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墮

兩道黑影如箭而至,該隱搖搖頭,這孩子,又在折磨米迦勒了。

果然,瞬移一停下,米迦勒便臉色蒼白的趴在地上嘔吐了起來。迪歐裏斯挑著眉頭,蹲在了米迦勒麵前:“下次,你再反抗我,我會帶你走得更遠,更快。”

米迦勒覺得自己的胃在不停地翻滾,他已經顧不上再去跟迪歐裏斯逞口舌之爭,那種瞬移,讓他頭昏目眩。

“米迦勒——”

聽見叫聲,米迦勒停止了嘔吐,他睜大了雙眼,那聲音,是美狄亞的。

“美狄亞?!”她怎麽會在這裏?米迦勒站起身子,伸出手去:“你在哪?美狄亞?他們抓了你嗎?你有沒有怎麽樣?”

美狄亞捂著嘴,淚水落了下來。米迦勒,他居然還在擔心別人,如果他知道,這一切,隻是一個圈套,用他做餌,去騙取精靈王的戒指,去挑起冥之神殿與光之森林的戰爭,他會怎麽想?

美狄亞揪住了自己的胸口,心裏,好痛啊,神啊,為什麽讓我深陷在這樣的痛苦之中。

看著美狄亞哭泣的雙眼,迪歐裏斯的心中仿佛被撕裂。他轉過頭去,無法再看那張臉,那個女人,她在為誰而哭泣?自己的心,依然那麽難受。該隱注意到了迪歐裏斯的神情,他走到米迦勒身邊,道:“帶你來,讓美狄亞確認你還安全,然後,你乖乖的呆在這裏,剩下的事,你們都不用管,我也不會傷害你們,但是,誰也不要想逃跑,否則,留下的那個,會付出慘重的代價。迪歐裏斯,把米迦勒帶回去吧。”

“我不要回去,我要跟美狄亞呆在一起。”米迦勒急切的伸出手去,但是,他的手再次被迪歐裏斯抓住了,迪歐裏斯將米迦勒拉著向來路而去,他無法回頭去看美狄亞的臉,他的手那麽用力,米迦勒感到自己的手似乎要被捏碎一般。身旁那個男人如此沉默,他那緊握自己的手在輕輕顫抖著,他的心,似乎很難受,他在為了誰而難受?米迦勒停止了掙紮,他被拉著往回走,兩人都沒有說話,腳步越來越慢,然後,手被放開了,那個男人的腳步停下了。

“告訴我,你為何要那麽執著的追尋自己所愛,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米迦勒愣住了,他不明白迪歐裏斯的話,對他來說,前世種種已經不複記憶,他不記得自己為了追尋一份愛而經曆的無數輪回,所以他無法回答迪歐裏斯的話。

看著他茫然的眼神,迪歐裏斯低頭笑了:“是的,你沒有記憶,所以,你不能給我答案,我錯過了你那麽多輪回,那麽,就讓我看看這一世,你們是怎樣為了彼此而努力的。走吧,你是想就這麽走回去,還是,我帶著你瞬移回去?”

米迦勒偏過頭,狠狠瞪了一眼迪歐裏斯,然後向著前方而去。

望著他的背影,迪歐裏斯閉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米迦勒,讓我看看,你跟路西斐爾那份糾纏了無數光年的愛戀,最終會是怎樣的收場。神的孩子,跟我們這些被神遺棄的人,最終的命運,是否都是那麽的——慘淡。”

那個血色漸漸籠罩大地的下午,曾經相依為命的那對兄弟同時蘇醒了過來,所不同的是,他們中,一個化身為了黑暗,一個墮落為了魔獸。

曼迪亞靜靜的呆在黑暗之中,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體內的那種獸性,心中,有種對鮮血的渴望。這樣的自己,已經無法再麵對光明。他無力的將頭靠在牆角,自己在黑暗中呆了多久?就算是美狄亞,自己都無法麵對。他將頭埋入了臂間,不去聽,不去想,他想閉塞自己的感受,但是,當美狄亞那輕柔的觸摸撫在發間,當他看見美狄亞那隆起的腹部,他知道自己無法再逃避下去。

曼迪亞冷冷的站在該隱對麵,默不作聲的等待著他的指令。

“我無法給你任何明示,因為我不知道迦利耶爾究竟會怎樣去做,你回到光之森林,就根據他的指示去做一切,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至於美狄亞,我會給她最好的照顧,你一定會再見到自己的妻子,和她腹中的孩子。”

“光之森林會怎樣?”

“曼迪亞啊曼迪亞。”該隱歎息著搖了搖頭:“當你踏出了第一步,就永遠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因為,所有的事情一旦開始,都不會依你我的意願而去結束。”

曼迪亞離去了,背負著一個背叛的使命回去自己的故鄉。美狄亞站在高高的冰川之上,望著那遠去的身影,她感到自己的世界已經找不到任何可以生存下去的理由,她低下頭,撫摸著隆起的腹部,臉上掛著淒然的笑容。孩子,來到這個世界後,一定要好好的生活,無論怎樣,都不要放棄自己堅持的一切,因為一旦放棄了,就永遠也無法回頭。

“不要碰那個東西。”

繆斯吃驚的回過頭,門外走來的,是一個黑發的男人,那男人的黑眸中閃爍著冷冽的光,他走近,然後冷冷盯著自己。

“你已經昏睡數日了。我隻想問你,迦利耶爾為何要刺傷你。”

“迦利耶爾?!你是說,那個刺傷我的,是米迦勒救回來的那個受傷的小孩?你是在開什麽玩笑,那個人,明明是一個女人,那張臉——”繆斯的心中仍有餘悸:“那張臉,為何跟米迦勒一模一樣?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根本沒人會相信。”

“這個問題要解釋實在很複雜,”亞伯汗有點頭疼,要解釋這種錯綜複雜的關係,還真不是他所擅長的。

“跟那個有關嗎?”繆斯回頭指向了他剛才想去碰觸的那塊石頭,那是一塊綠色的小石塊,那光滑的表麵發著柔和的光芒,可以看出石頭的主人很珍惜這個東西,那是無數摩挲下才會有的圓潤與光滑。

“呃,可以這麽說。”亞伯汗有一絲詫然,這個孩子對事物的理解,有著不同一般人的思維。因為他所望向那石頭的目光,居然帶著笑意,是什麽讓他對一塊石頭發生這麽大的興趣。

“因為米迦勒的手中也有一塊石頭,是金色的,應該是某人送給他的,我看見他最近一直帶在身邊,他常常撫摸著那塊石頭,嘴角含著笑意一個人發呆,能看得出,他很在意那個送他石頭的人,你說是嗎?”

亞伯汗愣住了,頃刻,他笑了起來:“我一直以為,能夠從平凡的事物中看見美好的,一定是有豐富閱曆的人,原來,清澈的心,看見的事物才是最美麗的。路西斐爾是對的,你值得他用自己的鮮血去挽救,那麽我問你,你所理解的黑暗與光明,是怎樣的。”

“光明與黑暗?”繆斯有一絲茫然,他搖搖頭,不明白亞伯汗的意思。

“換句話說,如果,你認為是對的那個人,全世界都說他是錯的,你會怎麽做。”

“我會,毫不猶豫的追隨他,就算付出自己的一切,都在所不惜。”

那個微風淡淡的午後,那個孩子如此堅定的說出的那番話,在他所追隨的那個人沉睡的1200年間,他不離不棄的做到了,雖然他由此而化身為黑暗,雖然他的手中也沾滿了鮮血,但是,他依然無怨無悔的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