男人。一個蘇唯安,為她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而這一個,對她也並不賴。雖然說跟姐姐結束了關係,但還是牽掛著她,知道簡家的情況不樂觀,又怕姐姐會拒絕,所以才借了她的手給這筆錢。

她為什麽就遇不到這麽好的男人呢?

簡清麗緊緊的抱著自己的包包,那裏麵,有季蔚然給的支票。她看著姐姐這段時間明顯憔悴了的容顏,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把支票的事告訴她。

飛機轟鳴而起。

三萬英尺的高空,簡清吟戴上眼罩,將心徹底放逐。

……

魅色。

依舊是燈紅酒綠,歌舞升平。

“花間”,季蔚然一杯又一杯的灌自己酒,很快,便已半醉。

屈少原見狀歎了口氣,他蹙著眉,看著季蔚然,“不就一個簡清吟嘛,你至於的嗎?這麽要死要活的,可不是你季蔚然的風格啊。”

季蔚然雖已微醺,神智卻異常的清明。“誰說我是為她?”他淡淡的瞥他一眼,晃了晃杯中的紅酒,“隻是最近事多,想好好放鬆一下而已。”

屈少原不以為然,“死鴨子嘴硬,你敢說你心裏不難受?”

季蔚然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怎麽會不難受?心髒的位置,明明好像缺失了好大一塊,空洞洞的。

屈少原坐到他身邊去,手肘碰了碰他,“哎,我說,秦織雨回來的事,你怎麽不告訴我?”

季蔚然瞥他一眼,“我以為你知道。”

屈少原惱,“我要知道早跟你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

季蔚然挑眉,“知道了你又能如何。”

屈少原啞然。是啊,知道了又如何。他跟她,始終不在一條平行線上。

沉默片刻,他道,“那你打算怎麽辦?”

季蔚然懶懶的,“什麽怎麽辦?”

“秦織雨呀,”屈少原有點急,“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她的心思。從小到大,她心裏眼裏都隻有你。”

季蔚然不以為然,“知道又怎樣,我的心裏眼裏可是一點都沒有她。”

屈少原吃癟,怔住半響,才道,“季蔚然,你可真夠操蛋的。”

季蔚然一飲而盡杯中的酒。然後挑眉看他,“你現在才知道?”

“得,”屈少原歎,“我看我們今天還是什麽都不要聊好了,我陪你喝酒,喝個痛快,怎樣。”

季蔚然笑,朝他揚了揚手裏的杯子,“Cheers。”

“好。”屈少原咬牙舉杯,“我陪你。”

舞台中央,**娘正在搔首弄姿,賣力的表演著,燈光明明滅滅,打在舞娘妖嬈的身段上,很是**。兩個大男人卻無心欣賞,各懷心思。

花間的門忽然被推開,孟修笑嘻嘻的走了進來。

一見屋內這架勢,“矮油”了一聲,然後將外衣丟給服務生,長腿幾步跨步過來,一把抄起桌子上的酒,嘖嘖道,“一九八二年的拉斐。嘖嘖,老夫子你什麽時候這麽大方了,珍藏了這麽久的酒都貢獻出來了?”

屈少原喝得也有點微醺了,他懶洋洋的癱倒在沙發上,懶洋洋的道,“還不是為了安撫季變態那顆受傷害的心靈。”

季蔚然也喝多了,半仰躺在沙發背上,英俊逼人的臉龐泛起淡淡的粉色。

孟修接過服務生遞上來的高腳杯,給自己倒了一杯,細細一品,“嗯,果然不錯。”他舉著杯子晃了晃杯中的**,然後笑嘻嘻的衝季蔚然和屈少原道,“來,讓我們慶祝一下季哥再度恢複單身。”

“什麽話。”屈少原笑罵,“他本來就單著呢好吧?”

“那不一樣,”孟修笑,“以前你能看到他這個點還在夜店廝混呢嗎?”

屈少原想想,還真是,自打有了簡清吟之後,季蔚然在酒吧逗留的時間基本不會超過十點。偶爾過來,也是喝一杯就走,從不在外留宿過夜。真不知道那個簡清吟有什麽魔力,能讓他這樣失魂落魄,像徹底換了個人似的。

他又歎了口氣。這天晚上,他已經不記得自己這是第幾次歎氣了。“我說季變態,”他皺了皺眉,用腳踢了他一下,“既然這麽舍不得,幹嘛還放手?我就不相信依你季蔚然的手段,還搞不定一個女人。”

這個問題,其實也是孟修所疑問的。

依他對季蔚然的了解,他不可能這麽輕易的罷手。向來都是他想得到的,就會用盡一切手段得到,才不會在乎什麽有的沒的呢。更何況一個小小的簡家。

酒喝多了,季蔚然額際有些隱隱作疼。但他卻隻是笑笑,什麽也沒說。

不是不想說,而是,懶得說。

今天晚上,他什麽都不想說,隻想喝酒。

“好吧,”孟修歎口氣,“既然你想喝酒,那我們陪你好了。”他一手抄起一瓶啤酒,熟練的起開,“這種時候,喝紅酒就太沒意思了,還是上啤酒吧,這樣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