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既然如此,大將軍即刻出發。”---

一下朝,大將軍完顏澈便火急撩然,凶神惡煞地直奔上書房,夙孤冷剛一坐下,便聽到安公公的傳喚。

“啟稟皇上,大將軍在外求見!”

夙孤冷揉著發疼的雙鬢,腥紅的眸子一閃陰蟄,這個完顏澈,真是一刻都不讓他省心:“宣!”冷冷的字眼透著不耐煩,

一身軍鎧朝服的大將軍英姿颯爽,威風凜冽,一進上書房,雖是行君臣之禮,因是鎮國將軍,行禮自然是不用如文官一般雙膝下跪,隻是淡淡地躬身拱手,卻亦是如此不卑不亢:“末將完顏澈叩見皇上。”

天子睨量著手頭上的奏折,龍眉輕挑,慵懶的聲線閑散倦怠:“免禮。”

“謝皇上!”大將軍一行完君臣之禮,便直接了當地言明來意:“皇上,一夜已過,請容微臣帶賤內回府。”口氣強硬,絲毫不給商量的餘地。

聞言,夙孤冷墨侫的眸子蟄芒一閃,妒忌的精芒飛速略過,隱不可察,從未料到他堂堂天子也有如此一天。

叩指敲著書桌,瞬即不耐煩地冷聲斥喝:“完顏澈,這裏可是朕的上書房,是談論軍務國事的地方,不是討老婆的溫柔鄉,別一進來就是找朕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是不是軍機處朕派給你大將軍的差事太少了,讓你整天都有空想些雜七雜八的事啊?”

一聲君王厲喝,即刻震得宮宦人心惶惶,安公公在外驚得身子一抖擻,手心已全是冷汗。

錦案上,麒麟百孔爐的龍涏香冉冉煙繞,不僅沒有讓天子覺得心平靜氣,反而讓他覺得更加煩燥,一喝落下,竟也是惱紅了眼。

聽此魄力十足的斥言,反觀大將軍完顏澈卻是眉頭皺也不皺一下,淡定地抬頭直視天子狠侫的眸子,鋸傲狂冽地拱手回道:“皇上斥責得是,微臣當然知道這裏是上書房,是談論國家大事的地方,但微臣的賤內一日未能回府,太君掛念,微臣惦記,你讓微臣如何能安心處理軍機處的軍務?”

淡淡一督已然眸光愈光淩厲的天子,完顏澈依然自若地續道:“皇上日理萬機,微臣也是怕皇上一不小事就把對微臣的承諾給忘了,那到時微臣向誰討老婆去?既然皇上交待不能去打擾太皇貴妃,那微臣自然是要找皇上了。而且‘君無戲言’,皇上昨晚在禦花園對微臣與小王爺說過的話應該不會忘了吧?”

“哼!看來將軍對夫人很是關懷備至,那為何市井會蜚言夫人乃是將軍府的下堂妻,朕還夙親王說過將軍曾罵夫人是‘水性楊花’的女子,休妻不成反被妻休,將軍與夫人如此非凡另類的夫妻,朕還是頭一次聽說?”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微臣相信即使是萬人尊崇,無人不敬的皇上也會有家務煩惱輕。這是微臣的家務事,不勞皇上廢心。”完顏澈含沙射影地冷嘲執為諷,不予可否。

驟然間,一君一臣鋒芒畢露,冷冽的寒流四溢,涼入心脈。

夙孤冷最厭惡的就是有人拿後宮說事,對峙良久,天子腥紅的眸子因一夜未眠盡顯倦色,懶得跟一武將匹夫玩起大眼瞪小眼的把戲,撐額撫撫雙鬢,慵懶的聲線皆是疲色,朝向喚道:“安福。”

門外的安公公即刻現身,恭敬施禮:“奴才在!”

“將軍夫人昨晚與太皇貴妃攀談甚晚,許是還乏憩著未醒,快快命人侍候將軍夫人起塌,然後帶將軍夫人一聲到禦花園等候將軍,順便跟夫人說聲,太皇貴妃很希望她呆在宮裏陪她說說話,若她喜歡,隨時都可以住下,不需要顧忌那麽多。”慵懶的聲線迸威揚出,眸子不經意間抬起睨向安福,狠冽的眸光寒斂,冷冷地看著安福叮囑著。

安公公身子一怔,接收到天子別有蘊意的眸光,頷首道:“喳,奴才一定將太皇貴妃的話帶到。”道完已急急退出上書房,不敢迎上大將軍凜冽探究的眼神。

不知為何,完顏澈隻覺得天子對安公公的那番話甚是怪異,但一想到即刻便能見到君子言,心中那口鬱悶感才稍稍平和不少。

施禮躬手對天子道:“謝皇上與太皇貴妃對賤內的聖恩,微臣先行告退,免得賤內等得太久。”

“慢著!”大將軍剛一轉身,夙孤冷便懶懶啟言,雙眸伋然定在剛打開的奏折上,眸中閃過一抹寒侫的精芒。

“皇上還有何事?”走不了,完顏澈眸中閃過不耐,他又想玩什麽把戲?

“還有九天便是中秋佳節的茶鬥雅典,臨周八國各方使者高官都會來戟晉,為表我們戟晉乃禮儀之邦,朕想派大將軍到幽洲邊境迎領大魯國的‘焚凝公主’,以盡我們戟晉地主之誼。你是鎮國大將軍,有你在場,意欲和蕃的大魯國諒他們再狂也不敢造次。”夙孤冷緩緩抬頭,墨眸邪侫一斂,眉宇的墨痣盡顯威儀。

聞言,大將軍當即一愣,躬手:“啟稟皇上,戟晉威震四海,一向禮到即止,自開國以來,對臨周八國的使者高官亦是到城再迎,如今對小小的魯國公主如此厚遇,不算揄越嗎?而且,而且夙親王如今下落未明,臣覺得不妥。”完顏澈意欲推脫。

茶典國會雖然重要,但此事來得太過突兀讓他心生不安,他一離城,就等於讓言兒再次掐入困境,太皇貴妃喜怒無常,他如何能放心得下!

“夙親王一事朕自有分寸,夙王精兵和禦錦衛目前不是正在搜捕嗎?而且國事和家事朕也得分清輕重緩急。大魯國雖敗與戟晉,但囂狂不服的氣焰還盛著,此番借國典之名來此,實則卻亦是有意讓‘焚凝公主’和親。

既然如此,那朕便不能失了禮數,你身為鎮國大將軍,身份威儀,自然該由你代朕親迎才鎮得住他們,到後你隻需禮到即止,朕要的就是要滅了大魯的氣勢,難道你要朕因夙親王之事整日荒費朝政不成?難道這才是明君之道?”夙孤冷合上春折,抬眸邪侫迫人的瞰視著臣子,冷冷反問。

“微臣不敢,微臣——遵旨。”完顏澈哽然一滯,飛揚入鬢的眉梢緊揪,遲疑隱憤後,沉言領命。

“既然如此,大將軍即刻出發。”

“即刻!”完顏澈愕然抬眸,當對上夙孤冷肆侫威迫的眸子時,胸腔隻覺一股火正被撩燃,蓄勢待發。

禦花園

姹紫千紅地禦花園中,亭內女子一襲淺紫羅裙素雅出塵孤立負手。

隱約的金絲蓮葉搖曳在裙擺處若隱若現,流光溢彩。

及地墨發被碧玉簪清挽,仿佛一朵碧波粉荷般賞人悅目,傲然孤立,園林所有姹紫千紅即刻黯然失澤。

素淨的清顏稍沾粉黛,蒼白的臉色才顯得有了些許血氣紅潤。

完顏澈遠遠觀望,她的背影清傲飄忽,恬靜冷豔的側顏使他頓然心神一**,與她明明相隔數步,卻是心隔千裏。

完顏澈淡淡歎息,一時竟是舉步難跨。

亭內的君子言敏銳地察覺到身後灼燙的目光,緩緩側首,收回失神的眼,因傷有些僵硬地轉身,對男子淡淡一笑。

這一笑,更是讓完顏澈心中的不舍勾得利害,鬱悶感更是如湧狂潮般湧躍,那個夙孤冷突然讓他離城,分明就是故意支開他。

一旁隨侍的婢女對大將軍行禮後便識趣屏退。

下一刻,完顏澈已疾疾上前,細細打量她一番後,急問:“言兒,昨晚太皇貴妃到底有沒有對你怎麽樣?真的隻是攀談而已?”雖然她就在自己麵前,卻有種隨時飄忽離去的錯覺,讓他惶然忐忑。

站得太久,君子言隻覺身後的傷一陣抽疼,深知他的脾性,並不想將實情告之,隻得隱忍淡笑回道:“對,隻是沏茶攀談,太皇貴妃她,沒有對我如何,你多慮了,我也多慮了。”

當安公公將話帶到她麵前時,她就知道那個尊貴男子的心思,她是要告訴自己隻有留在宮裏才能煞絕嗎?

既然如此,那她便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你沒有騙我?”完顏澈仍是不信地按住她的雙肩,強迫她與自己正視,疑惑再問。

君子言苦笑,對他的緊張心頭頓然生出緩意,點點頭。

“那就好。”完顏澈這才釋然一笑,道:“那我即刻送你回夙王府吧,昨夜,可把我和瀚兒急壞了,你不在王府,他怕是擔心得慌。”

聞言,君子言蹙眉一滯,稍稍遲疑:“完顏澈,我想——”

“怎麽了?”完顏澈見她如此挪揄,不禁迷茫。

突然,似是意識到什麽,心驀然一沉,想起夙孤冷在上書房對安公公的話,即刻鐵青著臉低喝:“言兒,你是不是想留在皇宮?告訴你,最後打消這個念頭,這裏不是你該呆的地方。”

對於夙孤冷,他一向是敬而遠之,不想沾邊,在他眼裏,他是一個讓人湍漠難測的天子,與夙煞絕雖是一母同胞,卻有著天壤之別。