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塵逸與程知節大有相見恨晚之意。當晚,程知節告別離宮,馬上又拉著李塵逸跑到城外尋一酒肆喝酒暢談,二人終成忘年之交。

第二天,李塵逸出了皇城,準備到禮部尋禮儀官範玉山,以拜府為名,尋找程知節聊天,還沒到禮部,看到路邊候著倆個人。

見李塵逸來到近前,二人忙上前施禮,其中一人雙手捧一封大紅請柬,言漢王爺設筵,請神武王過府相聚。李塵逸眼睛轉了轉,心想:“漢王元昌設筵相請,這裏邊一定有故事,若要不去,反落人口實,去一趟也無所謂,難道自己還怕他們不成?”於是,李塵逸滿口應承,隨漢王府家將去赴筵。

漢王元昌接到消息,神武王李塵逸過府前來赴宴,對早就候在漢王府的太子承乾道:“不管他有多大能耐,究竟還是個黃口小兒,隻要咱們略施恩惠,不怕他不站在咱們這邊。”太子承乾也是暗自高興,不住點頭稱是。

太子承乾環視一下府中眾人,說道:“大家記住,漢王府設筵,是請眾位大人品酒敘話,非是專為宴請神武王一人。這小子雖然年齡不大,但很鬼道,萬萬不可讓他起疑心,反而產生壞效果。”府中眾人齊聲應承。

過了一會,聽到府門口家丁喝道:“神武王駕到!”漢王元昌迎到府門,執著李塵逸的手,二人一同走進王府大廳。太子李承乾起身迎過來,拉著李塵逸的手,笑著對廳中眾人道:“大家可能不太熟悉,這一位是我的王弟,也就是皇上的義子,神武王李塵逸,你們大家多親近!”眾人紛紛上前與李塵逸相見。漢王元昌在一旁為李塵逸介紹,紛亂中李塵逸見有吏部尚書侯君集、左屯衛中郎將李安儼、駙馬都尉杜百忍等。

李塵逸對太子李承乾前倨後恭的態度感到有些奇怪,不明白太子承乾何以變化這麽大?但轉念一想,太子承乾定是受了高人指教,拉攏自己以鞏固他的地位。

李塵逸望了一眼侯君集,突然腦裏泛起“清風劍客”顧九柳的影子來,記起他所講在受“萬蛛山莊”暗算前,曾在京城經“惡虎”周傑引見,酒席間結識侯君集和東宮太子首席武士錢承閣的事情來,而“惡虎”周傑亦是漢王府的人。想到此處,李塵逸神經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今天的場麵與“清風劍客”顧九柳所講述的很相似,莫非這頓酒宴是同樣的圈套?

李塵逸又看了看席間其他人,突然間腦子裏將酒席間幾個高官的名字連成一串,想起了“妙手仙娘”薑五娘交給自己的“密盟圖”上的人名,洽好有席間的這幾個人。到此時李塵逸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些人都是太子李承乾的心腹黨羽,自己幾年來在江湖上遇到的樁樁事情,都和這太子一黨有關,無怪乎這些江湖組織敢興風作浪,原來有當朝太子為其撐腰。”想到此處,李塵逸四處搜尋,想找到那個隻聞其名、未謀其麵的神密人物錢承閣。

酒席間,眾人不斷向李塵逸敬酒,氣氛異常熱烈。李塵逸表麵不動聲色,與太子承乾、漢王元昌、杜百忍、侯君集等人不斷碰杯,談奇聞趣事。

忽然,李塵逸感到有些異樣,忙回首望去,隻見大廳門外家丁之中,負手站立一個身材挺拔,麵帶幾分笑意的灰衫年輕人。李塵逸向他望去,年輕人衝李塵逸微微一笑,這時太子承乾舉杯相邀,李塵逸轉回身來與太子承乾答禮,等再回首望時,人群中早不見了年輕人的蹤跡。李塵逸默運玄功,,用心搜尋此人氣息,可一點感應也沒有,此人就象在空氣中消失了一樣。李塵逸心中一樂,清楚地知道,此人就是那個神密的錢承閣,而且斷定,他是一個身具玄功的絕頂高手。

酒席過後,李塵逸辭別太子承乾、漢王元昌等人,獨自一人往回走去,邊走邊想:“將事情的前後聯係起來,太子承乾結黨營私,在朝中及江湖上大肆培養勢力,大有一朝奪權之勢。從太子一黨在江湖上所作所為來看,這些人劣多於優,基本不算什麽好路數。尤其是太子承乾的首席武士,那個錢承閣,在江湖上策劃了許多壞事,此人定是一個‘大邪’。若從江湖道義上講,自己完全可以

出麵,狠狠打擊一下這夥邪惡之徒,但此事牽涉到太子承乾,是關係到朝廷命運的大事,萬不可輕易介入。但這要局限在他們不危害皇上李世民及江湖道義的範疇內,如果超出這個範疇,決不與他們善罷幹休……”

正想到這裏,突覺身後空氣氣流有異,有一物盤旋著襲向後心。李塵逸腳下微一錯步,身體前傾,從外表看象是腳步不穩,一個趔趄,幾乎摔倒。實際上這一動作包含了許多內容,而且身形中含有十數種變化,足以應付周邊各種突然出現的異事。

他身形一動,就覺一盤形暗器緊貼身邊飛過,險險割破了衣衫。回首向身後望去,就聽陰影中有人壓著嗓音道:“好功夫!”接著一團灰影飄飄然消失在夜色中。李塵逸瞪著灰影,感到此人必是太子府首席武士,那個神密的錢承閣。李塵逸心道:“小子!你不用來襲擾我,惹我煩了,說不定哪一天我掀了你們的老窩!”

次日清晨,李塵逸來到京城長街之上,想尋找黑風堂的門人,打聽一些消息。可一連轉了幾圈,也沒有見到一個黑風堂的人,他感到奇怪:“不知這些家夥遇到了什麽事兒,怎麽都龜縮起來了?”正行走間,突然見到街角處一個年老乞丐倚在牆邊,眼睛半睜半閉,很是舒服地曬著太陽。李塵逸無意間看了老乞丐一眼,突然發現老乞丐破鞋子前麵露出的腳趾有異,竟是七個腳趾,而且腳趾上泛著鐵一樣的色澤。

李塵逸心中一動,慢慢走到老乞丐麵前,嘴裏輕輕地“哼”了一聲。老乞丐正舒服地躺著,忽覺曬到臉上的陽光被遮,緩緩睜開眼睛,欠起上身,見眼前站著一個衣著華麗的少年人,老乞丐微微笑道:“小少爺來到老花子麵前,可是要賞花子幾個銅板嗎?”李塵逸聞言,蹲下身來,雙睛直視老乞丐,道:“大唐盛世,百姓衣食並不缺少,怎麽在京城之內還能見到沿街乞討的人?”老乞丐一樂,道:“世上之人,各有各的活路,象老花子這樣,肩不能擔,手不能提,又不肯為財主老爺、王公權貴賣命,所以沒有飯吃,沿街乞討也是活該,怨不得天,怨不得地,更怨不得朝廷,這純粹是自作自受。”

李塵逸哈哈一笑,伸手從懷中摸出兩個銅板,手中一敲,慢慢放在老乞丐腳上。老乞丐眼皮動也沒動一下,道:“小少爺氣勢非凡,想必是王侯之命,怎麽出手不讓人感到大方?”李塵逸道:“扶貧濟困,人之常情,但錢不是重要的,隻要有這個心意,也就是了。象今天這樣,我就是給你萬兩黃金,對你來講,與這兩枚銅板何異!”老花子雙眼園睜,道:“小王爺言語犀利,老花子佩服!”李塵逸微微一笑,道:“人說叫化幫中異人‘九尾靈貓’乃風塵義俠,遊戲江湖三十餘載,無人不服。今日一見,李塵逸由衷佩服!”說罷,二人同時站起身來。

老花子“九尾靈貓”環視一下四周,見無異動,道:“小王爺在街上圈了幾個來回,可是要尋找什麽人嗎?”李塵逸道:“我有些事要尋黑風堂的人去辦,可這些怪物們不知道鑽到哪裏去了?一個也不見了。”

老花子“九尾靈貓”輕聲道:“這件事老花子聽說了一點。”李塵逸趕緊盯上,問道:”他們出了什麽事?”老花子道:“聽說黑風堂的人幾次得罪漢王府的人,先前還不見怎樣,最近聽說漢王府派人將他們趕出了長安。據說黑風堂第一高手,叫‘飛天鼠’田大可,在京師外接應本門中人,雙方在城外動上了手。本來當王府的人並不是這‘飛天鼠’田大可的敵手,可突然來了一個神密蒙麵人,幾回合就將田大可擊傷。也虧得田大可雜藝頗多,才逃得性命,可能他現在藏身在終南山中。”

李塵逸心中一動,問道:“這‘飛天鼠’田大可修為很高嗎?”老花子答道:“據老花子所知,這田大可可說是個頂尖高手,不僅內外功夫了得,而且輕功極高,手上功夫沒人能比得上。”李塵逸點點頭,道:“這就是了,我知道這個蒙麵人是誰了!”

李塵逸眼睛一轉,心中頓時有了一個主意,對老叫花道:“前輩,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前輩能否做到?

”老花子笑道:“我們少門主囑咐過,但凡小王爺吩咐的事,我們一定照辦!”李塵逸道:“那就好!我想求前輩替我查一個人的來龍去脈,他的師承和江湖來往。”老花子道:“是不是那個神密的蒙麵人?”

李塵逸道:“老前輩好眼力!這人名叫錢承閣,是太子府首席武士。”老花子一怔,口中說道:“這……這……”李塵逸緊跟著問道:“前輩有什麽為難嗎?”老花子搖了搖頭,道:“本門規定,不得與官府打交道,也不得輕易與官府為敵,故而老花子有些為難。”李塵逸道:“這事前輩不用為難,我知道叫化幫消息靈通,你隻替我打聽一下此人的情況,其它事你千萬不要涉及。”

老花子略一沉思,道:“也罷!這樣不會違犯門規。小王爺你候我三天,三天後在此聽我的消息。”李塵逸一拱手,道:“如此多謝老前輩!另外還相煩老前輩替我打聽一下‘飛天鼠’田大可的下落。”老花子哈哈一笑,道:“此事容易,我一並辦完。”說罷,二人拱手告別,各行其事去了。

李塵逸尋路來到禮部,找到禮儀官範玉山,要他帶路到程將軍府。禮儀官範玉山心中有些奇怪:“這小王爺幾時和程知節這個混世魔王搭上了關係?”但小王爺吩咐,又不敢多問,隻得帶領李塵逸向程將軍府而去。

程知節聽家丁報“神武王”李塵逸過府,笑哈哈腆著個大肚子迎到府門,程知節拉著李塵逸吩咐範玉山轉回禮部,不用再陪小王爺了。禮儀官範玉山尚有些猶豫,程知節一瞪眼,嚇得他連連後退,折身而去。

二人進府分賓主坐定,程知節一咧大嘴,笑道:“小王爺今日怎麽這麽空閑,有時間到俺程知節家來了?”李塵逸道:“那日與程將軍一番言談,覺得你與朝中其他大臣不同,頗有相見恨晚之感覺,因此今天特地來與將軍聊上一聊。”程知節哈哈大笑,道:“俺程知節是個粗人,不象他們那樣小心,而且大家都是老朋友,對俺都熟了,給俺程知節幾分薄麵,捧一捧場,所以俺能混到今天。”

停了一下,程知節又問李塵逸道:“小王爺閑著無事,平時裏下一下棋否?”李塵逸搖了搖頭,道:“這東西我一竅不通。”程知節又問:“那你常讀書、吟詩、寫字嗎?”李塵逸笑道:“此道我也不大喜好!”程知節搖了搖頭,“嘿、嘿”笑了幾聲。李塵逸心中有些不快,以為程知節是笑話自己不懂風雅,就問道:“程將軍喜歡此道嗎?”程知節笑得更加歡暢,道:俺問小王爺你會不會吟詩、下棋等事,是怕你喜歡這些東西,俺程知節一聽這些事兒就煩,若是你喜歡幹這些事,咱倆這朋友算是交不成了!“李塵逸一聽,心中覺得程知節這人十分好笑,不由也哈哈大笑起來。

二人在房中閑聊一陣,均覺得十分開心,聊了一會,話題就轉到朝廷中來,李塵逸道:“聽人說程將軍性格豪放,是個粗曠之人,你能在朝中擔任這麽多年要職實屬不易。”程知節哈哈大笑,道:“這個說法是說俺程知節命大呢?還是說朝中是個奸詐之人雲集之處呢?”李塵逸笑道:“若依我看來,程將軍你是個粗曠之人,也是個福大命大之人,更是個粗中有細,腹藏經倫的個中高手,你能在世上最虛偽的朝官中間立於不敗,這主要是靠你的聰明材智才能辦到的。”

程知節皺了下眉頭,歪著腦袋瞧了李塵逸半天,說道:“你這個不大的小人,腦袋裏淨是希奇古怪的想法。大家都說我是個大草包,說了這麽多年,連我自己都覺得我真是個大草包了,偏偏你能稱讚我?”李塵逸伸手摸了摸程知節的腦門,笑道:“我師父教我相人術,至今為止,萬無一失,我說你是,你就一定是!”

程知節大笑,道:“世上之人,唯小王爺你能猜透我的心思,就連我家的裴大小姐,也天天叨咕我這個大草包。”

李塵逸含笑瞅著程知節,目光中透出一種曖昧的意味。程知節見李塵逸神情中有些不懷好意,心中不禁對這個半大孩子有些懼意,不知這個鬼精靈一般的人物心內能琢磨出什麽古怪的東西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