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塵逸道:“白公公現在可不能再說他是壞蛋了,自從二十年前他入穀以來,靜修功夫可是穀中第一,每次與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說他自己當年罪孽深重,到穀中才知道後悔,有時甚致痛哭流涕,象個孩子一樣。”

老頭“噢”了一聲,道:“看來你們穀中都是一些性情中人,無怪乎尚懷春這小子能和他們混到一塊。”李塵逸道:“我聽穀中人說,師父在江湖中的名號曾叫尚恨天,到穀中後,才改叫尚懷春,你們已經幾十年未曾見麵,不知前輩你何以知道師父到穀中以後的名字?”老頭眨了眨眼,道:“尚懷春是我給他起的名字,我當然知道,反到是恨天這個名字是他離家後自己取的名字……啊!且住,恨天……恨天,好啊!這小子恨天!原來這麽多年,他一直在恨我,恨我這個當爹的!”

老太婆在一旁半天沒有吱聲,這時她突然站起身來,怒道:“他當然恨你了!你廢了他的武功,又打又罵,差一點就將他吃了,任誰也都會恨你!”老頭也發起怒來,叫道:“我是他的老子!打他罵他全是為了他好,希望他能成人!”老太婆怒極一笑,道:“成人?成什麽人?你自己都人不人,鬼不鬼的雪山上偷生不說,還連累得老婆也跟你過這不人不鬼的日子,到了現在,反過來說兒子的不是。”

聽二老爭吵起來,李塵逸趕緊站身來,攔在二人中間,大聲道:“二位祖師,你們不要爭吵了!師父他進穀後,改回名字,說明他年紀大了以後,對你們二老極是思念,況且師父在穀中這麽多年,修心養性,被大家視為菩薩一般,依我所見,師父他思念你們的心情,決對不會在你們思念他的心情之下。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了!你們怎麽還孩子似的吵來吵去的?”

聽到李塵逸的斥責,二老臉色不由“唰”地一下子紅了,閉住了嘴巴。老頭低聲道:“你說誰吵了?我們平時說話也是這麽大的聲音,你小孩子知道什麽?”

李塵逸笑道:“師父這點可不象你們,他平時可是一聲也不吱,說話的聲音也不大。”

老太婆道:“他從小就是這樣,不愛言語,但內心裏卻強得很,要不然他也不會因為一點事兒就離家出走了。”

李塵逸道:“祖師婆,你不要老提那事了,咱們說一點愉快的事,好不好?”老太婆抹了抹眼淚,道:“好,好!咱不提這事,說點好事兒!”老頭地一旁低聲道:“好聽的?那能當事辦嗎?”老太婆聽了,剛要發火,李塵逸即道:“剛說好不吵,怎麽你們又要開戰?現在我有要緊的事問你們,你們可千萬別吵了!”

老頭瞅了老太婆一眼,微微一笑,道:“我不說話了,那就不會吵了!”老太婆有些不好意思,道:“好孩子,我們不吵就是了,你有事就問吧!”

李塵逸清了一下嗓音,道:“我想你們當年決不是無名之人,怎麽在江湖上從來沒聽人說起過你們來?”老頭一點頭,道:“是啊!聽你一說,我才知道,原來江湖上的朋友早就把我給忘了!也可能是我們退隱江湖的時間太長了,人又老了!沒有人想起了!”

老太婆有些不太樂意了,伸手推了老頭一下,道:“孩子問你話,你東拉西扯些什麽?說正經的才是!”老頭一拍腦門,笑道:“是,是!娃娃,我和這老太婆,在年青的時候,都有點小名氣,江湖上的朋友,送我一個綽號,叫‘大風劍’尚玉山,這老太婆人稱‘雙鳳劍’梅影。我們倆行走江湖的時候,很多江湖人物對我們又怕又恨,後來,有一次我們戰敗,退到西域,再後來我們就上了這雪山,這說起來已是五、六十年前的事了。”李塵逸道:“戰敗?誰還能在你們手下勝出?”老頭笑道:“你這說的是娃娃話,想世上誰能戰無不勝,天下無敵?咱不說遠的,這雪山之上,就有一個本事勝於我們的一個武學高手,更何況那麽大的武林了。”

老太婆接著道:“練武的人當然想著無敵於天下,但那隻能是一個夢想,不會成為現實,山野之中,不知道藏有多少奇人異士,因此江湖才會總有人出來掀起風浪。”

塵逸問道:“這雪山上怎麽還有另外一個高人,但不知他是什麽人?”老頭道:“這個人很是厲害,在江湖上的時候,是個橫行霸道的豪橫人物,他創立的九幽門,在北方出名的很,門下弟子無數,而且真有幾個厲害的家夥。”

李塵逸啊了一聲,道:“怎麽是他?這個老怪物跑到這裏藏了起來,他門下弟子盡是幹壞事的家夥,現在與我做對的一個家夥,聽說就是他的關門弟子……”他話還沒有說完,老頭接口道:“哎!說到這我想起來了,你這娃娃,好好的中原你不呆著,跑到這雪山之上來幹什麽?難不成是為了看我們來了?或者是來找九幽神君?”

李塵逸笑道:“我又不是神仙,哪會知道我的師祖在這雪山之上隱居,更不會知道九幽神君龜伏在這。我上雪山,是為了尋找冰眼,確切的說,是為了找冰眼中生的優曇花。”老頭和老太婆幾乎是同時叫了一聲:“啊!原來你是為了冰眼中的優曇花!”李塵逸道:“你們二老知道這個去處?”老太婆道:“知道,太知道了!孩子,你知道我們倆個老家夥在這雪山之上一呆就是幾十年,為的是什麽?就是為了這冰眼中的優曇花。”

李塵逸奇道:“這卻是為什麽?”老太婆道:“都是這個老鬼!他聽說什麽這優曇花是世上仙品,不僅能醫治各種傷病,而且吃了還能使人功力大增,同時可以延年益壽。其實老鬼也是好心,當年我們戰敗後,我受了一點內傷,好幾年也沒有痊愈,在這山上等著優曇花成熟後,服食了它,治好我的內傷。可誰知道這一等就是幾十年,前幾年那九幽神君跑上山來,也為了這優曇花。我們原是舊識,但為了這花兒,動起了手來。原來這老怪也是受了內傷,來尋找這花兒來治傷的。我們雙方誰也勝不了誰,最後,達成了協議,等花成熟後,各取所需……”

李塵逸插言道:“什麽各取所需?”老太婆道:“這冰眼中的優曇花共有雌雄二支,按我們當初的意思,是我和老鬼各用一支,但後來九幽神君來了,我們又打不走他,隻好將那支雄的分給他,單等到這花成熟後,再摘取下來。”老頭接言道:“為了這兩支花,這些年來有不少武林人物上山,我們花了不少心思,將他們一一逐走,九幽神君來了以後,他就將上山的武林人物捉了過來,困在山上,成了他的仆人。“李塵逸笑道:”難怪山下的人說,這雪山之上近幾年來出現了幾個雪怪,弄得隻見有人上山,沒見過其下來,原來他們都成了九幽神君的仆人了!”

老頭看了一眼李塵逸,問道:“但不知你要這優曇花幹什麽用?”李塵逸道:“二位師祖,不瞞你們說,隻因為大唐朝九皇子晉王李治,被人以邪功暗算,命在旦夕之間,雖然被我以金針封住了他的經脈,用藥物護住他的心脈,但也隻能維持他百日之命,而他的傷,隻有這優曇花可以治愈,所以我專程跑到這西域雪山之上,來尋找冰眼,取回優曇花,挽救晉王的性命。”老頭又問道:“那九皇子死活與你何幹?你為什麽給大唐朝出力?”李塵逸輕輕一笑,道:“師祖你有所不知,當今皇上是我的義父,我是受皇上親封的神武王,你說這事我不該管嗎?”

老頭一樂,上下看了李塵逸幾眼,道:“真看不出來,你這娃娃不簡單啊!在朝在野都有你的地位,看來現今江湖上你也是個非凡人物了!”李塵逸道:“不敢!孩兒隻是受到前輩的厚愛,皇上的恩典,並不是我真有什麽大的能耐!”

老太婆在一旁插言道:“你這老鬼,幹嗎與孩子這樣的胡話?他有事兒你盡力去幹就完了,要是你不願意,你在這呆著,我和孩子一塊去!”老頭看了老太婆一眼,低聲道:“我隻是問一問,又沒說不與你們一塊去。”

老太婆白了老頭一眼,回頭對李塵逸道:“孩子,你來的正是時候,要知道這優曇花並不是什麽時候都可尋到,要不然我和老鬼也不會在這雪山之上等了幾十年。冰眼中的優曇花是個中聖品,它得等到天地作合時,才能生出一對來,平時冰眼不開,就不會有它,而在普通年份,冰眼開了,長出的花來,在後天不濟時,

常常生長不利,夭折而死。今年這一對優曇花開放極盛,想必是為你而開,這也該是你的福份。但要想取得優曇花,還要有一番磨難,那就是咱們必須得戰勝九幽神君,因為他決對不會放棄占有這花兒的機會。”說到這兒,老頭接言道:“本來我們與九幽神君相鬥,略處於下風,但要是有了你的介入,再給這老怪來個措手不及,勝他應該是較有把握的。”

老太婆道:“有把握要鬥,沒把握也要鬥!咱們就是不要這條老命,也要把花拿過來!”

李塵逸道:“二位祖師,事情不會嚴重,不就是兩朵花嗎?咱們把那九幽神君弄走不就結了嗎!”老頭也笑道:“娃娃,你說的對,隻要咱們一心向前,還怕打不死九幽神君?”老太婆也笑了笑,道:“好啦!孩子,咱們先不急,按我們的預算,那優曇花要在大後天中午才能開放,咱們後摩天大早上去,鬥一鬥九幽神君。這兩天你好好休息一下,讓我們再看一看你的功夫,順便把我們倆個這幾年練的劍法教給你玩玩!”老頭一拍手,大聲笑道:“老太婆,你才說出我的心裏話來!咱們的天山劍法不能隨咱倆埋到地下吧!老天爺還是有眼的,把這孩子送到了麵前。”說著,他不斷對天空作揖。老太婆有點不耐煩了,訓斥他道:“一說點什麽你就得意忘形,這麽大的年紀了,一點也沒有個老樣!”老頭可能是多年來被訓貫了,隻是笑了笑,並未敢言語。

李塵逸站起身來,笑道:“二位祖師,孩兒隨師父學了一些醫術,剛才祖師婆說,多年以前曾受了內傷,不如讓我為祖師婆診下脈,如要可能,為你老人家治療一二,萬一治好了,也算是我對祖師婆的一片孝心!”

老頭笑道:“你跟尚懷春學的醫術,能很高嗎?我懷疑他是誤人子弟,傳了一些低術給你,是騙人的小兒把戲。”老太婆怒道:“你這老鬼知道什麽?當年明兒對醫道就很是喜歡,你非不讓他去學,結果把兒子氣得跑了,你現在還有臉說這些?”老頭一笑,道:“我一說起明兒來,你就生氣,好!我從現在開始,不再說話了行吧!”老太婆怒道:“你不說話最好,免得一出聲就讓我生氣。”

李塵逸一見二老又要開戰,忙笑道:“我師父的醫術高不高,等一會我為師祖婆診完了脈就知道了,你們二老不忙爭執。”老太婆一樂,道:“你看人家孩子說的多好,那象你這老鬼,總自以為是。”

李塵逸怕二人又要鬥嘴,忙上前一步,拿起老太婆的右手,探指診脈。他運氣一周天,早診出老太婆內傷在肝脾之間,這種內傷,說起來與外來力量衝擊有關,其實內在的因素還是老太婆多年思子心切,積下一股內火,而成的疾患。

即診出病因,他心中滿是高興,對老太婆道:“祖師婆,你的內傷不是很重,原來可能是診治的方法不對,因而使你多年不能痊愈。”

老太婆一拍大腿,道:“我說的嗎!都是這老鬼弄來的鬼大夫,瞎治我的內傷,差點害死了我。”李塵逸笑道:“祖師婆,你這內傷不是很重,但病因卻很複雜,不是一般郎中所能診出來的。”老頭不知為什麽來了興趣,湊上前來,問道:“那是什麽病因,你說出來我聽一聽。”

李塵逸道:“我剛才診出,祖師婆肝脾之間有一股逆氣,阻隔經脈之中氣機的正常運行,這個病因是由於受到外力打擊,致使經脈受損所致,但真正的原因卻是祖師婆多年憂鬱,造成肝脾不和,而積下的隱患。這個隱患在外力誘發下,突然爆發,形成了似是內傷,而真正是內疾的頑固病症。”老頭聽到此處,長長出了一口氣,道:“原來如此!我說怎麽她的內傷總治不好,原來卻是不對症!他姥姥的,這些該死的庸醫!”

老太婆輕笑道:“孩子,聽你這麽一說,我就放了一半的心了……”李塵逸笑著插言道:“祖師婆另一半心也請放寬,孩兒不是誇口,你這點小病孩兒是手到病除,但可是有一點小事,不知道祖師婆近來內力如何?”老太婆道:“這些年我的內力是不如以前了,這也是年紀大了的正常表現,與有沒有病沒什麽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