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暗夜

心痛!

胸口突然湧動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你怎麽了?”戴安娜望著坐在身旁的霍雷修,擔心的問道。

不知道,心底突然湧出了一種悲哀的感覺,這感覺,是誰給自己的?

霍雷修將手緊緊揪在胸口,眼底不自覺的落下了眼淚。他詫異的睜大了雙眼,那眼淚為何不受控製的落下,是誰在哭泣?悲傷,或者快樂,能跟自己如此緊密相連的,隻有一個人,一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人。

愛德華!是你在哭嗎?一向堅強而冷靜的你,為何此刻如此悲傷,那感覺,要將我的心也一同撕裂了。你在哪!是在那個失落的世界嗎?為什麽這麽傷心?你究竟,遇上了什麽事?等著我,無論想什麽辦法,用什麽樣的手段,我都會回到那個地方,等著我,等著我!

路旁聚集了無數遊**的靈魂,在黑暗中閃閃發光的眸子帶著一種嗜血的暴力,蠢蠢欲動。尖叫聲不斷的傳來,吸血鬼在圍攻這座城市。

道路被堵塞,咆哮聲在耳旁回**,這個世界,已經陷入地獄。

“衝過去——”霍雷修低吼一聲,愛麗斯將油門一踩到底,率先衝入擁擠的吸血鬼群。車燈照亮夜空,麵前的那一片密密麻麻令人頭皮發麻,鮮血在飛濺,突然,一個小女孩衝到了車前,她的手中,一個破碎的布娃娃耷拉著,她的一雙眼中含著淚水,茫然無措的望著直衝而來的汽車。

愛麗斯慌亂的打著方向盤,車瞬間失去重心,衝入回旋道,甩開車身的幾個吸血鬼,撞上護欄,向著斜坡直滾而下。跟在身後的車嘎然而止,但立刻發現此時停止下來,便無異於自取滅亡,油門再次轟響,長龍的車隊再次啟動,獵人們擔憂的望著那斜坡之下的車輛,卻無法停止下來對他們伸出援助之手。

一道黑影從第二輛汽車衝出,跳躍間向著斜坡撲去。

杜波的雙眼在夜色中閃閃發亮,他看見了從車內奔出的三人,一躬身,他衝到了三人身旁。

“你下來做什麽?不要命了。”愛麗斯衝著杜波大叫道。

杜波的眼底浮現了一絲笑意:“要命,拜狼人所賜,好不容易可以多活幾百年,怎麽能就這麽將性命丟掉呢。倒是你,一定要小心。”那看似玩笑的話語令愛麗斯的心頭一熱,她抬眼望著杜波,當父親死去,愛德華和霍雷修都不在自己身邊的時候,是杜波一直在陪伴自己,給自己鼓勵。她的眼眶一熱,點了點頭。“我們都小心,如果能將這條命留到光明回到這個世界,我就跟你一起回你日夜思念的故鄉去。”

“一言為定!”

“我們走——”霍雷修將頭一點,瞬間衝入了密集的吸血鬼群。耳邊是骨頭碎裂之聲,霍雷修體內的那股暴戾之氣再次被喚醒,鼻間充斥的血腥使他的心頭有種莫名的衝動,殺,殺盡一切阻擋在麵前的人,體內的血液似乎在沸騰,此刻的他,與一個嗜血惡魔一般無二。

“霍雷修——”

霍雷修再次顯現了與上次一樣的情形,愛麗斯焦急的在身後呼喚著,麵前這人,即將迷失本性。

“哢——”的一聲,霍雷修充血的金眸中,倒映著一個小小的身影。那是剛才擋在車前的孩子,孩子那細小的脖子在霍雷修的手中發出輕響,手中的娃娃掉在了一旁,她那細小的雙手在霍雷修的手臂上亂抓,雙腳在不停的顫動。

“霍雷修——”

霍雷修的口中喘著大氣,他的心被那聲呼喚震醒,他的手鬆開了,孩子掉在了地上。

我在做什麽?!

霍雷修蹲下身去,雙手伸向孩子:“你沒事吧,來。”他向孩子展開懷抱,孩子的雙眸抬起,然後,那張稚嫩的唇間輕輕道:“我沒事,但是,你有事!”孩子突然撲過來,她的小手發出一道光,霍雷修覺得眼前一片刺目的光芒。當光芒散去,他發現自己站在一條街道之中,身旁是熙攘的人群,那些麵孔如此熟悉,人們的臉上都洋溢著快樂的笑容。

門鈴輕響,伸手推開的那道門內,兩道忙碌的身影令霍雷修的眼淚落下了。

“媽媽!”

站在櫥櫃前的女人停下了手中的活,慈愛的目光溫和的望著麵前的霍雷修,然後伸手遞來一包甜甜圈:“去,找素素和森去玩,晚飯了去叫你。”霍雷修低下頭,發覺自己的雙手那麽小,從明亮的櫥櫃玻璃,他看見了自己的樣貌。玻璃中的倒影,是一個10多歲的孩子。

這是夢嗎?可是,為何如此真實?

霍雷修離去的腳步頓住了,他回過身,望著慈祥的父母,想將他們的樣子深深印在腦海。

父親揚了揚手,霍雷修拚命忍住盈眶的眼淚,離去了。

手中的甜甜圈甚至還在散發香味,走過熟悉的街道,一個身影闖入了他的眼簾。那個婉約如詩的東方女子靜靜的站在街道對麵,帶著微笑看著自己。手中的甜甜圈突然化為齏粉,隨風飄散,霍雷修展開雙手,那揚起的塵迷了他的眼。天空突然暗了下來,素素不見了,霍雷修站在空**的街道,茫然無措。

遠處突然傳來喧嘩聲,那種混雜著慌亂尖叫的感覺讓霍雷修渾身如浸冰中。他的身子無法抑製的抖動起來,他穿過街道,走到廣場前,那是一個他永遠不會忘記的夜晚,那個夜晚,讓他的一生隨之改變。

他看見了襲擊而來的吸血鬼,當小鎮的人們歡度節日的那個晚上,那片殺戮覆滅了他的一生。

住手!住手!

他向著那片混亂撲去,但是,身體變得虛無,無法握住任何東西,隻能眼睜睜看著一切的發生。他看見了自己,看見了因吸血而陷入瘋狂的自己。當手中那脖子斷裂的聲音傳入耳朵,當素素將那把匕首刺進自己的胸膛,當她那落淚絕望的雙眼在自己麵前閉上,霍雷修整個人崩潰了。

他無力的趴在地麵,一雙手遞來了一把木劍。

“紮進去吧,紮進自己的胸膛,當那種疼痛消失,就可以進入永久的睡眠之中,什麽都不用想,一切都將結束。”

霍雷修木然的接過木劍,腦海中那個聲音一直在回**,他伸手拉開衣服,將尖銳的劍尖對準了自己的心髒,然後,用力的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